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惊飞,谁记旧眼眉

2020-03-19 18:49:46

古风

细雪惊飞,谁记旧眼眉

琴音渐起,华灯初上,归乐坊内早已座无虚席,就连没有席位的地方也站满了人。台下众人都噤了声,也没有人再端起酒盏剥弄果壳,生怕惊扰了台上鲜红绸幕后的姑娘。

随着悠扬的琴声,帘幕缓缓拉开,时间仿佛就定格在这一瞬,天地间就好像只有这么一个舞台,而所有的等待也都是为了这一刻。唯见绚烂的舞台中央,一女子白衣胜雪正赤裸着双脚旋转出一串串醉人心弦的舞步,红白相映,竟是一种说不出的惊艳。

姚惊梦不管台下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管他们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观看这场表演,她所寻的只是坐在三楼锦字包厢的人罢了。

三个月前,姚惊梦首次以无心这个艺名登台演出的时候,一曲《长相思》,一支《红鸾舞》让整个霖州城的人都记住了无心姑娘,从此一夜成名。

渐渐的,无心姑娘的名气都快赶上了远尘公子,那一曲《长相思》便是远尘公子所作。可是,姚惊梦想要等的人却迟迟未出现,已是暖春节气,而姚惊梦的眸子里却生出凛冽的寒意。

就在姚惊梦快要放弃的时候,黎茹生给她带来了期待已久的消息。

“无心啊,准备好了没有,今儿个洛门少主将会过来说是特意为你而来呢,那可是整个霖州城乃至整个江湖都不敢得罪的人,你要好好表演,切不可怠慢了!”黎茹生笑容满面就好像看到了一座金山出现在自己眼前。

于是,姚惊梦果真精心准备一番,她早已清楚的知道洛门少主洛箫的喜好。洛箫同她一样喜欢鲜艳的红色,但他更喜爱如雪的纯白,红与白本是两个相悖的颜色,然而在姚惊梦的巧妙组合下相得益彰。

正如姚惊梦所愿,她一出场就引得洛箫的注意,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洛箫的眼神一直凝在她雪白的舞衣上。像是不经意间闯入了一场浮屠梦境,恍惚之中,洛箫失了心魂,仅仅是那一身白衣,那一舞倾城。

一舞罢,台下众人意犹未尽,转瞬间响起宛如浪涛般的掌声,赞美之词布满整个归乐坊。

刚要捻裙走下舞台的姚惊梦被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拦住,那人拿出一块腰牌说是他家主人想要邀请无心姑娘一叙,还特意问能否赏脸。

姚惊梦不看那腰牌就能知晓请她的人是谁,自她步入归乐坊半年来,前三个月苦练舞技从未登台,待时机成熟之时首次登台就名动四方,想要邀请她的人何其多,而她一一拒绝。这次,姚惊梦是不能拒绝的,预谋了这么久,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姚惊梦还是那一袭绫罗白裙,款款而来的她,似携了一阵春风晃动了洛箫手执酒樽中的寒霜雪。

“姑娘本该是一身红衣,为何今日换了模样?”洛箫细呷着寒霜雪不曾抬头去看姚惊梦,大概是要等他将那一盏清酒饮完吧。

初次见面未打招呼却说了这一番话,还是这副猖狂的模样,也只有洛箫能做到,姚惊梦心想。为此她眼中的恨意更增了一分,但她掩饰的很好,瞬间就被软润的眸光代替。

“洛少主此话怎讲,难道本姑娘配不上这一身素白吗?”姚惊梦不会装作那种小女儿撒娇的模样,面对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她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已经很不错了。

“姑娘好生气魄,你……不怕我?”洛箫放下杯盏,不知为何,听了姚惊梦之言他就很想要结识这位女子,归乐坊虽不是什么花楼但也是供人娱乐的风月场所,即使抛开这等身份这世间敢同他这般讲话的女子还是头一回遇到。

