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17号当天，小婷抱着几套租来的高档小礼服走进文晓泉酒店的房间，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造型师，负责文晓泉的妆发。
文晓泉也笑：“当着本人的面当然不能直呼名讳了，多没礼貌啊，刘小姐怎么不直接打我电话？我记得小婷有我手机号码的……啊，好吧，我手机捐献出去了。”
他明明没有亲手杀人，他明明只是以一个合法公民的身份，揭露了丧尽天良的恶行……
“记不清了，不过我卡里肯定有小婷的手机号码，到时候发给她也是一样的，”文晓泉惭愧地笑起来，“上次不但没帮上忙，还害你受到惊吓……你能给我这个机会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恩？等等……不娶老婆不生孩子也要养5+4个人……对不起请务必让我去！”
“没有直接的关系……唔，我也不跟道长你兜圈子了，这些人多少都有些用正常途径无法解决的困扰，对你来说就是绝佳的赚钱机会……别的我不敢说，有钱这一点我还是可以拍胸脯保证的，有兴趣吗？”
在外一直是高冷形象的刘童琳一愣，巧笑嫣然：“打算交给记者写，你介意？”
这次出差文晓泉特意提前了两天出发，到达目的地后四处购物游玩，怕的就是去过晚宴后会有工作。上次来的时候太在意时间，而且是好人夫妇给订的机票酒店，他不好意思住下去便即刻回程，这次他可要先玩够了再说。
这回换文晓泉一头雾水：“跟我有关系？”
他甚至有点儿后悔。
为什么那群禽兽的死会带给他如此大的罪恶感？
“是！大哥！”
刘童琳安排文晓泉参加这次晚宴的意图很明显——为他拓展人脉。
“都行，你愿意自己出钱我也省一笔，到时候还是让小婷去接你，手机也抓紧时间办好，记得给我发个电话，我电话你知道吧？”
在法庭播放视频的时候，文晓泉总担心会被人看到手机漂浮在半空中的惊悚画面，想着从胖子那儿拿到了巨额酬劳，换台手机不算奢侈吧？便提前取出手机卡，把手机连同视频当成间接证据留给了法院。
“你的电话。”
文晓泉还摸着下巴啧啧称赞：“像！真像！果然干你们这一行的眼睛就是够毒辣。”
和刘童琳汇合没多久，他们便到达目的地。
能参加慈善晚会的非富即贵，即使像他这种小市民也得托点儿关系才能进去，所以说刘童琳以做生意赚钱作为诱饵吸引他，最主要还是希望他能在这个圈子里混个眼熟，认识一些将来可能会对他有用的人，赚不赚钱倒是其次，就算只是来玩一玩也好。
历史上那些伟人，传说中那些英雄，都是背负着这样的罪恶感走过来的吗？还是说时代已经不同了？在为了安定、生存，必须要拼命的年代做，和在法制社会的现代做，从本质上就不一样？所以他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小市民，才会感觉到这么沉重的罪恶感？
“有……还是没有呢？”文晓泉自身也很犹豫，“从心境上来看我暂时不想赚钱，从实际情况来看我好像必须去赚钱，恩……啊！我不娶老婆不就好了？”
文晓泉盯着举在眼前的左手，又任由其重重地落在床上。
“……”这个人在说什么鬼？
是的，妆发。
——如果有天在你面前出现了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你有勇气杀了他为民除害吗？
文晓泉嘿嘿一笑：“什么鬼东西？忘了，再跟我说一次。”
刘童琳不耐地反驳道：“别跟我说这些场面话，你要真觉得惭愧就当我在贿赂你呗，我不还有个秘密掌握在你手上吗？”
龙鳞从书里抬起脸，瞥了文晓泉一眼：“赶紧出去买手机。”
文晓泉翻了个身，下床穿鞋，打算到一楼烧一壶热水上楼。到一楼时他正巧看见龙鳞在接电话，本想点头示意便默默到厨房烧水，却被龙鳞招手叫了过去。
“叫得真生分，小婷还说你在背后是叫我刘童琳呢。”刘童琳在电话那头止不住笑。
文晓泉想，自己大概切身体会……并完全理解了十一之前说的话。
他们前方的车辆似乎觉得此时下车享受不到巨星待遇，迟迟没有动静。
文晓泉一边指示腾蛇去帮他烧水，一边接过龙鳞递给他的便条本，上面写着一些龙鳞记录下来的谈话内容，字很好看，这让他想起了自己那一手鸡爪字，抱着惭愧之意接起了电话。
他的确是英雄，可他一点儿都没有当上英雄的兴奋喜悦。
“请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小婷快要失去说话的力气。
