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妤姗看了一眼手表,他比平时足足提前了十五分钟。今天的太阳大概是打西边出来的吧。
“楼上装修房子啊,超级吵的。”他说。
照旧是一起走回教室,上午第二节下课的时候,杨妤姗去政教处交一周的考勤表。
一直都是放下就可以走的差事,主任忽然叫住她问:“怎么没有游嘉澍的名字?”
“诶?”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看到他打了铃才来的。”
“啊,那个……我……”
“杨妤姗,你一直是个好学生,有些事我想不用说你也会明白的。”
“嗯。”
“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杨妤姗开始尽量避免和游嘉澍见面,然而主任的训诫却敌不过她的执念。被看到又怎么样,喜欢这种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达到的,当然也不是放弃就可以忘记的。
后来,又过了多久呢,维持着这样的关系。直到那一天。
是傍晚放学的时候,那天杨妤姗刚好要值日,而游嘉澍又来找林子书一起回家。
“喂。杨妤姗。”游嘉澍靠在后门边上喊了她一声。
“怎么啦?”
“这么乖,还扫地。”
“值日嘛。”
“我以为你是要留下来玩牌呢。”
“哪有啊?哈哈哈。”杨妤姗笑着,门口忽然有个女生来喊她。
“我过去一下啊。”她和游嘉澍说了一句,就跟着那个女生走了出去。
第二天。
杨妤姗一直站到七点三十都没见着游嘉澍的影子,昨天白天刚下过一场小雪,空气中至今还残留着一丝凉意。都说融雪的时候最冷,还真是这样。
杨妤姗一个人回到了教室,里头闹哄哄的不同往日。她往教室里望了一圈,问菱悦:“林子书没来吗?”
“是啊。说是昨天傍晚去打球摔着了。”
“昨天不是下了雪吗?地上那么湿还打球?”
“就是说咯,”菱悦说,“他们那帮人也是闲不住。”
“他们?游嘉澍也去了?”杨妤姗问。
“肯定啊。”
正说着,林子书居然背着书包走了进来,步伐稳定根本看不出来是摔过的样子。
“你腿没断啊?”立刻有同学问了起来。
“瞎说什么呢?”
“你昨天打球不是摔了吗?我看你都没回家,还以为你住院了呢,你没事啊?”
“不是我摔了,是游嘉澍摔了。”林子书说。
6
并不需要特别的询问,事情的原样很快流传开来。打球摔倒的人是游嘉澍,而他因为脊椎骨本来就有旧伤,让普通的骨折变得十分严重。
游嘉澍的妈妈气得不行,把林子书他们都好好地训了一顿。他们的家长也很为难,虽然指责着自己的孩子,可是运动时的误伤,谁对谁错哪说得清楚?
事情发生在学校,又牵扯了好几个学生,在学校里闹得纷纷扬扬。
放学的时候,杨妤姗终于忍不住,找班主任说,游妈妈看到林子书他们肯定生气,她想代表班级去看望一下游嘉澍,也带着林子书他们去好好道歉。
班主任听了不疑有他,就让她去了。
就是想去看看他。怀着这样的私心,杨妤姗的每一步都紧张又不安。她没心思去想见到了游妈妈要说什么,一心只想着,他伤得严不严重呢?
到了医院,杨妤姗在病房门口说明了来意,游妈妈是个很有教养的女人,并没有责骂林子书他们,但她眉眼间的疲倦与难受却没有遮掩。
“我们可以进去看看他吗?”杨妤姗试探着问。
“还是算了吧。”游妈妈一口回绝了他们,“还没有做手术,医生说要静养。”
杨妤姗还是不肯放弃。“那……就我一个人进去也行,同学们也很关心他。”
“你不是林子书他们班的吗?”游妈妈问,语气倒是很温和,“你和我们嘉澍很熟吗?”
“我……”是很熟,但又不是名正言顺的熟。杨妤姗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刚好走过来一个护士,请游妈妈去见医生。
她没再跟杨妤姗多说话,就跟着护士离开了。
杨妤姗也顾不得林子书他们,直接推开门走进了病房。
等关上门站在门口,杨妤姗才感觉到自己的脸烫得像要烧起来一样。就这么不管不顾地闯进来,到底是要说什么?这么不管不顾地到医院来,到底是要说什么?
听到“在住院”的消息后,反应是“没事吧”,“会死吗”,“会见不到吗”,着急又难过得坐立不安。于是急匆匆地赶过来,真的到了之后,却无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