姚惊梦翘首,偏偏此时洛箫正在打量她,恍如九转轮回间,二人四目相对,一时忘记了时间。

姚惊梦觉得自己已经长得足够好看了,为何眼前之人比她还要好看几分,传闻洛门少主天性凶残,面目狰狞,外人见过他的容貌都会被吓傻,看来传闻不可信。只是他额间有一个诡异的图案,歪歪扭扭的散发着一股子邪魅,不过那图案跟姚惊梦手心里的伤痕倒是挺相似的。

就在此时,姚惊梦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被美色所迷惑,那是自己的仇人,只能是仇人。

“洛少主还要看到几时?”姚惊梦冷冷地看着洛箫说道。

洛箫被姚惊梦从记忆的深渊里拉了回来,说了句抱歉,直直走到姚惊梦跟前,抚上她眉心,那模样像极了一对深爱的恋人。

“我终于找到你了吗!”洛箫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这让姚惊梦很是困惑,她蹙紧了眉头想要挥开洛箫的手,奈何洛箫的指腹在姚惊梦的眉心处摩擦着,像是生了根挥之不去,姚惊梦只好作罢。

“不管是不是你,我都会带你走。”洛箫如火一样的眼神快要灼烫了姚惊梦眉心那一点朱砂痣,那样的坚定。

这十年来洛箫一直在寻找那个曾经温暖他岁月的女孩,他不知道那女孩叫什么,只知道她喜欢穿一身红衣,在细雪惊飞的冬日,照耀出一片霞光。

那时,洛箫依着家族的规矩外出历练,当时的他也不过只有十二岁,背后的白凌剑也从不离身,可是这一路太孤独,孤独到发狂,伤痛委屈无人可诉,哪怕丢了性命也不会有人在意吧。但是,洛箫知道只有自己顺利完成任务才会得到家族的认可,才能让自己不再受人欺负,所以他熬了下来。然而就在他回程的路上,风雪来得太快,一连下了好几天,崎岖的山路也被积雪覆盖,皑皑的白雪让他看不清方向,没多久就迷了路。

缘分总会很奇妙,风雪虚晃间洛箫隐隐约约看到一抹鲜红的身影浮动,但他真的很困很困,没有等到自己看清模样就一头栽在了柔软的雪地里。洛箫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很大的山洞里,那山洞俨然是一处居所,虽不精致却一一俱全。

后来,洛箫知道是一个红衣女孩儿救了他,洛箫本想要辞去,谁知那女孩就是不让他走,只是那女孩不说话仅仅用动作来形容,那意思大概是让洛箫等雪停了再走。

洛箫依着女孩留了下来,细雪不停地飞,像是提前知道女孩的心愿,刻意阻挡了洛箫离开的路。那场细雪足足飘荡了半月,这期间洛箫讲了好多自己的故事给女孩听,女孩听过之后总要跑出洞外在纯白的天地间跳一支无名的舞,那舞是随心而来的,也是女孩特意为洛箫所跳。

晴霜初至,女孩不得不送走洛箫,洛箫看到女孩眼中的泪花,第一次自己也流了泪,也是第一次让他感到自己是被在乎的。洛箫一路走,女孩一路跟随,然而远远的出现三条雪狼,洛箫招架不住,最后受了伤,女孩也在搏斗之中为了救洛箫自己的手生生地碰在了山壁的岩石上,鲜血染红了积雪,红白相映像是一幅画。

最后,女孩牵着洛箫的手一路逃离,却走到了没有前路的悬崖边,雪狼还在一步步紧逼。洛箫看着女孩手心的伤痕,又看了看前方的雪狼,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与雪狼抗衡,思索之下,牵着女孩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洛箫知道这样一跳就是在赌博,拿生命做赌注,在跳的那一刻洛箫已经将信号发了出去,想来家族的人很快就会找到他们的。这一路,洛箫一直护着女孩,只是他们还是分散了,后来洛门的人找到了洛箫却没找到那个女孩,洛箫发了疯似的在山谷找了好久好久也都没能找到,但他坚信女孩一定还活着,于是在以后的时光里他每年都会去那个山谷,只是终究没能再看到那抹鲜红的身影。

