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5个月,我半夜把房子烧了

2019-12-13 16:50:22

真事

01

“叮~叮~叮”提醒声接连响起,曹阿秀瞥了眼茶几上亮起的手机屏幕,却是微信刷屏信息。

这个群曹阿秀才进来俩月不到,里面几乎都是小区的住户,不时有人在里面交换租房信息,转售二手家具,和孩子的闲置物。儿子安安马上要上二年级了,曹阿秀打算在群里慢慢处理掉孩子不要的一些旧玩具,所以没事也到群里看看。

“叮~叮~叮”群里热闹了起来。曹阿秀索性放下手中的设计稿,把手机拿了过来“「寻找梅姨。你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有它的意义」梅姨至今仍未落网,可能还与更多的小孩子遇害。”

发刷屏信息的是一个孩子头像的住户。几人在下面讨论:

“梅姨?最近我的朋友圈都是她的信息。”

“拐卖1个孩子,毁掉的是3个家庭,人贩子该严惩!”

曹阿秀极少在群里说话,平时更不耐烦刷屏行为。可这次,短暂的沉默后,曹阿秀在后面附和了一句,并将梅姨的“逮捕令”转发到了朋友圈。

下午,曹阿秀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店里,而是翻出了压在抽屉最里面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曹阿秀身着监狱号服,短发齐耳,眉目清秀,笑容略微生硬。

02

1997年,贵州羊艾监狱心理咨询室。

曹阿秀其实一点儿都不稀罕来这劳什子心理咨询室,有这点功夫还不如多裁几块布呢!

在门口又磨蹭了几分钟,曹阿秀才不情不愿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一声利落的女音从门内传来。

说是咨询室,其实就是一个十几来平的屋子里搁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置物架。简洁得和监舍几乎一个样,要说唯一特别的地方,大概就是房间那个大窗台了。不知道为什么,自那次大火后,曹阿秀就特别喜欢明亮的地方,喜欢一捧捧阳光将黑暗点亮。

曹阿秀,女,18岁,1996年纵火致2人死亡1人重伤,判收监10年。陈东良收起曹阿秀的资料,换上常用的工具书。“曹阿秀是吧?咳~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东良,你可以叫我陈姐。”陈东良一面整理文件一面和煦道。

曹阿秀垂头不语。瞥了眼笑得一脸温暖的心理辅导员,慢吞吞挪到桌子边。

“坐下吧,别紧张。”

“身体恢复得怎样?在这里还习惯吗?听说你们那屋的许萍和你是老乡,怎样,你俩处得还好吧?”

曹阿秀仍是沉默,只来回缠绞衣服的下摆。

咨询室的气氛因为曹阿秀的无声抗拒而变得有些尴尬。

第一回来心理咨询室的人都会有抗拒心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陈东良是真心疼眼前的小姑娘,18岁花一样的年纪,未来10年却不得不在监狱里度过。

埋头想了一会儿,陈东良再次来到架子边,咔的一声把一个磁带安进磁带机里,舒缓的音乐在屋子里飘荡起来。看了眼仍然低头抗拒的曹阿秀,陈东良把架子上的《罪与罚》抽了出来。

“别紧张,今天咱们主要就是相互认识一下”陈东良语气温和道。“阿秀你要是不想和陈姐聊天,今天的两小时就当是阅读课吧!这本小说写得挺有意思的。你上过几年小学,这书应该能看懂吧?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尽管问陈姐。”

说完,陈东良自顾在桌子的另一边翻起在曹阿秀眼中晦涩难懂的工具书来。

这边曹阿秀抬眼瞥了几眼认真看书的陈东良,又等了会儿,终于忍不住摸上了面前的书本。

书本呵,曹阿秀曾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在泥淖中结束了,没想到,如今还有机会闻到油墨的香味。如果不是因为家里供不起,或许她也是有机会成为一个文化人的吧?!而不是一个杀人犯,虽然,自己并不后悔放了那场火。

可惜啊!庞大宝只是被烧成了重伤,没能和那两个恶心的老家伙一起死掉。

03

时间回到1995年。曹阿秀刚满16岁,就立刻去办了身份证。

因为家里穷,曹阿秀只勉强把小学上完就出来打工了。因为没有身份证,只能在离家近的地方做最苦最累的活儿,工钱永远拿得比别人少,可就算这样,很多工厂都不想要她。

这次拿到身份证,曹阿秀想去更远一点的地方,比如说广东。隔壁村的一个同姓姐姐比她早几年拿到身份证,去的就是广东,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听说他们家已经在张罗着盖新房子了。

听说那边不仅工厂多,活儿还轻松,随便进个厂子一个月拿的钱都比自己这样打零工多好几倍!曹阿秀眼热很久了。

家里人都打听确认过了,要到广州,她得先后经过贵州,广西。这路上光车费就要好几百,几乎是曹阿秀打工大半年的工钱。可曹阿秀咬了咬牙,还是坚持要去。很快,曹阿秀简单收拾了几套换洗衣服就登上了前往贵州的大巴。

可曹阿秀没想到的是,她的满腔美梦,竟落成了一场噩梦。

在车上,曹阿秀遇上了同样去广州打工的桂姨。桂姨已经在广州打工好多年了,因为干得好,老板特意放了她两周假,可巧就遇到了曹阿秀。桂姨对曹阿秀极热情,当场就要认曹阿秀为干外甥女。

桂姨:“姨说,阿秀你选得非常对!大山旮旯里能赚个啥钱,广州啊是克(去)对咾(了)!广州的老板大方啊,不仅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按时给钱,你看天底下还有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

曹阿秀:“桂姨说的对,真希望快点儿到广州。姨,你说的刘老板,他的工厂现在还招人吗?你看我……我能克吗?”

