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怨:庆怡

2019-10-05 18:52:17

古风

宫怨:庆怡

庆怡喜欢的那个人,是京城第一纨绔。

春风啼绿,鸟语花香,纨绔指着宫墙外的一株海棠,对着庆怡,一扬下巴讲:“摘回来。”

“摘回来?”

他不耐烦地看了庆怡一眼,庆怡却一如既往的傻,对着他轻笑一下,捞着裙角,爬到宫墙上,上时勇者,下时莽夫,庆怡望着高高的宫墙腿软。

齐衡看着在墙上手足无措的庆怡,捧腹大笑,待他笑够了,一拍宫墙道:“待本大爷下完围棋就过来救你。”

他拍拍手径直而去,只留一个潇洒的背影给庆怡。

庆怡静静的望着那恣意的背影,伸手折下那朵开在墙外的海棠花。

庆怡住的地方,靠近皇宫最北边,几乎无人经过,天打了个哈欠,趴在墙上就睡。

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惊讶:“庆怡,你怎么睡在这儿?”

一睁眼,庆怡的皇帝哥哥正皱眉仰头看她。

“又是齐衡吧!”

庆怡不答话,但他是知道的,敢随意出入皇宫后院的便是这皇上自小长大的玩伴齐衡。

季墨叹了口气,温柔的解释着:“齐衡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吩咐着人将趴在墙上的庆怡抱了下来。季墨弹走她头发上的绿叶,拉着她就走。

齐衡是京城第一纨绔,但他更是当朝大将军齐远山的独子。而她庆怡是皇上的堂妹,庆怡公主。从小齐衡捉弄她,皇上便会拉着她上大将军府时,都能让齐大将军责罚于他。

果然齐大将军见庆怡一身狼狈,立马叫人把齐衡捉回来。

齐衡吊儿郎当的被家丁请了回来,见了皇上行了大礼就嘚嘚瑟瑟的在一旁梗着脖子。

齐远山恨的牙根痒痒,又不好当着皇上的面教育,只好尴尬的陪笑。

庆怡却笑了笑,将手里的那珠海棠递给齐衡,眼里带光的讨好:“诺,这朵花我摘回来了。”

齐衡望着那开的很好,闻着很香的海棠微微一愣,随即一脸不屑的接过,随手扔在了一旁。

齐大将军在皇上越发不善的眼光里,狠狠的教育了,扬言必要禁足他数月。

皇上满意的走了,庆怡却知道,将军府的院墙根本关不住齐衡。

还不到两天,庆怡途经将军府外,就看到本该禁足的齐衡站在墙根边掸着衣裳。看到她,齐衡眉睫一颤,目光坦然地落到她身上。

庆怡见他全身都是土,便往他身后一瞧。果不其然,墙根底下被草掩着的,不是个狗洞是什么?

约是觉察到庆怡濒临爆发的笑意,齐衡蓦然一记眼刀横来:“不许笑!”言罢自己先脸上一红,却装模作样地负手背过身去,“本大爷要走了。”顿了顿,他飞速回头看她一眼,“跟不跟?”

“跟。”

于是又像以往那样,他在前面走,庆怡在后面跟,脚步细碎,像是能走满一辈子。

可她终究跟不了齐衡一辈子。当他行了加冠礼时,齐大将军就为他聘下了宋御史之女。

齐衡得意洋洋地在庆怡面前一打折扇:“听说这宋小姐貌美如花啊!”

庆怡不做声,淡淡的回了一个哦字。

齐衡不满她的回答,横眉冷对要庆怡去将院子里的海棠花全部摘掉。

庆怡呆愣了一刻,齐衡以为她不愿意,便伸手抓住庆怡的手往海棠树走去。

庆怡的手被他温暖的大手包裹,温柔旖旎,若是这段路再长一点就好了。

许是庆怡的小手很冰凉,齐衡就握了一会儿,便匆匆丢下她跑远了。

庆怡虽然有些不舍的这小院子里唯一开花的海棠,但她还是满足了齐衡的要求,将自己小院子里开的所有海棠花摘了下来,庆怡捧着几乎快淹没这她海棠花束出现在从赌场玩够的齐衡面前,齐衡绯红了脸骂:“本大爷要你送什么花,传出去笑掉别人的大牙。”

庆怡眨眨眼睛,有些许的委屈:“那你要不要。”

齐衡一记爆栗敲到庆怡的头上,“傻。”便抱着海棠飞也似的进了齐府。

庆怡摸了摸自己有些疼的脑袋喃喃:“不傻怎么会喜欢你呢!”

