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婚礼邀请了不少高中同学,温绻挺佩服陈思洋还能和这么多同学保持联系,而有些同学她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她准备走,于是提醒一句,“你公司的人还在那儿等着你。”
刚从被冷气环绕的餐厅出来没多久,在餐厅脱的外套来不及穿,这会儿被他这样一提,立刻觉得寒风凛冽,确实有点儿冷。
温思懿抢先回答,“是的叔叔。”
幸好婚纱店附近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她不用走太远,进去直接买了十个暖宝宝,不做点保暖措施,她真的担心自己会冻晕在婚礼上。
啪嗒一声,打火机在男人分明的指骨间窜出一簇火苗,他的嗓音淡淡的,说不用。
声音被打断,温绻看见柜台上被扔过来的一盒包装精致的烟,她错愕的侧过头,陌生的嗓音,陌生的面孔,是她不认识的人。
转眼间就到了月底。
……
“还有一个是你老公的朋友?”
到了陈思洋结婚的这天,天还没亮彻底,温绻便被陈思洋派来的人接去了婚纱店,陈思洋坐在一面镜子前,几个化妆师正在为她上妆盘发。
“没事,现在不饿,等会儿再吃。”
“叔叔?”沈於重复一遍,他指着小孩问温绻,“你弟弟?”
沈於偶尔会和她提两句无关紧要的从前,可没再逼问她任何,只是每一次偶遇时他习以为常的一些行为和习惯,一点一点的,攻破着她的心理防线。
其实相隔的距离并不能看清温绻的面貌,其他人也不反驳,跟着附和了几句。
这段时间温绻几乎没怎么出门,整天闷在家里和温苏学做甜品,只是偶尔采购食材原料的时候会去一趟超市。
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
温绻试了一下仍旧打不开,收银员耐心地等着,庆幸这个点店里没有其他人,她放弃了挣扎,“不好意思,我……”
温绻说先出去买点东西。
“哥哥?”温思懿瞧着他高大的身躯有些疑惑,在他的记忆里,他这样高的男人都是叔叔辈分的。
那辆车很明显只停一会儿,因为那个位置不足停车,会被拍,有个再明显不过的监控。
大半天下来,她连偷懒坐一坐的时间都没有,一直跟在陈思洋身边,唯一庆幸的是,婚礼大部分流程都在酒店内,她不至于又冷又累。
坐着化妆弄造型本就是一件很无聊的事,陈思洋任由化妆师折腾,刚好温绻又提到了这个,她来了兴趣想要分享八卦,“他是个来头不小的人,不然你以为我老公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能当上院长,还不是有他在身后帮忙。”
他笑了一下,温绻记得高中那会儿他还挺烦小孩子的,但现在他那张冷清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温柔这个词来形容,蹲下身很认真地纠正,“喊哥哥。”
“你说的应该是今天的伴郎吧。”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温绻此刻突然有点想笑。
当年同寝室的周妍妍和许诺也来了,两人的变化不大,看见温绻也并不是很惊讶,估计之前陈思洋就给两人透过风,所以只拉着温绻寒暄了好一会儿。
“忘记穿了……”
温绻松开牵着温思懿的右手,正要穿外套,沈於动作快她一步,从她手中取过裸杏色的呢大衣,半垂着眼眸,为她穿外套的神情还挺专注的,顺带把纽扣也系了。
仿佛那分离的六年不曾存在过,仿佛现在还在高中的校园,下课时在走廊与他遇见,他神情寡淡地拉住活蹦乱跳的她,替她拉上了校服的拉链。
晟业的职员们非常不可思议地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位难以接近面冷心更冷,并且对工作非常上心的年轻总裁,刚才工作讲到一半突然离开,仅仅是过去给那位看起来也非常年轻的女人穿了件外套。
陈思洋笑起来,“是我老公呀,他放心不下,非要来看一眼。”
“你好,”温绻走到他身边,组织了一下语言,“那个……谢谢你啊,你能等我一下吗?我去对面的店拿钱还给你。”
在等红灯跳绿灯的那会儿,婚纱店里又走出一个男人,和刚才那个男人一前一后上了车,车子拐个弯绝尘而去。
“一起付。”
温绻回到婚纱店,换了礼服出来,在看不见的地方贴了好几个暖宝宝,又重新将棉袄先穿上,坐在陈思洋身旁的位置化妆。
温绻觉得有些莫名,还欲再说些什么,男人点燃烟就抬步过马路,他腿长,走得又快,几秒就过了这条较宽阔的马路,温绻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他停在了婚纱店的门口,站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
“你说的好玄乎。”温绻笑了笑,补充,“是黑社会大哥吗?”
