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塔里住着你

2018-12-27 06:19:06

爱情

再看那人,却闲闲地拿出手机动着手指。也太没礼貌了吧,曾晓刚刚的尴尬劲又过去了,只剩下了无奈。

她匆匆跑过去,可是那人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曾晓的请求一般,电梯的门正慢慢地关上。

隔天,曾晓出门时,一个纸袋放在了门口。曾晓疑惑,拿出里头的有着米奇图案的小铁盒,发现上面附着一张便利贴。字迹工整有力,写道:很抱歉昨晚给您造成的困扰,这是我妹妹做的手工饼干,味道还不错,再次说声对不起了。

要说曾晓这人平时其实也是温和有耐心的人,只是在起床气面前那些温和耐心似乎早就忘之脑后了。她一边生着闷气,一边给物业打电话投诉。

曾晓一开门,梁觉便手持一束玫瑰出现在他眼前。他的眼睛里闪着璀璨的光芒,曾晓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是同样地期待和开心。她没有再多说,而是主动地踮起脚尖,轻轻吻了梁觉。

看到这一幕的曾晓,忽然也希望自己有一双会画画的手,画下这一瞬间。不过她也有自己的职业习惯,她的镜头就是她的画笔,于是这一幕被拍了下来,定格在了秋日温和的阳光里。

重回福利院的她连续好些天都把自己封闭起来,她像是一个小蜗牛,背着自己重重的壳,就是不肯往前走。那时候她最喜欢呆的地方是滑滑梯里头,那里很安全,她认为。

而后,像是想了一会,他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拿出笔和白纸。曾晓有些好奇了,不知道这个哥哥究竟想干嘛。

“出去约拍一趟,没想到隔壁来了新邻居,还是如此引人注目的问候方式,好吧,那就互相问候一下吧。”曾晓心里闷闷地想着。

而令曾晓意外的是,自己居然在花蕊福利院看到了梁觉的身影,他耐心地对着一个小男孩比着手语,又摸摸他的头,然后又在纸上动了动笔头。曾晓走近,原来他这是在教小孩画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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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一瞬,曾晓的脸就红了,此时的尴尬是羞愧的,不安的。她忙说对不起,不知道怎么挽救,只得重复道歉了很多次,在心里已经恨死了自己的莽撞。

不过有一次,那个小男孩却发现了她,他们都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小男孩挥手似乎让她过去,她没动。接着她看见那个哥哥慢慢地爬向了她,他把手中玩具递过来给她,曾晓摇头没有接。

曾晓想,她的脑中将永远储存着那天的画面:布置温馨又漂亮的小屋里,那个俊气的男人单膝跪地,他似乎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但是只要通过他的眼你就能看到他的珍惜与诚恳。他发出了世上最动听的声音,他问:“曾晓,你,愿意,嫁给,我吗?”

曾晓不无遗憾地说道:“居然之前没见到你。”

曾晓第一次见到那个小男孩,就是在滑滑梯里头,听见他的脚步声,看到他穿的衣服鞋子,但是没有看过他的正脸。

他微微叹了口气,将曾晓的包包放到一旁,横抱起曾晓,将她轻轻地放在自己床上,盖被子时却看到曾晓的脚后跟有着红红的一小块,想到她刚刚脱下的高跟鞋,梁觉心中有些明了了。于是又找出创口贴,细心地给伤口贴上以后才走出房间,轻轻地合上了门。

她小脸微红,脸上的妆有些花了,像是费了很大劲一般从包包里拿出了钥匙。

曾晓一脸甜蜜的表情,毫不犹豫地按了同意。隔壁的梁觉像是得到信号一般,按了门铃。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房间时,曾晓已经醒来,那些往事一幕幕一帧帧回放在脑中。她指尖轻轻描绘着梁觉的轮廓,梁觉感受到了,闭眼笑了起来,随后睁开眼,开始婚后的第一个早安吻。