桂姨一拍大腿,“招!咋不招呢?老板生意大着呢,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要不说咱俩有缘分呢?姨虽然是贵州人,但一到了广州,咱俩才是真老乡,再说,你又是我的干外甥女,我能不照顾你?说实话,刘老板手下有三四百工人呢!这人一多啊,就需要人帮忙管理,我不是跟着刘老板干了六年多吗?这不,前几天刘老板才将提拔我为组长,让我帮忙管底下的几十个小姑娘,还给我放了两周的假。”

曹阿秀一脸崇拜地看着新认的大姨:“姨好板杂(厉害)!”

桂姨从包里拿出一盒小饼干,示意曹阿秀一起吃:“嘿!那算什么,厂里有比我升得还快的,有个姑娘才来一年多,就升到了大组长,可我羡慕不来,人家是个文化人。姨啊,就是挣个辛苦钱,肯吃苦。”说到这里,桂姨打量了周围一圈,靠近曹阿秀耳边低声道:“能做老板的都是精明人,你对他死心塌地他才可能提拔你嘞!姨也不怕跟你说,姨这趟回来还有个任务在身的……”

“廊子(什么)任务啊?”曹阿秀好奇道。

桂姨慢悠悠喝了一口水,才继续道:“老板的一个远方亲戚啊,恰巧和我是老乡。他的官儿可大着嘞,是‘主任’来着,大组长也要归他管!这回他听说我要回贵州,就托我把他侄女也带过克,见见大世面!你说这事儿我要是办好咾,主任可不得欠我个人情啊?到时候工厂里的事儿总少不了我的好处不是?指不定捞个大组长当当也是有可以的,到时姨再扶你当个小组长,不是很好?”

两人说着话,大巴很快到中转站了。

04

桂姨热情地请曹阿秀下馆子。曹阿秀推脱不掉,再说也想继续打听广州工厂的事,就没急着买去广西的票。

一路到贵州,曹阿秀因为心疼钱,一日三餐就干粮加白开水。桂姨也是眼睛毒辣,知道小姑娘的窘迫,于是大方地点了三菜一汤。小饭馆不仅菜量很足,米饭也管够。俩人坐了半天的车,早就饿了,一顿饭吃得酣畅淋漓。

在桂姨的一再劝说下,曹阿秀决定在贵州耽搁一两天,和桂姨接上主任的小侄女再一起前往广州。桂姨不仅为人热情,而且是个行动派,很快就买好了第二天一早前往小侄女村子的票并坚决不收曹阿秀的那份钱。

桂姨:“哎你就不要客套咾,这点儿钱姨还没放在心上,再说咾(了),我是真心把你当晚辈的,姨怎能收外甥女的钱呢?!”

贵州山路很多,班车一晃一晃得让曹阿秀有些头晕。好在有桂姨一直照顾着,帮忙递饼干递水。自记事起,就没有谁像桂姨这样对自己关怀备至过。

换成了三次班车后,终于到了村口,两人稍作休息后,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大汉开着小三轮过来接。

曹阿秀都快把胃酸吐出来了,有些郁闷:“姨,主任家的小侄女咋个住那么远啊,都赶上我们那儿了。”

桂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贵州嘛,哪儿都是这样的山路,要不主任咋托我一定要把他的小侄女接到广州克呢!”

那也是。自己不就是以为这个原因才坚持到外面打工的吗?

“我说,外甥女,要不你趴我膝盖上眯一会儿吧,到了我喊你。”桂姨体贴道。她倒是不晕车,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曹阿秀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那咋个好意思?”

“嘿,你咋还那么见外呢?看你那么受累我已经够内疚的了,来,趴着舒服一点儿。”

曹阿秀拗不过桂姨,最终还是以背包做枕,靠着桂姨半躺,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05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曹阿秀醒来不见桂姨,还吓了一跳,也顾不得撞倒了什么,大声唤道:“桂姨?桂姨?”

有人吱呀一声打开门,拿着一盏煤油灯。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曹阿秀看清了举灯的是一个老阿婆,后面还跟着一个老爹和一个年轻些的大汉。

“咋啦?发噩梦啦?”老阿婆问道。

冷不丁小小的屋子挤进了那么多人,曹阿秀突然心里有些没底:“呃,我不小心睡过头了。那个,阿婆,你知道桂姨在哪儿吗?”

