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次参加工作是2017年的暑假，我在崇州捷普电子厂工作。
那已是大三的事情了，只记得两边倒的工作十分枯燥辛苦，并且工资低廉。
我那时常想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毕业后，我的生活就会逐渐的好转起来，终会有车有房有她。
可现实告诉我生活是该有的样子，往后的生活同在崇州捷普电子厂的日子一样苟且。
我是2017年十一月份中旬出的学校，那时所有的课程全部完结，找到的第一份正式工作是面销，卖的是汽车快销产品，简单的说就是提着一个包到处去找客户。
产品的功效是‘防雨防雾擦刮痕’，当然擦刮痕是不可能的。
整个公司也就十几个人，是一个分公司。
可当初我为了得到这份工作可是十分的认真，穿着正装去面试，笔直的坐在HR的面前，她示意我不要紧张，我报以僵硬的微笑。
现在回想，我总是忍不住笑笑。
自那一份工作以后，我再也没穿过正装去面试，笑容也十分的自然。
第一份工作，我做了近乎三个月的时间。
我最初本是打算工作一个月后就辞职，可刘姐对我说销售十分的锻炼人，做满一百天后，我绝对能发生蜕变。
作为职场新人，我对刘姐的提议感恩戴德，很是自然的认为这是刘姐在帮我，并将她当作我出学校的第一个贵人。
不得不说，刘姐说得很对，我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前有点内向的我变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并不是我想变成这样，要知道公司不养闲人。
加入公司的第四天，我就开始拜师，而后单独出单。
同事们每出一次单，皆会在群里公布，当自己始终没有出单后，便会心急，关于产品的具体功效就不再是我关心的，我所在乎的是出单，只要客户买，说什么并不重要。
这一百多天，我学会了看客户们的眼色，工资从最初的底薪二千二上涨到四千多，足足有两千多的提成。
致使我辞职的原因是我心绪的不宁，我不愿每天早上起来就打鸡血的喊口号，下班后继续被洗脑。
我离开的那天，同事劝我要经常看书，并好意的给了我一本书，介绍的是马云爸爸的创业经历，各种鸡汤。
向钱看似乎是成长的一个巨大标志，可那时的我经常调侃这是变得油腻的巨大一步。
正是源于这个原因，在过年放假期间，我毅然辞职。
2
我尽管经历近三个月的职场洗礼，可依然向往诗和远方。
也是在新年初，我没有从成都回到老家内江，而是任性的买了一张车票去了河南。
大雪对一个南方人总是存在致命的诱惑，可到了河南后，我才发现在大雪中还有刺骨的寒风。
其实诗在现实面前脆弱无比，大雪以前是我的诗和远方，不过到了河南后，我忽然觉得诗和远方都建在空中楼阁之上，我缺乏更加全面的认知，只是单纯的觉得大雪纷纷极美，而没意识到这天气可以如此的恶劣。
三月份后，我在河南找到了一份自媒体的工作，成为一名小编，开始接触百家、大鱼、今日头条等自媒体平台，从最初每天输出八千多字，到后面麻木的日更一两万，这都是常规操作。
遥想在大学期间，我看完UC震惊部的新闻后，时常发出‘杀比小编，你以后生孩子没屁眼’的言论。
当自己成为小编之后，才知道自媒体标题的重要，能让读者点击进去的小编其实都有点儿脑子。
我写的是娱乐文，时刻关注着热点，抢占第一手流量。
故此那一阵子对范冰冰、赵丽颖以及胡歌等一批明星的关注成了我每天最重要的事情，时不时就刷一次微博，渴望写出爆文，拿到更多的小钱钱。
自媒体的工作也很枯燥，在这一行里只有流量，因为流量意味着钱，大众关注什么就写什么，至于事情的真相其实并不重要。
自然，当真相和流量挂钩后，真相就重要了。
可作为一名成年人，我其实很清楚公众舆论的七大罪恶压根儿不可能消除，真相即是谎言，键盘决定了一切。
大众想看到不是真相，而是他们键盘引导下的‘侠义’成为现实，也正是鉴于此，我发文有了借口，逐渐不再感到愧疚。
大概两个月后，我不得不回学校，准备毕业，辞去了在自媒体工作室的工作。
我回到学校已经是五月份，算是很晚。我边修改着论文，边和室友渡过最后的一月半左右的时间。
毕业的最后一天，我们宿舍五个人坐在网吧里就想初识的那一天一样，玩了一晚上的英雄联盟。
我记得同他们初次见面的模样。
“我叫冯雪松，朋友的都叫我脑壳松....”
“李春卓，你们叫我春卓就可以。”
“蒋义，义气的义。”
“张翔，祥子....”
“邓伟，德阳人，以后我当室长....”
