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未晚:单身罪

2019-12-12 08:51:48

婚姻

桑榆未晚:单身罪

1

秋日的午后分外干燥,人也易燥,仿佛一点就着。

婚纱店内,林桑要买刚试好的婚纱,未婚夫沈榆则站在一旁,脸色有些不好看。

“林桑,这婚纱八千多,要不咱们还是租吧?反正也就只穿一次。”

“正因为只穿一次,我才想买回去作个纪念。”林桑反驳道。

她没有跟沈榆说,其实她是想守住这点梦幻,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总得多抓住点美好。

“这超预算了,婚礼还有很多要花钱的地方……”

“那别的预算可以降一点,这婚纱,我想买。”

林桑坚持。

……

气氛僵持了几秒。

沈榆再次开口:“何必呢,林桑,这么贵,我现在实力不允许,咱还是实在一点,行吗?”

林桑站在原地,隐忍着不悦:“我只是想买我喜欢的东西,婚礼别的事我都没有要求,一件婚纱还不能买吗?”

但凡是别的东西,她就二话不说,自己买了,可这是婚纱,她自己给自己买,算怎么回事?

僵持半天,见沈榆坚决不买,林桑失望得扭头出了婚纱店,打车离开。

晚上,沈榆给林桑发信息。

“别闹了行吗?一点小事。”

“这是小事吗?我看重的东西你觉得毫无意义,咱俩想法太不一致了。”

“我不就是为了咱们以后的日子,才省着点花,我爸妈虽然有钱,但买房花了他们的钱,婚礼我实在不想再花他们的钱了,你就给我点面子。”

“我说过,别的可以省。”

……

两人仍是僵持,谁都不让。

一分钟后,沈榆再次发来信息:“林桑,你家里人说得没错,你就是电视剧看多了,爱幻想那些虚的东西,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好么?”

沈榆的话让林桑气得崩溃,甚至无言以对,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她能跟他说什么?

说什么,他也不会懂她。

林桑只觉得心里苦。

她试着努力过,按着所有人的意愿,跟他相处,可越接触,矛盾越多,越觉得两人不合适。

“这个婚,我不想结了。”

打完这行字后,手指停在发送键上方,整整两分钟没有动。

林桑很想按下发送键,可是,她不可以。

走到这步,她已没有退路。

2

她跟沈榆,是经林桑父亲领导的母亲介绍认识,这位领导的母亲也是沈榆家的新邻居。

认识之初,林桑便没有看上沈榆,她跟他没有共同语言。

沈榆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早安”,“晚安”,“吃饭了吗”,她以为他木纳,忍不住跟他说不用每天道早安,可沈榆仍无视她的话,照发不误。

然后除了道安,便没了其他的话。

林桑忽然就想,是不是他也迫于家长的压力,故意这样做?也许他也并不想跟她交往?

于是,林桑开始不回他信息,希望让两人之间的联系自然停止,这样好跟父母和介绍人交待。

但沈榆仍是自顾自地发信息,不管她回不回,只是频率少了点。

正当林桑想委婉推掉这件事时,沈榆父母却打电话给介绍人,说他们喜欢林桑,想去拜访林桑父母。

林桑懵了,坚决不同意。

“我们甚至都还没单独见面聊过,就见父母,不大合适吧。”

林桑直接跟介绍人说道。

这一个多月,沈榆提过见面,但不了了之。

“那就你和沈榆下午见个面,正好明天他父母去你家。”

……

林桑没有同意。

可沈榆父母仍坚持约林桑父母见了面,而且当天还是中秋节。

双方家长饭桌上便谈起婚事,在林桑不在场的情况下。

林桑气得无语,觉得这事太离谱了!

父母打电话要她回家,说不管怎样,人家父母带着沈榆上门来了,不能让他们见不着人。

“我不会回的,人都还不认识,就见父母,哪有这样的事!”

“见父母又怎么了!你这一年年的,三十多了还不结婚,你还有多大的理了?!”