老阿婆有些懵:“谁?”

后面的大汉接过话来:“你说的是跟你一起进村的那个女人吗?她已经走咾。”

“啊?”曹阿秀如遭雷击,顿时慌乱起来。“主任的小侄女已经接到了吗?咋个没等我啊?是不是把我给忘了。那个,阿公阿婆叔,能把我送到村口克吗?到村口后我自己搭车就行。我……我……我可以给钱”说完就这微弱的煤气灯光四处找自己抱了两天的背包,那里有她的全部家当,包括三百块钱和新办的身份证。

大汉挤到最里面,一把将曹阿秀掀到床上:“找啥子找?这屋里里外外都是庞家的东西!你安分一点,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咾?!”阿婆轻轻推了推大汉,“有话好好说,动啥子手?”

看着被吓到的曹阿秀,阿婆换了温柔的神色:“闺女,放心,以后这就是你家了,安心在这儿住下吧,俺们会的对你好的。”

看曹阿秀仍是神色木木,阿婆朝那二人使了眼色,“好咾,有啥事儿等明儿再说,先让闺女儿好好睡一觉吧。”说完,把两人从房间赶了出去。临走,阿婆把灯也带走了,房间顿时一片黑暗。

嗒的一声,房门也从外面被锁上了。

曹阿秀的心降到了冰谷。

桂姨骗了她。

06

第二天,老汉和大叔一大早就出去干农活去了。

阿婆给曹阿秀送了早饭过来。就两个芋头和一碗粥水。碗筷旧旧的,上面的污渍已经洗不干净了。

可无论曹阿秀如何央求解释,阿婆就是认定曹阿秀是过来给自家做儿媳的,断不可能再把她送走。

“俺们花了三千多才把你买过来,是不可能放你走的。”

“钱,我有钱,我会还上的。要不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再多钱俺们都给中不?”

“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还有一大堆活要做呢,可没工夫在这儿跟你胡扯!”

“饭就在这儿,爱吃不吃,不吃还省粮食咾!”

曹阿秀一说要走,阿婆就越生气,干脆把门一锁就走了。午饭也没再送来。

天擦黑的时候,庞家父子从田地里回来了。曹阿秀蹲在床角,心乱如麻。

吱呦一声,门被打开了,是那天推她的大汉,端了个海碗进来。

“喏,听说你午饭没吃。”

曹阿秀想开口劝这个大叔放了自己,可又有些怕他。

“我呢,叫庞大宝,以后我就是你男人。”曹阿秀闻言猛然抬头看向这个坐在床边的男人,又黑又壮的一个庄稼汉,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看上去已经有三十好几了。

“看啥子看?瞅不上我咋地?!”庞大宝见曹阿秀直愣愣地看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不由恼羞成怒。

“不!不……我不是”曹阿秀吓呆了,猛然站起来,可下一秒就被庞大宝推到了床上。“好言好语跟你讲就不行了是吧?!果然他们说的没错,女人就是下贱,非得吃点拳头才会老实!”庞大宝恶狠狠道,话没讲完就两耳刮子打过去。

曹阿秀本来就饿得头重脚轻,这突然而来的耳刮子打得她更是一阵阵耳鸣,几乎听不清那个男人在吼些什么。

而这晚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07

被关在小屋子里虐待了几个星期后,曹阿秀终于大致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自己的“男人”庞大宝,因为三十好几了还娶不上媳妇儿,再拖下去就坐实了村里“老光棍”称号了。为了不被人嘲笑,也为了给庞家传宗接代,他们将所有的积蓄凑起来,再向邻里亲戚借了些,凑够了三千多块钱,从人贩子即“桂姨”手里买下了她。

这个乱岔沟村的成年男子大多都娶不上媳妇儿,都是将攒了大半辈子的钱到外面去买媳妇儿。家里实在是穷的,就将就买个“二手”的回来,总之,穷不可怕,家里没个婆娘儿的才可怕。那在村里是要抬不起头的。

庞大宝算是捡到了“宝”,虽然钱花了是不少,但买回来的确确实实是个年轻的大黄花闺女,还上过学,算是个文化人。一说出去,好几家都眼红。

被打了两个月后,曹阿秀慢慢认清了现实,服软了。

跟着村子的习惯,喊老汉老阿婆“公公婆婆”,喊那个年纪比自己大一轮的男人“老公”。派过来的农活都默默做完,无论是打是骂都柔顺地受着,绝不还口。

仍是如此,曹阿秀仍然不能走出院子。一言一行都有老阿婆看着。老阿婆别看已经六十多了,可干起农活来比曹阿秀还利索,每天吃得好睡得香,力气不输一般庄稼汉。

很快,曹阿秀怀孕了。

曹阿秀要干的农活没有因此而减少,反而被看得更紧了,在茅坑蹲久一点阿婆都会在外面吼一嗓子。

梁知夏
梁知夏  作家 伪文青,日语狗,爱白日做梦。个人微信:ywrxjry1996 我已加入“维权骑士”(rightknights.com)的版权保护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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