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西玖玖
1
琪儿熟练地吐着烟圈，我从舞台上向下看去，烟雾萦绕在她的脸颊，朦朦胧胧，看不清她的眼。
酒吧里的人依旧那么多，买醉、放纵、寻欢、享受。有无数个不眠的夜，无数颗不眠的心。
结束今日的演出，我走下台来，琪儿将她吸了一半的烟递给我，说：“冬哥，烟给你啦。”我接过烟，看着琪儿略显苍白的脸，在蓝色的灯光下，深陷的眼窝被夸张放大，像宇宙中陨落的星球，在大地上砸出的巨大的坑。
她还是很大方地笑，露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像是晶莹剔透的水晶，如此美丽，却容易破碎，我不由地心疼。
琪儿的手机铃声响，在这个声音嘈杂的酒吧里，微弱的铃声不足以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力，但琪儿看着屏幕，心中的欣喜难以掩饰。
她接听，脚步慢慢迈开，转身，跑出酒吧。背影消失的最后，回过头对我说了句：“东哥，别担心我，我去去就回，你们先回家啦。”
像极了我们初见时那般，一言一语都散发着天真和单纯。
我让翔子跟过去，我背上吉他，赶往下一个驻唱点。
快要入冬，天凉得厉害，特别是在夜里，微微的风吹，都会生出刺骨的寒。琪儿是穿着连衣裙出去的，我曾多次说过要她多添衣，都被她一句“老夏习惯这个连衣裙”逼得哑口无言。
只任她自由像风，来来去去，从来都不由人掌控。
街上的男男女女，相聚又别离。
我们都知道，一定是老夏来了。
2
两年前的夏天，我在酒吧驻唱，high歌兴致正浓。突然一位穿天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儿跑上台来，黑发披肩，如一杯纯净的山泉。
她眉头紧锁，直盯着我手里的话筒。然后用怯弱的声音说：“能将话筒借给我吗？”楚楚可怜的眼，像是受了伤的小鹿，又那么高洁。
我递给她，她接过、放在嘴边，开始她的演唱：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
清脆悦耳，隐藏着一份决绝的孤单，像大海中漂泊的白帆。她安静地站在舞台中，不似摇滚的翻涌，也不似抒情的沉闷，是在讲一种心事，包含着最难忘的最难割舍的人。
唱完，她面对台下观众，深深鞠一个躬，说道：“今日，我是来找我灵魂伴侣的，他喜欢来这间酒吧，喜欢冬哥的音乐，喜欢喝烈酒，喜欢和我一样长发的姑娘。”
“老夏，你在吗？我知道你在的，你在哪？”
台下的人屏息，良久，却没有回应。琪儿呆呆地站在台上，像失了魂的木雕。
我拉着她走下舞台，坐进远离音箱的沙发里。琪儿看着我，眉宇之间是清晰的难过，毫不遮掩，毫不避讳，干干净净，坦坦荡荡，这是怎样的一个姑娘？
琪儿说：“冬哥，扰到你的演唱我很抱歉，我、我只想找一个人。”她慢慢低下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翔子用他那张天塌下来都是笑着的脸逗琪儿开心，他说：“没事的，有什么不开心说出来，发泄出来就好了。告诉你个秘密，你知不知道你唱歌很好听！”
是啊，琪儿的声音，像是洗涤人心的泉，没有对世界繁华的憧憬，没有受社会支配的欲望，只有洁净的入骨相思，飘荡在唇齿间。
我拍了拍琪儿的肩，她的身子在颤抖。
琪儿说：“冬哥，老夏就是我的家，现在，我找不到他，我没有家了。”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