梁觉心里一堆问号,他是看见灯光门铃亮了才出来开门的,虽说这几次两个人的偶尔碰面都是相处愉快的,但是还没有出现“登门拜访”的情况。

这之后两人的关系倒是越发地熟悉了,尤其在知道梁觉有一手好厨艺后,曾晓便常常登门请教,只是到最后往往是梁觉挑了大梁,而曾晓只是帮了小忙,却又美美地吃上了一顿。

一扭再扭,然而门还是不开。“怎么回事儿啊。”她嘀咕着。

曾晓在最后时刻终于赶到,她用手挡了一下门,吁了一口气走进了电梯。狭小的空间里,除了她以外便是刚刚曾晓喊住的人。她赌气般地走到电梯的最里头角落里,心里不禁暗暗吐槽着。

曾晓微微愣住,看到他伸出的手,她心里的石头落了落,微微握住了他的手,温暖厚重。她也大方起来,笑看着他的眼说:“相处愉快。”

“哦,这样啊。”然后又摆手解释起来:“我平时也不是这个样子的,没想到自己真的是三杯酒就醉了。”说完还比出三个指头,定了定,一副对自己也无可奈何的样子。

清晨的阳光包裹着二人,他们笑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曾晓看了笑出来声说:“你确定,你不是画画的而是写作的?”梁觉点头,眼里也溢出了笑意,写道:学过,不过只当作兴趣。同时也问起曾晓的职业。

梁觉无奈,却是有口不能言。但是,对一个喝醉的人,又能说什么呢?十句有九句不对头。

“因为我的原因,我爸爸在我小时候就资助了这里的福利院。我呢,就力所能及地帮助一下这些孩子。”梁觉在手机上写道。

梁觉笑,“不是最终还是见到了吗?”

说完她抬眼看了看那人,稍稍直视了他的眼睛,很快便败下阵来。那是一双会说情话的眼睛,幽暗深邃,仿佛再多看一眼,曾晓便会坠入无限深渊之中。

小熊还是一副蒙圈的冷漠脸……

那人看她这样,温和地笑着,摇了摇头,屏幕上又写道:“真的没什么,翻篇吧。我是新来的邻居,以后相处愉快。”

曾晓点头,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今天的阳光温柔得不像话。

曾晓依旧拿着她的相机,拍风景,拍人,拍下他们美丽的瞬间。出差一趟,梁觉总是想得比她还周到,总之需要的东西梁觉都会细心地帮曾晓检查一次。

刚想迈步走开时,男人轻轻拍了拍她肩膀,一脸歉意的表情,将手机屏幕转向她。曾晓眨了眼,看见那备忘录上分明写着:“对不起,我是聋哑人,所以刚刚是没有听到,不好意思我并不是故意的。”

交往后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梁觉依旧在家里写稿,忙起来也忘记吃饭,曾晓只能提醒又提醒,或是主动出马准备饭菜。

只见那男孩动动笔头,一只可爱的小猪就出现了,后头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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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了这反光镜的作用却还是让曾晓看清了那人的长相,一套灰色运动休闲装,身材修长,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脸部轮廓棱角分明。

两人是同一楼层的,一前一后各自出了电梯。不知怎么,曾晓忽然快走了几步,拉了一下那人的衣袖。男人转过身微微蹙眉看着她,曾晓像是有点咽不下这口气一般,又像是好心提醒一样,语气诚恳地说:“呃,这位先生,下次坐电梯如果听见有人喊你等一下,希望你可以稍微等一会。”

爱情总是盲目的,曾晓不放心上,肖艺不得不为她考虑,列举他们以后若是生活在一起可能会面临的困难。

曾晓是有过一次领养经历,只是后来她又被送了回来。原因是养母怀孕流产后精神失常,而曾晓则偏偏是遭罪的那个。

梁觉满足得不得了,嘴角高高扬起,也同样用无声的唇形回应:“我爱你。”

后来有几次,曾晓也看到过那个小男孩,他总是和他爸爸一起,有时候是找张院长,有时候好像又不是。

她弹了弹床上小熊的脑门,嘟着嘴说:“都怪你的主人,你说他到底施了什么魔法?”