一个月之前洛箫回到霖州城的时候就听到关于无心姑娘的的传闻,尤其在他听到一身红衣的时候,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心很想快些见到无心姑娘,奈何洛门事务缠身,一直不曾有机会去,谁知这一拖竟拖了一个月。

如今,终不负洛箫所望,传闻中的无心姑娘确实有几分自己心上人的模样,眉心那一点朱砂更是相似。

自此洛箫就将姚惊梦带回了洛门,洛门少主带回一个舞姬并不是什么大事,因此那些老顽固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微风拂过,柳絮纷飞,姚惊梦换上了自己喜欢的红衣,恍惚间洛箫像是又见到了十年前的那场细雪,那人也还在。

姚惊梦被洛箫安排在洛门的一个雅致的院落里,那院落本无名,洛箫便以姚惊梦的那支舞命名为“红鸾覆雪”,梨花未尽,柳絮纷扬,随风舞动的红罗霓裳,当真应了这个名字。

此时岁月静好,若是可以姚惊梦宁愿自己就只是无心姑娘,但是她不能,大仇未报她又怎能贪念这浮世红尘。

一日,天气晴好,洛箫让人在红鸾覆雪前的那株柳树下摆好书案,又将瓷棋安放,香炉清酒,笔墨纸砚皆已备齐。柳枝轻曳,摇蕤了玉炉中的香气。

洛箫像是算准了姚惊梦会从此经过,只是一个微笑的眼神,姚惊梦便知道自己需要过去,毕竟自己现在得洛箫照拂,又怎可拂了他的意。

“无心,若你赢了此局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若我赢了,你便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如此,你可愿意?”洛箫对姚惊梦的态度根本不像是对一个舞姬,说是知己也不为过,他把姚惊梦带回洛门一直当做贵客,姚惊梦依旧会去归乐坊。在洛箫看来,洛门对于她不过是一棵大树,而他乐意让她在这棵大树下乘凉。

“可以,不过我很好奇,你……有何要求呢?”姚惊梦故作好奇地说。

“那你倒不如想想你有何要求!”洛箫爽朗一笑,执子等着姚惊梦落下第一枚棋子。

几番博弈,姚惊梦甘拜下风,为此应了洛箫的要求。

谁知,洛箫执起姚惊梦的手,在柔和的宣纸上书写了无心二字,还未等姚惊梦诧异,他又添了几笔,笔底锋间如夏花般绚烂。

从此无心姑娘就成为了芜芯姑娘,他说,“姑娘这般妙人又怎会无心呢,倒不如似那离离原上草,春风吹又生!”

此时姚惊梦的可以冰封住的玲珑心,正在一点点融化,她害怕这样的自己,随后抖落一纸墨色。正因如此,洛箫发现了姚惊梦手心的那道伤疤,然而那道伤疤已经很浅很浅,难怪他之前一直不曾发现。

洛箫欣喜,他很想问姚惊梦是否还记得十年前的约定,要让风雪吹满白头,一起从青丝变白首。只是姚惊梦眼中的茫然让洛箫退缩了,那时的她还小,况且十年过去说不定早就忘了吧,若是猛然说起定会唐突佳人,于是,他只好作罢,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也不迟。

只是这一等,没有等到将前尘细说,而是等来了官兵围攻洛门,理由则是洛门私自贩卖官盐其罪当诛。

深秋时令,暮雨泠泠,残飞的落叶沾着雨水滚落在薄衫上,惊了一身凉意。

“芜芯,过来,我不会有事的!”洛箫伸手唤着站在官府那方的姚惊梦,眉眼间皆是疼惜,只是小小的官兵根本奈何不了洛门,所以他不担心,他现在只担心姚惊梦会不会有事。

姚惊梦恍惚了,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是不是对的,若因此灭了洛门倒也为师门报了仇,可是她的心为何会隐隐作痛,不应该如此啊。

站在姚惊梦身旁的远尘公子发现她有异样,连忙扶着她,眼里都是宠溺与深情,只不过这一切姚惊梦都不知道。

姚惊梦没有到洛箫身边,而是站在原地把一切都告诉洛箫。

她说:“洛箫,你是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我预谋的,而这个预谋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了,你所做的终究是要还的。”