庆怡深居北院,平日里除了齐衡能来,而她被允许到齐衡家之外,便再也没有可以走动的地方,虽一心想见到那倾国倾城的宋家姑娘,但庆怡却没有办法。

直到大理世子来京议和,皇上大摆宫宴,庆怡才从那宫宴上远远的见着了宋家姑娘。

她莲步轻移,婀娜多姿,确实堪称国色。

正要上前搭讪,看清楚她的长相时,却在半路见到了被贬冷宫的皇后何清悟。

上次见她时,自己还是个扎着羊角辫,抱着纸风筝的娃娃而她是宠冠六宫的皇后娘娘,何清悟在宫宴上跳了惊鸿舞,恐怕会再次荣归后位,正拉着庆怡说话。

待话说完,宫宴也散了,庆怡到底是没看清楚宋家姑娘的脸面,甚是遗憾!

齐衡定了亲,齐大将军便勒令齐衡不准出门也概不见客,庆怡也待在北院里很久不出来了,也无人将齐衡的消息传给她。

可再次听到齐衡的消息时,却是齐衡被宋家退亲的事情。

齐衡确实是京城第一纨绔,在成亲的前一日,跑到宋家姑娘的闺房里将新娘子劫走了。

被抓住时,齐衡还挺不要脸的说:听说未来的夫人长得漂亮,提前来看看。

宋御史觉得受了侮辱,便气哼哼的退了亲。

齐大将军又气又恼,将齐衡暴打一顿。

当齐衡满脸伤痕的出现在庆怡面前时,庆怡感叹:“你为什么劫宋小姐啊!”

他笑得眉眼弯弯:“突然间不大想娶她”

从此,他纨绔的名声更大,京城再也没有人敢把姑娘许配给齐衡了。

退婚之后,齐大将军府再无媒人登门,齐衡很是过了一段逍遥日子。

庆怡一如既往,紧跟在他身后。他仍会嫌她烦,也仍会弄出事来绊住她,但庆怡偷偷打量过,他脸上一点不高兴的痕迹也没有。

转眼,庆怡即将十八岁。齐衡问她:“庆怡,你想要什么?”

他问这话时她们正在财神楼,全京城最有名的赌场。庆怡听着满耳朵骰子清脆的撞击声,对他道:“想要和你对赌一场。”

他怔了怔,庆怡接着道:“要是我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不是不明白赢他有多困难,但我那十几年的心事,怎么能不郑重以待?

他看着她,神情疑惑,可总算答应。

是夜,庆怡就开始每晚研习赌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几乎用尽了所有心思。然而到她生辰那日,庆怡青着眼窝,一脸倦容,依旧在齐衡手下惨败。

双陆,六博,牌九。他执一青瓷杯的茶,谈笑啜饮之间,就让庆怡一败涂地。

“那要求还提吗?”说好的最后一局牌九胜负已分,他晃着手里的杯子,轻声笑问。

庆怡心下黯然:“不提了。”

他眉梢一动,转过头去对着大开的雕花窗。片刻后他还看着窗外,却道:“其实双陆那些,都是有技巧的。你才学赌戏没多久,本大爷凭赌技赢你,也没什么意思。”

“骰子。”他回过头来,“我们摇骰子。这个全凭运气,就摇一局,谁的点数大谁胜。”

但老天明摆着是和庆怡过不去。骰盅方一揭开,她盯着亲手摇出的六个“一”,眼眶发涩,认输。

“丧什么气,本大爷还没摇呢。”齐衡微微笑着,她却无言。

“比你小是不可能了……”他手上不停,骰子碰击的声音愈发急促。忽然那声音霎时中断,他罢手,叫她去把他的骰盅揭开。

他的话,恰恰伴着庆怡的动作响起:“……不过,与你一样小还是可以的。”

在揭开他骰盅的刹那,看着排列整齐的六个“一”,庆怡的手竟不可抑制地轻颤。

这一局,谁也没有赢谁。

齐衡闲闲地啜了口茶:“提吧。”抬眼看她,“什么要求?”