那一晚输多赢少，可我们五人都不再因各自蹩脚的操作而吵架。
太阳初升的时候，我们的青春没有了，从此各奔南北，面对现实。
3
大学毕业后，我没有留在四川，去了广东。
由于专业没有学好，我对编程语言上的掌握十分的糟糕，也就没有从事和专业有关的工作，而是进了德邦。
底薪四千多一点，对于一个刚毕业于三流大学的我而言，这工资很不错。
我当初打算在营业部待半年，然后竞选，一旦成功工资就可以翻一番。
不过我从老员工嘴里得知，第一次竞选就想成功，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那时动摇了，对钱的向往让我那段时间异常焦躁。如果半年不行，那就意味着要花一年的时间。
在沿海地带，这个工资算不上什么。
再加之德邦下班的时间完全依事情的多少而定，有时候晚上忙完事后九点多才下班，值得一提的是没有加班工资。
这一点，我完全无法接受。
大概是两个月后，我存了一个月的房租后就辞职了，游手好闲半个多月，眼见支付宝和卡里的钱越来越少，我开始焦躁，胡乱的投简历，一轮面试后是新的一轮面试。
还未等到HR的回复，我的工作就有着落了。
大概是十月中旬左右，我在一家叫做‘音乐大篷车’的酒吧玩，在认识不久的朋友介绍下，我认识了酒吧的经理。
他问我要不要在酒吧里工作，我婉言拒绝了他，主要是酒吧太鱼龙混杂了。
可在和酒吧经理闲聊的过程中，我从他嘴里得知他一个月有十几万的收入。
我必须得承认自己是一个物质的人，一个月十几万对我的诱惑力无疑是巨大的。
他没有在我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我也没有犹豫许久，主动请求留下来工作。
如果说销售很锻炼人，那么在酒吧里工作就是超级锻炼人。
这里赤裸裸的充斥着欲望和人的本性，我必须时时刻刻学乖一些。
工作一个月后，我才知道经理的工资一个月只有几万，不过除了死工资，还有许多钱可以拿。
比如可以替人开票，还可以在账目上做点手脚以及帮皮条客介绍客人等
我之所以知道他在账目上做手脚，那是他在东窗事发后的事情。
做这一行久了，我的固有三观全然在颠覆。
大概是在工作两个月后，我开始接触皮条客，依业内的规矩，他们所掌握的资源分为小圈、中圈、大圈以及洋酒，陪客的价钱也逐步递增。
价格千起，我认识一个干这行业的姑娘可以开宝马7系去见客人。
姑娘们来自天南地北，她们相似的地方都是拥有姣好的面容以及不错的素质，这些人可不是一夜五百的货。
游走于花丛中，我的定力自然没有把控住，付出了大概半个月的工资有了第一次。
大概是2019年一月份的时候，经理因为赌博欠下了近一百多万的账，最要命是追债的人将事情越闹越大，最后经理做假账的事情也败露了。
他被迫滚蛋，卖了房子后决定重新做人进了戒毒所。
他的离开给我敲醒了警钟，呆在这个行业久了，要想黄赌毒全不沾，那是不可能的。
我开始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人都是干什么的了，开始害怕。
在未出大学以前，我连烟都不抽，喝两瓶啤酒都微醉。可现在别说烟酒全沾，有些事物也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着我。
我很怕再这样下去，有些东西不能沾，虽然经理说他压根儿没上瘾，但我知道他连烟都戒不掉。
那东西不可能没瘾，我要是沾上了，这辈子会成什么鬼样很难说。
随着年味越来越浓，我又辞职了。
这几个月我赚得多，可花的同样多，甚至还欠了一屁股债。在辞职的那一晚，我删除了所有小姐姐的联系方式，以及在酒吧里认识的人的联系方式。
新年伊始，我又没回去，一个人窝在出租屋子抽烟喝酒发呆。
爸妈打电话问我一切好嘛。
我告诉他们一切都好。
爸妈让我不要做犯罪的事情，一个人在外面要学会收敛自己的脾气，不要随便和人吵架。
我抽着烟开始想那个安静的小村庄，对爸妈说我脾气好了许多，每天都踏实的工作。
爸妈问我有女朋友了嘛。
我笑笑，只是说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明年一定回家过年。
4
我在三月份回了成都，至今无业。
又是一年毕业季，我的压力越来越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卡里的钱还可以支撑两三个月。
这一个多月，我去面试了几次，皆是销售，面试的过程并不快乐，皆是虚假的招聘信息，有一家是博彩业，主要的业务就是骗人，而且是以女人的身份去骗人赌博。
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工作的内容。我很缺钱，诗和远方早就不属于我，甚至良好的三观都逐渐在坍塌。
最后，我还是没有去上班，终究觉得自己在走回头路。
对于那几个月的荒唐事，我并不想多提，更不想有一天又重新过上荒唐事，这种博彩的灰色行业，我绝不能沾。
四月初的时候，我喜欢的女孩同一个男人领证了。
在恋爱方面，我并没有欺骗爸妈，我的确有喜欢的姑娘。
她是我小学同学，也是中学同学，职业是幼师，很爱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