“芜芯,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我不怪你。”洛箫即使知道了这些都跟姚惊梦有关,却无论如何也不会责怪她的,如果她真的想要他的命,那么给了她又有何妨呢。

“你不知道吧,我的真名是姚惊梦,是那个被你赶出师门的姚惊梦!是那个被你灭门的姚惊梦……”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一旦想到自己的这个名字就会让她回忆起那段沉痛的过往。

去年的寒冬腊月,试炼快要结束的姚惊梦打算出谷回师门,然而当她回到伏狼山的时候再也找不到师门了,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大片废墟,断壁残垣,早已不复昔日景象,她只不过出去了数月,到底发生了何事……

姚惊梦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拼命地喊着师父,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无垠的风雪呼啸。姚惊梦记得当时仅有八岁的她迷茫地坐在溪边,隐隐记得和她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与自己相处了些许时日的小哥哥,然而她却找不到那个小哥哥了。

那时洛箫还不叫洛箫,他告诉姚惊梦的是他在外游历的名字,在没有遇到洛箫之前姚惊梦没有名字也不会说话,只知道一直照顾她的老婆婆离开了,她要一个人生活了,她需要有人来陪她,恰巧遇到了倒在雪地的洛箫。

后来,是路过的伏狼宗宗主姚唤带走了她,从此她有自己的名字还成了姚唤的关门弟子。姚唤之于姚惊梦亦师亦友亦父,她不相信自己的师父会丢下她不管。

所幸,她找不到姚唤的遗骨,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或许师父没有死,她该去江湖中寻他的。

风雪一更又一更,姚惊梦拾起满地的伤心和绝望,背起行囊踏上了她的江湖路。

寻至霖城,偶经一书香茶馆,说书人醒目一拍,伏狼宗的故事便娓娓道来。

“江湖之事江湖定,那日烽火满天整个伏狼宗在顷刻间化作虚无,一时间江湖动荡人人自危,后来洛门少主亲自承认是他灭了伏狼宗满门……”说书人在台上表演,而台下的姚惊梦,泪水早已湿了衣衫。

原来,这一切皆是因她而起。

姚惊梦曾认真的告诉姚唤,她说:“师父,以后徒儿的夫君要自己选,别人说的不算!”只是这句话姚唤记在了心里,因此当洛门少主洛箫前来提亲的时候,姚唤拒绝了,从来桀骜如洛箫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怒之下火烧伏狼宗,又将姚惊梦除名。

难道就因为拒绝了提亲就要被灭门吗?姚惊梦不甘心,她要为伏狼宗全宗的人报仇,然而与远尘公子相识是个意外,却也因为这场意外让她的复仇计划可以如此顺利进行。

姚惊梦初到归乐坊的时候,那天,远尘公子正在台上抚琴,她是被这琴音吸引了去,后来二人成了朋友,渐渐地就成了知己。姚惊梦喜欢跳舞,而远尘公子喜爱抚琴,在这红尘滚滚的归乐坊里,他们偶尔偷得一段远离尘世的喧嚣,一舞一琴配合的刚刚好。

再后来,姚惊梦将自己要复仇的事告诉了远尘,远尘眸光清澈,微扬起唇角,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无心,我会帮你的!”

为了这一句承诺,远尘回到了那个曾经他发誓再也不会回去的琴宗,他是钟璃音,是琴宗大长老唯一的孙子,从小在勾心斗角中长大,因为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所以选择放弃可以成为宗主的机会逃离了那里。

远尘这个名字不过是当初黎茹生觉得他样貌出尘气质也出尘,随意想到的罢了,他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踏进琴宗,却没想到,到后来竟然会为了姚惊梦而来。

在江湖的八大门派中,要数琴宗与朝堂中人走得最近,其中有好些个高官都是出自琴宗。远尘以留在琴宗为条件动用了琴宗在朝堂的势力,再加上姚惊梦在洛门里搜集的证据,时机成熟之际便可让洛门倾覆。

远尘站在姚惊梦的身边,他看得出姚惊梦是在乎洛箫的,只是这一切他都回不了头,在他回到琴宗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余生的孤寂。

“你,后悔吗?”远尘轻叹一声,是在问姚惊梦,但更像是在问自己。

“我……不知道……”

我不后悔!远尘有多想听到姚惊梦说一句“我不后悔”,曾几何时,他变成了自己最害怕的模样,这烟火红尘到底是逃不掉的。

待今日一过,远尘就要重回琴宗,他有好多话想要对姚惊梦说,他总感觉若是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无心……”

与我一同回琴宗吧!