明明没有赢,可这已是极限。

庆怡深吸一口气,极平静郑重地道:“娶我。”

她看见齐衡执杯的手指一动,但他仍不动声色地又啜了口茶:“理由。”

其实她想说她很喜欢他,出口却是:“长安没别的名门姑娘愿意嫁给你了。”

“你把自己弄得跟只鬼似的,原来就为这个。”他端详庆怡的脸半晌,不知为何,眼里恼意忽现。然而没等她看清楚,齐衡眉眼一弯,轻声笑起来:“庆怡啊,本大爷觉得,你还算不上名门姑娘。”

庆怡脸一红,然后像斗败的公鸡一般垂下了头,像是喝了一大缸的醋,鼻头很酸,但庆怡没有哭,她微微控制自己即将飚出的眼泪,挤出一个笑来:“那我知道了!”

庆怡转身,齐衡像是知晓她的决绝,仿佛这一转身,她就再也不会跟在他身后了,齐衡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庆怡第一次用力甩开他的手,笑道:“你去娶真正的名门姑娘吧!”

夜里庆怡在皇宫里慢慢走,不知要去哪儿,也不知要做什么。等走到一株海棠下,她才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这株海棠开的很好,花有叶的陪伴,叶有花的依托,就这样相伴到花开花落。

可是以后,他的一辈子,是别人的了。

多年前,父亲为争皇位诬与漠北暗中勾结。谁料季墨不但识破他的计谋,还将他软禁于室。他虽未因当年之事治父亲的罪,可父亲惶惶不可终日。他不敢出门,每日把自己关在府中,吃着那些经过层层检验并确认无毒的饭菜。连母亲病逝,他都不曾到她的坟前去拜一拜。

庆怡受了欺辱,他让我忍,唯恐稍有动作皇叔便会借故要他的性命;母亲离世,庆怡在他面前痛哭,他却急忙让乳母将她抱走,看都不肯多看她一眼;还记得那日庆怡生辰,特意也给父亲送过去一碗长寿面。

结果他拎着银针便扎了进去,而后与她道:“你快走吧,别忘了帮我关门。”房门关上的刹那,庆怡没出息地哭出声来。这偌大的王府,于庆怡而言,着实太冷清了些。因为这种种原因,父亲离世时庆怡一滴眼泪都没掉。在他坟前烧尽一沓黄纸,忍不住笑道:“父亲,你终于不用再将自己关在那冰冷的房子里了……”

也不知那名唤棺材的黑匣子,是否能让你更有安全感?庆怡的笑声惹怒了随行的送葬之人,他们说我是个不孝的怪物。自幼照顾我的乳母也与旁人议论道:“庆怡自幼便性子古怪,否则老爷也不会一直都不肯与他亲近。”

皇上以仁治国,父亲死后,庆怡便被接到宫里生活,她作为一个小怪物,在皇宫里几乎无人与她亲近。

其实,她也不想与别人亲近。

直到齐衡闯进了北院,他落着一身晚霞,指着在海棠树下荡秋千的庆怡道:“你就是那个庆怡公主?”

庆怡呆了,来人长了一双钟天地之灵秀不含任何杂质的双眼,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庆怡看着他颐指气使的指挥她,仿佛是在欺负她,可庆怡却觉得,他闯进了她孤独了十几年的心灵,她不是个怪物,她也不是个透明的人了。

这样,足矣。

半月后,庆怡披上了红嫁衣,在大理使臣的求娶下,远嫁到大理和亲。

说来奇怪,庆怡与皇后娘娘家本毫无瓜葛,何家却送来好几箱贺礼作为她的陪嫁。

庆怡想,大概五年前,皇后娘娘的胞妹何再悟远嫁大理时跳崖身亡,何家爱屋及乌,将自己当成了再悟。

锣鼓喧天,喜庆非常,庆怡坐在轿子里却泣不成声。

齐大将军带队送亲,齐衡这纨绔固然是无法跟随,庆怡也不想见他。

齐衡说的很对,她空有公主之名,却不是真的名门之后,她是罪臣之女。

花朝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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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怨:庆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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