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苦思冥想和极端痛苦中,他想到了一个方法。
“一个月前,沈修容用他仅有的存款购买了作画的工具和装裱画用的框子,他已经不想再画纯粹的美丽了,他想将美丽的事物撕裂给人看,让两种极端的感觉在一张画面中剧烈地碰撞。”
是的,绿纱少女图完全是由沈修容一个人创作出来的,没有何西所说的续笔。有的只是一个功成名就的大师级人物,将一位寒酸青年的作品窃取的故事。
何西因为女儿的死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警方告诉他杀人的真相时,他一直在骂沈修容,看得出他极端痛苦,不过他始终不承认他对沈修容做过的事情,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沈修容身上。毕竟,没有人能再证明沈修容遗书的真实性。
事到如今,何西也仍然坚持绿纱少女图是自己所为,就像展直第一次问他的时候,何西极力将沈修容塑造成一个猥琐的人,来衬托自己形象的高大。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沈修容并没有意图侵犯过何涟漪,虽然展直无法获得证明,但是从绿纱少女图来看,他对她的美,怀揣着一股敬意。反而是何西的虚伪,将一位才华横溢、满怀创作热情的少年逼上了绝路。
画这幅少女图是沈修容对何西或者说是对社会的报复,画中的少女正如他自己一样,一个贫困潦倒、郁郁不得志的艺术家,在这世上痛苦地挣扎煎熬着,不过也是个可怜的灵魂。如果沈修容真的穷凶极恶的话,那晚白遇棠早就被杀了。
“不知道何涟漪的父亲会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白遇棠坐在展直的对面,有些感慨地望着自己的手铐,“因为终究是他的欲望,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天才的悲剧在于容易被名望所束缚,也在于容易被世俗所杀死。”展直淡淡地说道,“沈修容已经结束了他悲剧的一生了。至于何西,他的学生会在地狱里等着他的。”
杀人终究是不可原谅的,凡事皆有报应。只是可惜,连累了何涟漪,一个无辜少女的年轻生命。
“好了,”审讯室的冗长沉默最终被展直打破,“总而言之,谢谢你的证词。我想我们可以顺利结案了。”
被展直的话拉回现实,白遇棠意识到结案等于离开警厅,立刻满血复活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谢了,警官大人!”
她笑眯眯地把自己铐住的双手伸到展直面前,示意对方帮自己解开:“案子破了,也证明我不是凶手了,现在我这个无辜的三好市民能走了吗?”
展直依旧好整以暇地坐着,不置可否,片刻后抬头眯着眼打量白遇棠:“你当晚溜进别墅,是为了偷绿纱少女图吧?”
白遇棠耸了耸肩,打算装傻充愣到底:“对不起了警官大人,除了当晚的事情,其他的,我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虽然刚看见你的时候我还不确定,但我现在想起你的脸了。”展直站起身来,“白遇棠,二十四岁,从十二岁起,涉嫌偷盗、抢劫、造假以及暴力袭警共三十七起。”
白遇棠的脸色“刷”的一下紫了。
“你自称‘锦毛鼠’犯下了无数罪案,一年前璀璨之心被盗案中,我在博物馆见过你一面。之后为了逮捕你,我开始研究你的行为方式,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说的没错吧?”展直把她戴着铐的手腕生生按下去,“你被捕了,白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