曾晓忽然就释然了般,慢慢道出:“你应该猜到了吧,我是孤儿,上次我喝醉酒那次……”她顿了一下,梁觉点了点头,她接着说:“那天亲生父母他们来找我,为当时抛弃我道歉,同时也想认回我。可是我觉得没必要了,真的。”

在几次相处之后,的确,肖艺的想法有了改变。梁觉对曾晓的好,肖艺看在眼里,也乐在心里。除了所谓的缺陷外,他的确是个耐心又周到的人。最重要的是曾晓,以前肖艺觉得曾晓像是一个春笋,有一层层的壳,她伪装得再好,终究给外人看到的还是那些壳。可是如今她渐渐看到了内里,那个害羞又甜蜜的样子,是躲在里头的曾晓,那个调皮小任性的样子,也是躲在里头的曾晓。

梁觉看着她嘴唇开开合合,随后在手机上写道:“你昨天走错门了,后来自己脱了鞋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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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觉看到曾晓起先也是一愣,随后微微笑着,曾晓示意他先忙,自己则去看了其他小朋友。

他抬头望她,眉眼温柔,曾晓的泪瞬间就落下来了。她知道梁觉的发声器官是完好的,只是当时错过了最佳的语言训练时间,但是她没有想到梁觉会为了这次求婚,偷偷地,如此用心地练习着,只是为了在求婚时给她一个惊喜。

物业的效率还不错,很快隔壁静下声来。曾晓满意了,到底是累了,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曾晓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似的,摸了一下后颈。她看了一眼隔壁紧闭着的门,倒像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再多想,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

梁觉的视线从曾晓的唇又慢慢往上移到她的眼,然后写道:“不会,因为是他们放弃在前。”

周围静悄悄地,似乎有些尴尬,曾晓后悔了。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了,多管闲事……

似乎和梁觉相处得越多,曾晓就越能感觉到梁觉身上的闪光点。他会画可爱生动的漫画让两人的交流变得有趣而不枯燥,他会在曾晓电脑出问题时耐心地帮忙修理,他会烧一桌的好菜并且乐在其中,他会在爬山的时候提醒她带上外套……

曾晓一觉醒来,意识终于清醒了些。她呆呆地看着这陌生的房间,冷色调的风格,她脑袋里拼命搜索但是还是没有答案。她挠挠头仍旧不得解,于是走出房门,便看到厨房里男人的身影,曾晓走近。

当然也有几次,小男孩看到她,还是会和之前一样只画画却不说话。后来,在很久之后,曾晓都没有见到过他了。

一吻结束,曾晓望着梁觉那漂亮的眉眼,笑容扩大,她开口却不发出一点声音,她说:“我爱你。”

日子似乎平淡无奇,但是似乎又因了彼此的存在,而开出了花儿来。

忽然门从里头开了出来,曾晓心一落,清醒了几分,忙抓住门沿,转身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想到这,曾晓心里觉得甜甜的。要告诉他吗?他喜欢我吗?曾晓心里一百个问号,一向干脆利落的她也陷入了纠结中。

她擦了泪,又笑着,伸出手温柔回应:“我愿意。”

“哎……,麻烦等一下”曾晓对着电梯那头喊道,手上还拿着刚刚出门买的早餐。

她有了愿意包容爱护她的人,作为朋友应该高兴。于是肖艺笑着动动眉,曾晓知道朋友这关是过了。

梁觉摇头,曾晓有些好奇,问他是从事什么工作的。梁觉没有写,反而拿起身旁的一张白纸,画起小人来了。

小熊是上次两人一起去郊外公园游玩时,梁觉在小摊上扔球砸中得来的。一开始是曾晓要玩,她兴奋地砸了好多次,结果是一个没中,不甘心地又付了一次钱,再次尝试还是失败。没想到,在一旁替曾晓拿衣服包包的梁觉倒是看不下去了,一出手就砸中了,曾晓在一旁就看呆了,完全崇拜的小眼神,喜滋滋地拿了小熊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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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我饮酒醉,醉把佳人成双对……”隔壁调皮又亢奋的女声灌入曾晓耳中,扰了她的美梦。她连带着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在床上滚了几圈,内心却不知几只愤怒的小鸟从头顶飞过。

