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当婆婆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响起时,齐有兰终于松了口气。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铁锹,手把已经断成两截,断口处的木茬正好戳在虎口处,她的手也鲜血淋漓。
她不由地吸了口气,有点疼。可是,看着地上那个还在血泊里抽搐的人,她又觉得伤口没那么疼了。
这点伤,比起自己身上的,简直小巫见大巫。
婆婆还在揪着头发尖叫,后又反应过来扑到地上,抱住那个没了半边脑袋的血人哭喊。
“老头子,老头子,你醒醒啊!来人啊,杀人了……”
齐有兰没有动,呆呆地看着婆婆,想了想,扔掉手中的铁锹,转身进了房间。
这一刻终于来了,相反的是,她竟然没有恐惧,而是一股如释重负的解脱。
齐有兰默默地洗净手脸,脱掉一身鲜血裹杂着泥土的旧衣,打开衣柜子找出一身新衣服穿起来,对着镜子照了照,里面的面庞年轻却灰暗,蓬乱的头发上还有几根杂草,一点也看不出这张脸属于26岁的女人。
她伸手摘去头上的杂草,听到有一群人已经涌入院子,哭喊声,尖叫声还有咒骂声混成一片。随即越来越近,她知道,自己最后的幸福时光已经结束了。
不待有人来推门,齐有兰自己走出门,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看着走出来的齐有兰,一身新装的她周身似乎散发着一种神秘的光。所有人都看呆了,没有人敢靠前。
地上的婆婆已经被人拉起来,满身血污的她在看到齐有兰的一瞬破口大骂,“就是她,就是她这个小骚婊子杀了我们老头子,抓住她,快抓住她……”
有几个胆大的男人上前想拉住齐有兰,被她躲开了。她平静地说:“我自己去自首!”
胡海觉得脑壳有点疼。
看着坐在审讯室里的女人,怎么都不像一个手刃亲公公的杀人犯,那张苍白的脸还很年轻,听声音也并不暴戾。可是,却偏偏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杀了人。
笔录已经做完了,这个叫齐有兰的女人一个小时前来到县公安局自首,说她杀了自己的公公。因为是人命大案,身为刑警队队长的胡海第一时间参与到案件中。
齐有兰被带到看守所,胡海吩咐小林和他去案发现场。
法医已经做完了初步堪验,死者被送去公安局法医室等待进一步解剖。
胡海到达时,在警方的封锁线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地热烈讨论着。
“老陈家怎么有这么个残忍的媳妇,你看见老陈死的那样子了吗?忒可怕了,半个脑袋都被削下来了,哎呀呀,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嘿,别看那个齐有兰一天装得跟正经人似的,骨子里不定有多骚,肯定是耐不住男人不在的寂寞偷腥被公公发现了呗,不然哪会杀人灭口?”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亏老陈家对媳妇那么好,老看见陈婆子在街道上给媳妇买肉和零食,有一次我碰上还笑了她几句,她说媳妇年轻多补补,自己可以更快地抱孙子!”
“就是就是,我有几回看见老陈出工后又返家去,问他急着回家做什么,他说要回家做饭,老婆子串门去了,媳妇要带大孙女,忙不过来他帮把手!你说这么好的公公,竟然被媳妇害了,真是作孽啊!”
“哎,那我有一次路过他们家,听到里面女人的哀嚎是怎么回事?好像还听到老陈骂人的声音!”
“不可能吧,你听错了吧,这一家可是出了名的模范家庭,县上去年不是还奖励了吗?说什么父慈子孝,家庭和睦的,估计你听到的是电视机声音……”
听着这些闲话,胡海皱了皱眉,转身在助理林泽宇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林择宇点点头,转身离开。
胡海分开人群向里面走去,警戒的警察见头儿来了,敬了个礼便放行了。
法医张硕过来跟胡海汇报:“经初步堪验,死者属于被钝器割断颈动脉大出血死亡,凶器是一把铁锹,已经封存待检了,具体情况还要进一步尸检。”
胡海点点头,走向被粉笔圈出来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