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闺蜜小安坐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有点诧异的。
我已经三年没见小安了,她还是和学生时代一样清纯可人。我一直盯着她的头发,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小安微微一笑,抿了抿手中的咖啡说:“你啊,太不礼貌了,人家刚下飞机诶,你老看着我头发干什么?”
“你头发为什么……”小安上高二的时候开始蓄起长发,一直都是不烫不染的黑长直一直长到大腿的位置,加上小安灵动的大眼睛,很像二次元走出的少女。
可现在,坐在我面前的小安变成了只到脖颈位置的短发,好看还是好看的,可是却让人难免觉得有点可惜。
“嗯,我蓄了六七年长发了,一直舍不得剪,是时候,该说再见了,你说呢?”
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在沉默中,小安突然睁大双眼盯着我,我有点不知所措。
“小小,同学聚会你去吗?”
“我不去啊,我不会去的。”我很坚定的说。
“嗯……”小安搅了搅手中的咖啡,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眶里湿润了一圈,她的声线极力克制可却仍然无济于事,我仍然听出了哭腔。
“小小,那,李安昊结婚,你去吗?”
我突然如鲠在喉,静默无言。
小安大名叫做何安年,用她爸妈的话来说就是,希望她年年都平安喜乐,可惜偏偏姓何。
她很漂亮性格又好,在小学初中追她的男孩子几乎按班级来算。
早恋那必然是有的,初中有了初恋,一年后就因为小安生病的原因分开了。
小安就这样上了高中,在高中认识了我。
高中的时候,班里有个长的高高瘦瘦帅帅酷爱打篮球的男孩子李安昊。
就是有那么天时地利人和的一天,小安从教室门口出来,正好看到阳光倾洒在男孩子的侧脸上,他伸出胳膊挡在自己的额前,阳光有些刺眼,双眼微眯,小安的少女心顷刻间就彻底沦落了。
在经过学校操场的时候总能看到小昊在练习投篮,觉得他那流畅的动作每一帧每一秒在小安心里都能帅到爆炸。
当两个人经常在教室门口偶遇的时候,小安总是瞬间红了脸避开他的眼神低着头走进教室。
年少的喜欢就是这么单纯,可能是因为一个微笑,也可能是因为一个眼神。
小安在高二的时候要转学去外地了,她总觉得见不到小昊有些遗憾,反正横竖也不会在一起,那就索性咬咬牙跺跺脚去告个白吧。
谁承想,小昊说,那就在一起吧,我等你回来。
于是两个人就开始了异地恋,睡前睡醒,晨昏日暮,只有彼此。
那时候没有手机视频聊天,两个人一放学就回家锁上房门开视频。
两个人即使什么都不说,各做各的作业,累了抬头看看屏幕那边的脸就会觉得瞬间充满活力。
那时候还只有JAVA的QQ,两个人上课也藏在课桌里发消息。
那时候免费短信都要打满满的70个字才会发出去,免费短信用完了就用飞信。
终于有了机会可以回原来的城市一趟,没有票,小安就站着六个小时回去只为了看小昊一眼,然后再站六个小时回家。
小昊有那么一天说,小安,你回来吧,好不好。
小安就死命的求自己的父母,打通了关系,才又回到了小昊的身边。
后来就是一段没羞没臊的日子,两个人光明正大的在路边接吻,经常搂着他的腰坐在他的后座。
以至于小安考了第一,老师都不让他们两个坐在一起。
当小安第一次躺在小昊身边的时候,她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将来身披婚纱嫁给他的模样。
后来,小安身体有了异样,两个孩子惊慌失措,四处借钱,乔装打扮去了医院后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当小安流着泪靠在男孩子肩头的时候,她在想,还好,他没有离开自己,自己这辈子也只能和他在一起了吧。
“其实那段时间,真的,挺幸福的。”
是啊,我知道你很幸福,包括现在,你讲起这些的时候,脸上的笑都那么美呢,姑娘。
“小小你知道吗?我是真的想嫁给他的,有哪个姑娘付出第一次的人不是自己想嫁的呢?”
上大学了,小安去了外地,小昊留在了当地。
两个人开始吵架,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小昊觉得小安人长得漂亮离自己又远,害怕小安喜欢上别的人。
喜欢小安的人从小时候就特别多,众星捧月的她只喜欢小昊。
可是小昊那少的可怜的自尊心总是在折磨着小安的神经。
小昊无休止的说,小安,你回来吧好不好,回来我身边。
小安又做出了疯狂的决定,退学回家。
是的,一本艺术类大学,说退就退了。
“小小,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害怕,我觉得没有文凭没关系啊,我还有他,他就是我最大的力量了。”
被爱情洗脑的彻底,甘愿画地为牢,沦为一个人的奴隶。
小安停顿了许久,拢了拢头发又开始讲。
她回去了后,小昊就不太在乎她了。
她去小昊的学校找他,小昊不见她要去打篮球,他们相约一起出门逛街,小昊就能抛下她和别的朋友走。
小安开始日夜颠倒,险些得了抑郁症,她食不知味,她只想小昊,只想见到他。
有一天,小安给男孩子打了电话,男孩子有些不耐烦,说:“你以为我是你吗?我要上学的,我还有课。”
“你忘了吗,我不上学,是你求我的!”