收银员动作很快,扫码器嘀地一声,连同那包烟的价格扫进了十个暖宝宝的价格里,男人从钱夹里抽出两张一百递过去。
明明想要避开的,可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一次又一次地撞到,一次又一次出乎意料的交集。
女人牵着孩子上了一辆白色的车,他很快便转身回来了。
“在这边吃饭吗。”他问的同时,抬手将她压在外套领口的长发小心拨了出来,轻轻抚了抚,触感柔软光滑。
所以几小时后,新郎通过重重阻碍接到新娘时,温绻刻意多留意了一眼新郎身边的伴郎。
她其实有点害怕和沈於再次的偶遇,她快抵抗不住心底潜伏的情绪了,花了这么多年时间平复的情绪,在他面前真的不堪一击。
温绻点头说是。
温绻闭眼,感觉化妆师在她脸上抹的东西味道太重了一些,她说少抹掉,然后问,“他很厉害吗。”
店员递上伴娘服问是不是现在就换。
温绻一愣,追出去,冷风嗖嗖迎面拂来,那人低头拆着烟盒的外膜,他的五官从侧面看很立体,鼻子特别高挺,薄唇斜叼一支烟,侧过头在口袋里翻找打火机。
陈思洋跟着笑,竖起指尖压在嘴唇上,神秘兮兮地说,“嘘,低调一点。”
陈思洋挑的,说很配温绻。
温思懿似懂非懂地点头。
他的神态和动作太过自然,这些事因为曾经做过无数次,如今做起来毫不生疏,温绻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她费劲地走了很远很远,可沈於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轻易把她带回了原地。
……
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似的。
恰好这时候陈思洋的车从停车场入口缓缓驶出来,温绻旋即摇头说,“不用麻烦了,我和思洋等会儿去逛街,她开了车。”
人群中,有人大胆地问了句 ,“那是沈总女朋友吗?很漂亮。”
那是一件浅蓝色的礼服,它原本是露肩款的,但又在肩膀处增加了网纱蕾丝的设计,网纱披肩能遮住手臂,身后也一直垂到膝盖处,这个设计让整件礼服看起来非常仙气。
别的不说,这人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阴冷气息,在这种喜庆的场合仍旧面色平静毫无波动,还真有点像那回事。
“思洋,我刚才在对面看见有人出去,是你认识的吗?”
在收银员拿出购物袋将暖宝宝全放进去时,男人拿走了烟,迈着长腿径直走出去。
她从镜子里见到我,满脸开心地冲我招手让我过去,“绻绻,你还没吃早餐吧?要不先去吃完早餐再回来换衣服。”
做伴娘其实挺累的,陪着陈思洋在门口迎宾就站了很久,笑得脸都快僵了,为了今天的场合,温绻还特意穿了七公分的高跟鞋,对于平常很少穿高跟鞋的她来说简直是一种挑战了。
“嗯。”沈於抬眸扫一眼温绻,“你姐姐也这样喊,你不应该喊哥哥吗。”
是该说“好巧啊”还是该说“我路过”呢,温绻发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遇见沈於竟然有点儿局促不安,尤其是一眼瞥到不远处公司门口还站着一群人正好奇地往这边张望时。
沈於停在她面前,挡住了一面的光线,他的目光垂下,定在温绻弯起的手肘处挂着的外套,问她,“不冷吗。”
沈於满意地站起身,并不强烈的阳光被他挡在身后,温绻眼前的视线稍暗了一些,见他抬腕看了看手表,“你们去哪?我送你们。”
“之前我老公做了两年他的家庭医生,他是做那种……”卡壳了几秒,陈思洋实在想不到怎样形容,干脆就说,“比较见不得人的生意,所以身份也比较特殊,医院这种地方几乎不去。”
沈於不置可否,扯着领带松了松,轻笑了一声,平时一向淡漠的眉眼间难得带了点愉悦的神情。
结账时发现包好像落在了车上,温绻从口袋摸出手机说刷支付宝,她刚按下锁屏键,还没来得及打开支付宝,手机二十多的电量硬是被这低气温逼得关机了。
沈於似乎才发现她身旁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的小孩,他盯着温思懿看了一会儿,后者大概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可怕,重新抓着温绻的手,怯生生喊一声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