文晓泉不可能看不出来，甚至看出了些刘童琳的小心眼儿——她觉得他人不坏，实力也是有的，往她所在的圈子里引不但给了他面子，若是他能成功完成客户的委托，客户还得惦记着她这个介绍人，感谢她的间接帮助，这样一来便是良性循环，一切说话好商量。
“文道长，还记得我吗？”
……可为什么？
文晓泉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无比赞同地点头道：“我懂你，看起来就像脸和演技和歌喉各方面都不怎么样可是又超级想红最后不得不出卖自己的□□成为小狼狗的三流明星是吧？”
“捐献？反正我是打不通，怎么？捐献给扒手事业了？”
“捐献给惩治畜生事业了……”
妆。
“大哥，我出去一下，”文晓泉原本都走出去了，想了想觉得无视龙鳞好像不太对，人家还在客厅里坐着呢，又折返回来，“话说，大哥，挺贴心的哈，怎么不直接来叫我？怕我还在睡觉？”他指了指龙鳞记录谈话内容的便条本。
到达时他们的前方还有一辆车在排队，等待下车巨星登场。文晓泉还觉得奇怪，怎么没有心急的记者围到他们车前，便看到会场的门口似乎有一名女性被记者们团团包围，闪光灯不断闪烁，女性看着有些为难，进不去又退不出来。
“噢——也没什么，过一阵有个慈善晚会，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他果然不是当英雄的料子。
“换人了，我是文晓泉。”
文晓泉叹息：“你感兴趣的话找机会跟你说，找我什么事？”
文晓泉听着声音耳熟，但不敢确认：“刘小姐？”
就不能当她没介绍嘛……
另一方面，她特意提到了“这些人多少都有些用正常途径无法解决的困扰”，也证明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的确是真心想帮助别人的，不然那么多道士她不介绍怎么就只介绍他呢？
“就是这样我才愿意帮你……好了，不多说了，我这边要进录音间，你赶紧办手机去吧。”
“上次就觉得道长您长得不错了，稍微修饰了一下就更不错了，我要是不认识你，看你这身行头绝对以为你是明星！”
化什么鬼？涂口红打腮红画眼影最后再贴一副加长加密的假睫毛？
“17号对吧？我自己订票订酒店就好了，我手机还没搞定呢，不方便。”
“呵，呵呵？恩？惩治畜生事业？什么意思？”刘童琳一头雾水地呵呵笑着。
文晓泉甩掉脑子里消极的想法，抓起车钥匙便打算出门购置新手机——龙啸天看他这一阵经常用车，干脆就把车钥匙给了他，对他放心得很。
文晓泉作为个大老爷们，除了小时候表演曾经被画过烈焰红唇，还被妈妈在脑门儿上贴了个红点外，就不知化妆为何物，今天这两个人竟然进门就跟他说要化妆？
咦？你怎么知道她没介绍别人？
当然了，能为胖子、胖嫂、被杀害的女孩子报了仇，保护了在不久的将来可能受害的女性，他还是很开心的，因此，他的后悔也只有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
准备妥当后，小婷驱车将文晓泉送至刘童琳的所在地，在路上跟他大致交代了一下进门时要走过场，接受记者的采访拍照什么的，到时候他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作为刘童琳的男伴让她挽着他胳膊，保持微笑就行。
哦——主旨就是化成鬼？
“你人气都这么高了，没必要搞这种新闻吧？”文晓泉指了指被围住的女性，“在下的八卦之心正在熊熊燃烧，女王可否容小的前去一探？”
他只是没想到当英雄的副作用会这么大。
“我今天需要扮演你绯闻男友的角色？”
“道长，您的世界太黑暗了……”
还好他所理解的化妆和造型师的不一样，到最后成型时，也只是加浓加黑顺便拔了几根眉毛，修饰出了好看的眉形，再涂一层润唇膏便完事，其他什么也没动。造型师期间一直夸赞他底子好，连遮瑕都不用，对此他沾沾自喜，也不知道作为个男人被夸底子好有啥可乐的。
稍微修容，再一穿上小礼服，文晓泉整个人都高档起来，看得小婷眼睛都直了。
他只是个小市民，没那个本事还打肿脸充胖子，难道以为自己能成为英雄？
他为胖子、胖嫂、被杀害的女孩子报了仇，本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刘童琳听着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听到一句能懂的，赶紧接过话茬：“行，帮你订好机票和酒店，17号你记得过来就行，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他想不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