死亡游戏

2018-12-27 12:51:15

悬疑

“里面的位置,有人坐的。”

是的,我喜欢这个开头,并就在上一篇作品里,我就运用了这个手法。她一只手搭在书上,一手捂着嘴巴窃喜着。她站了起来,她和邻座的一位大叔打了声招呼,然后从他跟前挤了出去。

我打开了《情人》的第一页,上头写着:“亲爱的旅人,公共的火车上,我们相遇。也许,这是缘分。我把这本书籍送给你,当作你遵守承诺的奖励。不用来寻找我,我只是个路人。”

我的耳根传来一阵麻麻酥酥的感觉,我的手臂已经被她那低沉圆润的声音所征服,泛起了鸡皮疙瘩,那声音有种草原的空灵感。我闻到了一种与火车上格格不入的香水味,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她轻声说:“帮我看着点行李,谢谢。”

“快滚吧,别让我在列车上再看到你。”她松开了手然后坐了下来,她的黑色眉毛轻轻上挑着,一脸得意地露出胜利姿势,“现在,我要继续进入梦境,别打扰我。”

“我,火车上。”我确定不是她,但还是摇晃着手里的《情人》,“是你的吗?”

铁板桌上放置着两盒蛋黄馅月饼,红色的包装,金黄色的提带,它们正懒洋洋酣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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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背包夹在双腿之间,把书本放在膝盖上方。这本书,和我书架上的那本一模一样。我的眼睛时刻盯着人群,期待见到那抹白色能够从远处走过来。好让我在她赶到前,提醒那位男士,让他站起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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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手肘的花纹衣角,抹擦着眼里的泪水。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也许是叫书里内容所感动的吧。想着,我的眼睛开始变得明亮起来,我往她前面的铁板桌上撇了一眼。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出了火车后,我茫然站在月台上。这是中秋节前给我的闹剧吗?我想不会是。在来往的行人中,我看到了一位头戴淡黄色软皮帽,身穿白色花裙的女人。我上前追赶着她,当我用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时,她转过头惊愕看着我。

过道上,一位穿条纹西装带着墨镜的男人,渐渐靠近我对面的大叔。

我怀抱着一个黑色双肩背包,里面装着黑色牛皮钱包以及几件换洗衣物,还有回家探望父亲买的电动剃须刀。

我看着手里的表,关门停靠时间一般都有十来分钟,我还有希望找到这位女子,然后把书交还给她的。

如果她没嘱咐我的话,或许我压根就不用管,你爱坐不坐。可她离开时嘱咐过,让我照看着”行李“。这我总不能让她回来看到,自己的位置已经被人霸占了吧。

“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知道,但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有点不耐烦往前走,把我的手给拿到一边,“我就坐一会,她来,我马上起身。”

“嘿,先生,把你面前的书籍拿给我,她托我照看的。”

她停下脚步,来到我的跟前。想必她肯定误会我了,我不是有意盯着她看。况且,我只是微微看着她的书籍而已。只有那么一下,我确信,只有那么一会儿。

我回头看着铁板桌,还有她的位置。除了一本《情人》外,别的什么都没有。难道她的行李就是这本书籍?我摇了摇头,甚至讥笑起自己来。

我也不是一个野蛮人,但我还是有点原则性。不想惹事和天性善良总阻拦在我的前面,我被这个东西给干扰过。

他说:“我可以到里面的位置坐一会吗?这外面的人太多,怪难受的。”

“你好,我们认识吗?”

我不敢睡得太深沉,至少,在这个人与人之间,距离不到五厘米的过道上,我得提防着点。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一个男人主动向我走来,介绍自己,那是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时你很年轻,大家都说你美丽极了,现在我特意来告诉你,在我看来,现在的你比年轻时更美,你现在这张饱受摧残的面容比年轻时娇嫩的面孔更让我热爱。”)

距离前方到站,还有1个小时。我看着手里冰凉的石英手表,指针一秒一秒跳动。我们已经过了一个站,下一站,我就要下车了。可她离开座位,已经有20分钟,还没看到她回来的身影。

杜拉斯的《情人》,我确信是这本书。因为,我凑巧刚刚把它看完。我是一名写作者,所以对某些经典的开头尤其注重,就像《情人》里的开头那样。

我在火车硬座上打盹,头快掉落时我惊醒过来。对面靠窗的一位女生,正放下手里的书籍,摘下棕色圆框眼镜。

“嘿,你当我什么人,乞丐吗?”