那一霎那,小安泪如雨下。
我不怕的,我什么都不怕,爸妈骂我也好,我成了废人也好,没关系,我还有你。
可是最撕心裂肺的是,那在炼狱中烧向我的第一把火,是你点的。
小安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下来,我赶忙递给她纸巾。
“傻小安,不哭啊,千万别哭。”
“小小,我那时候还是不想和他分开的,我觉得舍不得,毕竟那都快在一起五年了。其实他对我还挺好的,就是篮球第一,朋友第二,亲人第三,没有我而已。他就是有点贪玩讲义气,可是他不花心啊,他都和别的女孩子不说话的,在这个社会上,不花心的男孩子多难找啊。”
小安又续了一杯咖啡,擦了眼泪笑了笑继续说。
“我才终于明白,我回来只是换来了他的安心,他就可以一心去干自己的事情了,哈哈,你说可笑吗?”
那时候小安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小昊,等你一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小安就一直开始傻傻的想象,结婚的时候小昊身穿西装的模样,高大的他一定会特别帅气。
后来小安的家人送她去了山东上班。
一个多月,小昊硬是一通电话也没有给她打。
有那么一天,小安挨了训,只想找小昊安慰自己。
她打通电话,小昊接了说在打游戏,等一会儿。
她从下午等到了凌晨两点,她又给小昊拨通了电话。
小昊没接,回复了短信,再等我五分钟,最后一把。
小安笑了,十二月份的山东特别冷,她一个人站在异乡的街头等了近10个小时。
她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站在大雪里把眼泪流干。
“我们分手吧。”小安发了短信后,直接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
男孩儿开始疯狂的寻找小安,求,骂,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硬的不行再来软的。
骂小安说小安只因为他玩游戏就和他分手了。
小安只觉得看尽了男孩子分手后所有的表演,这五年的爱情她累了。
故事的后来啊,好姑娘当然是有好报的。
小安一心努力工作,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得到了出国的机会,薪资自然翻了番。
小昊呢?还是在微博上找小安,总是在小安的微博下评论一些含酸捏醋的话。
告诉所有曾经的同学,小安是怎么不要脸的甩了他,背叛了他。
他私信小安说。
“小安,我感觉我们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世界了,可是如果你愿意回来,我还愿意娶你的。”
“算了吧。”
“小安,那你就快点结婚吧,你不是可想结婚了。”
“不,只是,那时候很想嫁给你而已。”
小安突然大笑,可是我心爱的姑娘,我怎么在你的眼角看到了一丝晶莹。
“小小,他一点也没变是不是?他还说让我回来。他一句回来,好,我往返站12个小时。他一句回来,好,我转学。他一句回来,好,我退学。他现在还让我回来?哈哈哈。我还回去的话,那一定是我疯了。”
“他不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我什么文凭都没有,我得到现在的机会容易吗?我难道不是一步步被小看过来的吗?他懂什么。”
“他还是自私啊,到头来我付出的一切,除了我自己,又感动了谁呢。”
“小小,我怎么没感情,我们在一起五年了啊,五年。你们那时候都劝我分开,我舍不得。总觉得等一等就好了他就会改了,我不甘心啊,害怕下一秒他就会改变,让别的姑娘捡了漏。可是这样一年一年拖下去我才终于想明白,难道要这样等到十年,二十年吗?”
“算了吧,我还是哭着自由吧。”
“小安,你后悔吗?小昊其实还很喜欢你呢。”我自觉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有些脸红可是话也收不回了。
“哈哈,笨蛋,我不后悔的。”
“谢谢他惊艳了我的青春,我的年少有他真的很好,起码姑娘我也为爱疯狂过。”
“这段感情,我付出了我所有能付出的,我没有遗憾了,可能就是惋惜吧,可是我们,不可能了。”
“我还是爱他的,现在也还爱,可是也是恨他的,特别恨。”
“破镜就不要重圆了吧,就算重圆,那个裂痕也还在的,不是吗?”
“小小,其实我的头发本就不适合留长发的,我想了想,其实只是当初因为小昊一句,小安你长发及腰好好看,我就六七年没有剪过。现在也该走出来了,你说是吗?再说你看,不也挺好看的嘛。而且短发简直爽啊,洗头发什么的太省心了,哈哈。”
“小小,我知道你和小昊还出去看电影了。他啊,也就你心软还搭理他。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和他见面了吧,见面干嘛?难道见了面抱着哭吗?”
少年,你知道吗?就因为你的一句话,这个丫头就能刻在心底好多年。
她碎碎念了很久,突然停下,声音开始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