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一学期结束了,改论文改的想哭。
几个同事约我一起参加什么“新生物课题研究小组”,被我果断婉拒。
工作也好,赚钱也罢,不就是为了活得更好、更开心点吗?
放假前的最后一天,我闭着眼睛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虽然还有两个钟头下班,但我早已做完了所有的工作。
此时此刻的我很想在门外挂上一个“暂不营业”或是“休息中请勿打扰”的牌子,然后打个盹,醒来的时候正好到下班时间……
眼前遁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没有尽头,也毫无方向感可言,唯一知道的仅仅是自己的脚下有一小点光亮。
人们大多都讨厌狭小而又幽闭的空间,可我觉得这深不可测的黑暗更加令人感到恐惧。
我期待周围出现一个带着翅膀发光的天使,或是腾云驾雾慈眉善目的神仙出现,可周围静的出奇。
我再次闭上眼睛并睁开,期待着有什么奇迹出现。
“啊!”
我大呼一声,眼前出现了无数个散发着光亮的眼睛,大概都是些平常容易见到的动物,不一会儿它们的面容愈加显现,每一个动物都面目狰狞、流着口水,似乎想要把我“分而食之”。
我越发的恐惧,不停的向后退,但它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最终我感觉脑袋一疼,奋力地睁开眼睛……
“啊!好疼!”后脑勺和沙发扶手旁的花盆来了个清脆的撞击。
早已想好了放假想去的地方,眼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下午五点钟,我便拿起车钥匙朝着机场飞驰而去……
眼前的大海如同是一个灌满了硫酸铜的超大型游泳池,蓝的让人心醉。
很难得有机会坐在这里吹着海风,看太阳在海边东升西落。
“啊~真舒服啊……”
我在可容纳五个人的太阳伞下品尝着新鲜的椰子,商店青年告诉我等喝完椰子汁后可以折回商店,他会告诉我如何食用椰肉,以发挥这枚椰子的最大价值。
不知为何,我想到了瓦尔登湖,还想到了一个多年前看过的一本小说中出现的村庄,我所处的环境很像是两者的交汇。
也许是最近太过于劳累,那些索命一样接踵而至的生物学论文让我的头脑每天都生活在“熔炉”之中,当好一个老师很难,当好一个大学老师更难,当好一个在副教授和正教授之间游走的老师最难。
可能,我天生就学不会拍马屁。
我认为对的,我就坚持做下去,如果不对,我不会和对方争论,也不必非要得出一个让对方折服的结论,只是洋洋洒洒,拂袖而去。
2
这时的闲适,让我全身放松,海风如同是一位典雅美人的手在我脸上拂过,“她”不仅温暖而又轻柔,更重要的是“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我觉得安全、稳定、舒服,此时此刻,就这样永远不被打扰该有多好。
我试图继续使用吸管获取这香甜的椰子汁,可是它却已经见底了,我还想继续把椰壳内角落里的汁液喝掉,可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也好,新鲜椰肉什么的确实不经常食用。
这椰子颇有分量,一只手托起它还真有点像一枚二战时期那种“超大型炸弹”,我想,如果用椰子的外形去做一枚炸弹或许它的杀伤力会更大,这不只是说炸弹的威力,而是一种带有迷惑性质的外表。
试想,一枚椰子向敌军丢过去的时候,他们肯定是要迟疑几秒。是啊,椰子怎么会冒火星?一定是我们饿昏了头吧!
看着自己的花布衬衫、麻料短裤、沙滩草帽、橡胶人字拖鞋和黑得发亮的方形墨镜,还真是别有一番夏威夷风情呢!
不远处,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年人坐在树下一起闲聊,看得出他们是本地居民,肤色较黑,人字拖上的印花几乎快被这海风和阳光侵蚀殆尽。
刚要经过“老人会议”的现场,我就被他们所讲的话题吸引住了。
“老三家那个儿子一定是中了邪啊!”
“是呀,要不然好好的人说死就死过去了?”
