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陆续身上盖着厚重的被子,压得她胸口有些疼,额上的汗不断地渗出来。她能听到隔壁房间断断续续甜腻的喘息声,既欢愉又痛苦。这不是盛嘉言第一次带人回家,却是第一次故意弄出这么大的声响。陆续想,还好她是单相思,不然她要把盛嘉言捆起来丢到雅鲁藏布江。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响起粗鲁的关门声。盛嘉言进了陆续的卧室,看到床上半死不活的她,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把被子拎起来扔到了地板上。
“你想把自己压死?”盛嘉言扒光被子,发现她身上居然还穿着自己去年的登山服,整张脸红彤彤的,呼吸声很大,艰难睁开眼睛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
陆续气若游丝,“你有种应该现场直播,隔着堵墙给我听有什么意思。”
“你发烧了,不知道应该去医院吗?”盛嘉言手很凉,应该是刚刚冲过澡。他的手贴在陆续额头,冰凉的触感让她有一丝舒坦,她不由得蹭了蹭。盛嘉言迅速抽回了手,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厌恶。
陆续咬牙看向他,“盛嘉言,是你把我关在卧室里的。”空调遥控器也找不到,害得她只能躲在被子里。
至于非把她关在这里做什么,陆续觉得真是太可笑了。
第一次她撞见盛嘉言带人回家的时候,他给了她一张卡,嘱咐她可以晚点回家。从那以后她明白,盛嘉言真的会在她不在的时候,在这栋房子里和不同的女人玩得飞起。而她怀抱着对他的迷恋,一次又一次在外头的酒店过夜。
以前陆续甚至认真思考过,为什么盛嘉言不喜欢出去开房。
她的感情藏不住了,她选择了摊牌。盛嘉言知晓以后根本不当一回事,但每天换着花样不重样的晚餐,醒来后搭配好的西装领带,以及陆续有一次壮着胆子吻了他的鼻子,盛嘉言却不能再假装看不见。他当着陆续的面打了一个电话,语气是陆续从没听过的浪荡。盛嘉言捏着陆续手腕,从一楼到二楼动作粗暴,直到把她甩进卧室,狠狠关上了门。
“你可以仔细听听待会儿的表演,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希望你有自知之明。”
那一刻陆续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小黄书里各种奇妙的描绘。
陆续发烧到三十九度。
盛嘉言飞速把她抱下楼,扔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动作一气呵成,车子飞驰而去。可惜的是,盛嘉言只是把她扔在了医院一楼大厅里,临走前狠狠拍了拍她的脸,“自己看病,找医生。发烧而已,就不要占用我的时间了。”
陆续坐在医院的椅子上,身上还裹着登山服,来来去去的人们用一种奇异的眼光打量她。她迷茫地看过去,那些人又撤回了目光。陆续站起来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脚要往哪边迈。
她从小生活在大山,那里的赤脚医生会跋山涉水来到每一户人家家里看病,离开大山以后,小小的校医务室就是她头疼脑热的解决地。她没有来过大医院,盛嘉言是知道的。
准确来说,陆续从小身壮如牛,还没有进过医院。
大医院手续多,她还得仔仔细细问前台护士。
陆续骗值班护士自己是家属陪床,在医院走廊蹲了一晚上。
今天恐怕是被盛嘉言气糊涂了。
2.
第二天陆续去了盛嘉言常去的酒吧,躲在角落里闷了几杯,察觉到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陆续只好匆忙离开。起身太突然,撞到了别人,那人手里的酒全数洒在了她衣服上。陆续说了不好意思,不顾对方也在道歉,几乎是逃了出去。
她不适应这样灯红酒绿的坏境。又或者是接触太少,还没有得到其中趣味。
回到家盛嘉言居然坐在沙发上等她。本来是黑白组合的欧式沙发,就因为陆续喜欢,盛嘉言给套上了小碎花田园风的沙发套。与整体装修风格完全不搭,但盛嘉言说:“你看,这个像不像春天开了满山的野花啊?你应该想家了。”
盛嘉言对她是好过的。
陆续看见盛嘉言皱了皱眉,以一种微微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她,“你喝酒了?”
“一点儿,”陆续耸耸肩,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才九点,你不该还在外面花天酒地么。在等我?真是荣幸。”
“满身酒味你说一点?”盛嘉言走近她,酒气冲鼻,“我让你去医院是看病的,你一晚上不回家,却给我带了一身酒气回来?”
陆续捏紧了拳头,压住心头酸涩,“我看病了。打了点滴吃了药,已经没有事了。我是成年人我也有自己的娱乐活动,喝几杯酒怎么了。”
“你……”盛嘉言大概被气到了,第一次在她面前哑口无言。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用一种恶作剧似的口吻说道:“昨天听得还清楚吗?可以放弃你那个幼稚的想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