西装男子,用手扶了扶墨镜,然后用手摸了摸黑色的胡须。那胡须真像法国绅士的气息,但他有点像卓别林的幽默滑稽感。他停留了片刻,将那本在铁板桌上的《情人》,递给了我。

大叔瞟了他一眼,然后做起了移步让路的姿势。我站了起来,用手拦在大叔跟前。西装男子歪着头,我从他的墨镜里,看到自己紧张的神情。

事故?发生了什么。我吞咽着口水,还有不到20分钟我就得下车了,我得赶回家过中秋,与家人一起。

是的,不是她。她身上的香味,也确实不是这样的。我叹着气,在月台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她的头发是棕褐色交叉编织的马尾辫,虽然是一瞬间,我全看在眼里。她的白色花裙在拥挤的行人中,显得格外显眼,像绿叶里的红花般耀眼明亮。

回过神时,她正努力拨开走廊上拥挤的人群往远处走去。淡黄色软皮帽从她的头上一点点往边缘掉落,她用纤细白质的手搀扶了一下。

我叹了一口气,看着手里的《情人》哭笑不得。很快,人群向我拥挤过来,我被挤在墙角边上。

“对不起,我给您道歉可以吧?”

距离前方到站,还有2分钟。太糟糕了,给那个妇女给耽搁了那么久,浪费我的时间。当我向另外一节车厢走去时,透过窗口我知道已经到站了。

我将书籍放入背包里,拿着月饼,大步往火车站门口走去。

我开始逆着行人往我原来的座位上走去,那里已经空出了一块。当我再看一眼手表时,我知道我得下车了。不然,就会乘着列车继续往下一个地方走去。

“这样吧,我把其中一盒月饼给你,就算了好吗?我还有其它事情。”

“不是我的。”她说完转过身去走进了人海。

4

至少,在我写作的时候,它们经常跳出来阻挠我。真是可恶的东西,我怎么能那么软弱无力?甚至不能让他站起来,就算没人坐也不行。那女士,可是和我一样付了钱的。

行李?我突然想起她嘱咐我的“任务”。可她是谁?为什么会让我看着行李,而她的行李又在哪里?

太可笑了,我多想回她。嘿,女士,你的梦简直够我写出一部微小说了,你知道那种很短的类型。我皱紧着眉头,眼皮不断打颤,我可没有闲工夫陪你瞎闹腾。我试着,拽了拽月饼盒。

距离前方到站,还有20分钟。她还没回来,我想象不到在一辆前行的火车上,一个人能离开座位到其它地方呆那么久。除非,是到站下车,或者出现事故。

“嘿,混蛋。你的月饼盒把我的美梦给惊醒了,当时我正在吃着月饼。”她一手插在腰间上,一手继续紧紧拽着月饼盒,“我知道那是蛋黄馅的,桌上还有烤鸡、美味的紫葡萄、还有蛋黄卷、奶油蛋糕等等,可你把它给打碎了。”

她双手交叉在胸口,张合着嘴巴,一呼一吸进入着梦乡。

她的声音已经惊扰到周边的一些乘客,他们等着这出好戏,看是怎么收场的。毕竟,在这趟干瘪无聊的旅途上算是一点乐子。我可不会让他们得逞,至少是看我的笑话。我的脑里只想着,在下车前能够找到那位女士,然后把书籍还给她,仅此而已。

我忍不住站了起来,我和穿西装的男士说了句我去看看。我把黑色背包背在身上,一手提着两盒月饼,另一手拿着杜拉斯的《情人》,我示意着前方的行人让让。

经过火车站大厅时,我感觉有一个穿白色花裙的女人正在火车站二楼走廊上,向我招手,向我告别。

可能是我的一个不经意,一个推手动作,月饼盒的包装盒一角,撞击到一个正在午睡的妇女。她惊醒了过来,一把扯着我的月饼盒子,不让我离开。

安柯
安柯  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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