“先不说老三的儿子,你看他那孙子,长得跟怪物似的,你见过长那样的孩子吗?只有一只眼、一只耳朵!”
“是挺吓人的,我小孙子就不敢跟他玩,他们几个小男孩都不太敢理他。”
“切!那还不是你这老家伙没事净吓你孙子!”
真是有趣又神秘,不知不觉好像就被带入了“十佳罪案”的现场,越是听下去就越好奇,哪怕是我这种已经上了三十岁的老男人。
“叔,你们这说什么呢?”我看穿红白相间衬衫的老人最能讲会道,于是就上前主动向他发问。
他看了看我说:“你是游客?”
“不是本地的?”旁边一位戴着茶色镜框眼镜的老人也问。
“对,我是一名老师,这不是放暑假了吗,过来玩玩。”
“一个人?”
“两个,还有一个朋友。”我想我还是不能太实诚。
茶色镜框的老人递给我一支烟,像是本地产的,我连忙放下椰子双手接过。
我主动拿出打火机先帮他点上,然后给自己点上。
“听说过动物会变异吗?”一直没有说话的穿棕色T恤的老人问道。
“您说是受到某种污染物的影响而导致的生命体的改变?”我克制自己尽量不用什么专业名词。
“差不多。”
“您的意思是这岛上有污染?”
“或许你知道,这岛属于群岛,你现在所在的位置是邻海市区的边缘,其它两个小岛可以算作它的附属岛屿,因为还有一个陵汇县和一个…”
棕色体恤老人不再讲下去,但我有意识的还是在等着他们其中的一位接着说下去。
“剩下的一个小岛就是我们刚刚在讨论的事情,我们本地人都称它为‘无人岛’,顾名思义没有人住。”红白衬衫老人说道。
“为什么没人住?我想这个问题一定很重要吧?”
“没错,或许你能猜到,因为被污染,寸草不生,虽然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但如今还是没有人敢说他已经安全了。”
“那…你们刚刚说的那个死去的…”
“哦,老三,对,他就是五年前一个人跑去那里回来后出的事。”
“是你们所说的变异吗?
“说不好,刚开始回来时人好好的,后来过了大概是…三个多月吧,开始呕吐不止,整个人好像丢了魂一样。”
“无精打采吗?还有什么症状没有?”
“有,不知为什么陆陆续续几个月后四肢开始麻木,后来不能行走,就像是全身瘫痪,脸也僵硬得很,就像是电视里的那个…僵尸。”
“僵尸?”不知为何,我听到这词从年过花甲的老人们口中说出,还真是觉得很有意思。
戴眼镜的老人去掉了眼镜,用沙哑的嗓音继续说:“对,后来去市里的第一、第二人民医院都检查了,没结果,医生从仪器里看不出来,但说是从血液里查出了一种化学物质,但这种物质他们也不晓得是什么,最后去中医院扎针、喝中药都不好使。”
3
“这么听来确实是很奇怪的事情。不过,污染究竟为何而来?又是怎样造成这样局面的呢?”我很想追根溯源。
“这个不清楚,你可能听说过,这是一个新型城市,在二战时期这里是一个军事基地,也许是在搞什么研究,或是建造了一座排泄黑水的军工厂也有可能。”
“除了这种可能外,那就是闹鬼所致了吧。”红白衬衣老人说。
“鬼?不会吧?”身为一个信仰唯物主义的人来说,这似乎说不通。
“我要是你我也不信,但你要是见了老三的那个孙子你就信了。那个孩子的相貌实在恐怖,他绝不是简单的丑陋,是恐怖。”
这个总面积9000平方公里的群岛除了市区所在的岛屿外就是陵汇县和无人岛,听闻那几位刚刚迁往市区的老人所说,老三的孙子还住在陵汇县,没有搬走,至于是否要当钉子户什么的,他们也不清楚。
本来我的计划是晒完日光浴享用完椰子后再返回超市买上一瓶红酒和一些新鲜的刺身,听闻店里青年说那些刺身的原材料都是当天捕捞上来的鱼类、贝类,加上店里卖的现做调味料,味道足以和料理店里的相媲美。