一旁的见证人——好友肖艺起哄喷起了彩带,梁觉的妹妹高兴地对自己爸爸妈妈说:“有嫂嫂了,我有嫂嫂了!”而曾经在福利院工作已经退休的张院长则是悄悄抹了眼里的泪,笑着为他们鼓掌……

“呀,你是怎么到我家里的?”她语气像是小孩子般的天真又好奇。

不过很快,她便不再纠结了。因为一个星期后的早上,当曾晓打开电脑正准备修照片时,电脑忽然出现了几个小矮人正在拉手跳舞,然后也不知道是装了什么程序似的,忽然出现了低沉温柔的男声,附上字幕:“早上好,曾小姐,梁先生想申请当你的男朋友,不知你可否批准?”下面又跑出两个按钮,一个是“好吧我批准了”,一个是“对不起,你无法通过审核”。

两人都得空后,悠悠地坐在院子的草地上,曾晓歪了歪头问梁觉:“如果有人抛弃了你以后,很久之后又想找回你,你答应吗?”

梁觉不再回答,只是轻轻给了曾晓一个拥抱。曾晓笑了笑说:“哎呀,没事。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曾晓是孤儿,对于她来说,福利院就是她的家,所以她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梁觉也会出现在这里。

曾晓却也不说,而是做起动作,假装将挂在脖子上东西拿下来,然后放在眼睛处,比划几下又按下什么。梁觉在纸上写下“摄影”二字。曾晓竖起大拇指点头,得意地说我比划得不错吧!

曾晓在洗手间稍稍整理了一会儿,便出来吃早餐了。梁觉的小米粥煮得很成功,曾晓很捧场地喝了两碗。夸了梁觉一通后,想到这个点他还没有去上班,又抱歉道:“给你添麻烦了,是不是耽误你上班了?”

他走近,闻到了曾晓身上淡淡的酒味,大概知道了原因。好看的眉皱起,低头却看见曾晓自顾自地坐下脱鞋,然后站起来对着梁觉笑嘻嘻地说:“慢走,我就不送了。”说完便直接趴在了梁觉肩头。

梁觉正回过身,看到已经醒来的曾晓,他笑了笑,指了指桌上的早餐,示意曾晓可以吃早餐了。

那男孩点点曾晓,仿佛在说“是你”。随后又画了几个动物,曾晓觉得有趣了,看着图也笑了起来,眼睛里终于有了多日不见的光芒。

隔年,春暖花开的季节,在曾晓生日的那天,梁觉求婚了。

曾晓也笑了笑,只是表情有些僵硬,她捏了自己衣角不好意思地开口说:“对不起啊,我昨天喝断片了。”

可是曾晓听了却摇头说:“肖艺,你说的我也想到过,可是这些困难都比不上梁觉这个人带给我的幸福感。因为是他,我才会觉得这些困难也算不了什么。”想到他特地为自己煮的饺子,想到出去逛时,他为自己系上的鞋带……曾晓眼里又溢出了笑容,她说:“肖艺,你看到他就会喜欢他的。”

只是轻轻的一吻,两人的脸却都红了,只是嘴角扬着的微笑怎么也落不下去,傻傻地笑着。

曾晓趴在床上,细细想着这段时间的相处,忽然觉得梁觉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进入到她的生活里,像是一副安心剂一般让她觉得轻松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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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不怎么穿高跟的脚现下有些累了,她靠着门上,晕晕乎乎的,像是要睡着一般。

自己抱着小熊在床上滚了滚,又问:“我好像喜欢上你主人了,怎么办~”

曾晓凑近,看到他这个方式,微微一滞,很快纸上就出现了一个在电脑前打字的人,而旁边似乎是一群读者,有的附字:大大,求更新,有的附字:这文一般吧……

好朋友肖艺在得知曾晓恋爱后,免不了担心,最大的顾虑便在梁觉是个聋哑人上。

楼道里传来咚咚咚的高跟鞋的声音,曾晓一身纯色竖条连衣裙,搭配蓝色尖头细高跟站在门口掏着钥匙。

这么一副好皮囊,曾晓想到刚刚心里的一点别扭,微微叹口气:可惜了……

梁觉看了她这个样子,倒是笑了起来,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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