父亲一句话怼得她顿时无语。

……

林桑关了机,说不出的难受,痛苦无处发泄。

待一天后开机,无数条来电提醒,无数条信息,都是催她回家,甚至是谩骂——

“你快点回来,别让爸妈担心,你能不能替你父母想想?别这么自私!”

这是妹妹的话。

“你也为父母想想,这么大年纪了还不嫁,你父母在别人面前都抬不起头,你要是嫁了,你爸的病也会好些,你不结婚,这是不孝!”

这是亲戚的话。

林桑只觉得心底刺痛,她身上背着巨大的包袱,无处可逃,无法自救。

她,35岁,没结婚,就成了人人眼里不孝的女儿,成了迫害父母的罪魁祸首。

她有罪吗?她错了吗?

她不想对不起父母,她也无可奈何,命运走到了这里,她找不到对象,结不了婚,她也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将就。

林桑的心跌到了谷底。

正握着手机发怔,铃声响了。

是她爸打来的。

“一家人为了你的事操心,你竟然关机这么久,马上给我回来!”

一向温和的父亲,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和责骂。

林桑有些害怕,也一阵慌张,似乎有种什么她不可抗拒的力量正向她压迫过来,排山倒海般汹涌。

这次与以往的相亲不同,她比以前的年纪又大了,这次的介绍人又是她爸领导的关系,看家里人的态度,林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焦灼,似乎深渊正一步步向她靠近。

3

回家的路很漫长,一路忐忑,终是到了家。

父亲黑着脸坐在沙发中央,妹妹带着怨气看着她。

母亲软着声音像是在求她:“沈榆是个老实本分人,他父母也都善良本分,他家条件又好,几套房子放着出租,你嫁过去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都说你们合适,桑儿,听长辈的话,这次你就答应了吧,过了这村,就再找不到这么好这么合适的人了。”

“我们都还没单独见过面,怎么就说合适了?我跟他真没什么话说。”

林桑不想多说话,但也想表达自己的立场。

“你又想怎么样?又不合适是吧?什么样的人你才合适?!合适你的人这世界上就没有!这么多年,你看看你找到没有?”

一向不大过问她感情之事的父亲,厉声说道。

几十年了,他都从未像这几天这般说她,是她这些年不结婚太让他气愤了?还是她不答应跟沈榆交往让他生气?

林桑怔在原地,心里像被什么堵住。

父亲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再拖下去,我看你还要不要结婚!婚事就这么定了!实在不行,到时你再离婚,没人说你。”

……

林桑怔在原地彻底没了知觉,低着头,一动不动,眼泪却不争气地无声流下。

她心乱如麻,手足无措,站在人生边缘,不知该如何反抗,反抗这她不愿接受的命运。

“我不结。”

林桑手心攥紧,鼓足勇气说出了三个字。

“你再说遍试试?!”

父亲抄起手边的花盆,瞪眼怒视着她,如果她再说一句“不结”,那盆花也许就会倾刻间砸向她!

气氛瞬间凝固。

她妈和妹妹在一旁默默看着,都不言语。

她妈走过来:“快答应了,沈榆不错,他家也不会亏待你,我们是为了你好,不想你错过了机会。”

林桑咬了咬嘴唇,控制住哽咽的喉咙,扯着嗓子沉声说了句:“不结。”

父亲冲她手一扬,那盆花就要砸过来,林桑咬紧牙关,等着疼痛砸向她。

一声巨响,花盆没砸向她,却砸到了地上,花盆瞬间碎裂一地。

“爸要是气出什么病了,我看你还怎么犟!爸妈都老了,你就当牺牲下行吗?谁的婚姻又能好到哪里去?!”

妹妹先是怒骂,说到后面声音哽咽,抹着泪追出去,找刚刚摔门而出的父亲。

妹妹的婚姻也没有多幸福,她明白。

正因为看到太多不幸的婚姻,她才不想草率地结没有感情的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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