想一想抛下一切,晒太阳、吹海风,晚上喝红酒吃海鲜,或者可以叫一些烧烤、水果,观赏着市中心的夜色,这一切都太令人期待了。
就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东海岸码头,在这花80元就可以购买去陵汇县轮渡的船票。我也很期待坐那种船,也许是关在实验室里太久了吧,笼子里的鸟终于要飞出来了。
“给您100元,我要去陵汇县南码头。”售票窗口位置很低,面前又有防盗设施和一些用红颜色胶布贴纸,上面写着售价80元的字样,我根本懒得看里面。
“找您20元,请坐7号船,大约8分钟后开船。”
这该死的甜美。
没想到售票女员工的声线如此甜美,患糖尿的病人恐怕不适合在A窗口买票吧。
我斜了一眼,看到了穿制服的售票员,果然事实和想象是有差距的,看她发福臃肿的身材和近乎“吹弹可破”的饱满,我断定她一定就快退休了。
我记得我的学生好像告诉过我他的座右铭就是:好奇心和求知欲就是我们前进的动力。
恐怕人都是这样的吧,都喜欢新鲜的事物而不是一成不变的事物,你必须要和世界一起在变化运动,才能体会到“切换场景”的那种快乐。
在售票窗口右侧买了一杯“招牌椰奶咖啡”,想想一直喝特浓的我,总该接受一下不一样的特色。
还有三分钟开船,我看了看手机,随着人群上船,站在船尾的栏杆看着出发前周围的一切事物,心想不一会儿就能看到令人赏心悦目的风光了。
对了,说不定还能看到神秘的无人岛。
4
游客不多不少,就算是坐满也会留有余位,有些游客和我一样宁愿站在船尾也不想坐在船舱里,其中就包括几个R国的游客,或许他们比我更要热爱空旷的感觉吧。
伴随轮船发动机的响声,我心想这就是要起航了,看着这红色的船从海上缓缓出行,别有一番韵味,也许正是因为是新兴城市的缘故,所以船舱画了很多大概是在古楼上的什么油画,船顶也有很多浮雕。
看着缓缓穿行在海面上的轮船,我意识到了我们正在围着市区转了个弯,然后穿越陵汇县和无人岛,在穿越两岛之间时,船上“配备”(应该这么说)的导游介绍了我们即将要去的陵汇县,而对无人岛只字不提。
这更加重了我的好奇心,我本来是带着观赏景色的目的顺便看一下那名他们所说的儿童,兴许不一定能遇见。可此时此刻我也很想去无人岛一探究竟,我告慰自己,科学家的胆子都是很大的。
后半程我一直坐在船尾的座位上,因为我实在不想看那对年轻人站在船尾腻腻歪歪,就闭上眼睛休息,没想到不一会儿的功夫居然到了。
“唔…”好吧,竟忘记了看无人岛。
我看了看表,11:50分,这是一个吃饭的时间,但我不想现在就吃饭,一是怕人多,二是也想在大家吃饭的时候独自一人欣赏风景。
下船后,果然又看到了“山庄式”的建筑群,或许这个城市的风格本就如此,比起热闹的首都,这里的街道显得更加冷清。
房屋都刷了白墙,屋顶依旧延用了青瓦来封顶,但我总觉得现代气息和商业气息很重,很难看出来传统文化的那种意思。
走在干净的小路上,偶尔车辆经过,除了几个修理厂的工人师傅们在店门外忙碌着,其他居民只是骑着电动车缓缓驶过。
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里的气息:湿润、清新、植物的味道更浓郁。
我怀疑吸食过多新鲜空气会晕过去,毕竟我、也习惯了首都的雾霾天气呀。
“请问,小凤镇怎么走?”我看到一位正在清理自家门口落叶的大妈。
“你坐100路就能去。”她的口音很重,但我还是能听出了100路这个关键词。
“好的,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