然而,远尘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他害怕被拒绝,如果不说就不会知道答案,那样他还会有一丝希冀,他终究不忍将这梦幻般的希冀打破。

洛箫满心的喜悦,那些官兵就好像在他眼里不曾出现过似的。

“哈哈哈!芜芯,原来我们之间的缘分竟是这样的深,原来是你,是你!”洛箫那爽朗的笑声传入姚惊梦的心间,她能感觉到心中那一道道城墙慢慢开始倒塌,她好像后悔了。

洛门位于江湖八大门派之首,又怎会轻易认输,打从一开始洛箫就没有担心过洛门,让他担心的就只有姚惊梦,之前是,现在更是!

烟雨重楼,花开半夏,此时的江南可谓是乱花迷人眼,江湖之中的血雨腥风一点儿也不影响这水墨的美景。

洛门专门收集情报的烟雨阁里收集了大量朝廷命官的把柄,况且在朝中也有不少洛门的人,这一次不仅没有扳倒洛门,还让洛门得到了官盐的经营权。这种结局不是姚惊梦想要的,但是知道洛箫没事,姚惊梦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好像没那么想要让洛箫死了。

远尘离开了,临走时他将这些年一直带在身边的七弦琴送给了姚惊梦,若是以后再无缘得见知己便以琴记之,莫要忘了曾有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弄丢了向往的余生。

如果可以,钟璃音只愿做远尘公子,静静地以知己的身份陪在姚惊梦身边就好。

烟雨还在飘落,自远尘走后,归乐坊中的红鸾舞再也跳不完整了。

“丫头啊,要不你就跟洛少主离开吧,这都半个月了,我这乐坊都不热闹,冷冷清清的让人憋得慌!”黎茹生拉住姚惊梦,一把眼泪瞬间往外流,别提多伤心了。

这句话大概是姚惊梦这些天来听得最多的了,自那件事发生之后,姚惊梦就没再去过洛门,每日待在归乐坊里混吃混喝,连她最喜欢的舞蹈都没兴趣跳了。

“茹姐,下次哭的时候先把作案证据毁掉,一股生姜的气味当我没闻到啊,我可听说那个洛少主可是给了你一大笔银子,足够买好几个归乐坊了。”

“你这死丫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也不小了能有个真心对你的人比什么都好,我就觉得洛少主不错!”黎茹生摇着她的那把团扇,她是真心想要为了姚惊梦好。

要说洛箫,他也是够有毅力的,这半个月来,他每天都将归乐坊包场,只为见到姚惊梦,然而姚惊梦却总是躲着他,这一举动引来了整个霖城中女子的羡慕,即使是那些已经嫁做人妇的都幻想着洛箫等的那个人是自己。

姚惊梦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见洛箫,索性不见。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那天洛箫眼中的担心,亦或许那日的芜芯,姚惊梦那颗原本因复仇而跳动的心渐渐枯萎,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悸动的心。

洛箫的酒盏里依旧是寒霜雪,这酒是他亲手酿造的,拥有与姚惊梦初见时的味道,寻找了这些年终于被她找到,又怎能轻易放弃。然而造化太过弄人啊,只因洛箫承诺过那人不会将真相传于江湖,就让姚惊梦深深地误会了他,毕竟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坊外细雨绵绵一点儿也找不到盛夏该有的样子,但是如初春似的温润醉人。

姚惊梦经过洛箫常坐的地方,她是趁着洛箫不在才过来的,最近姚惊梦都觉得自己特别矫情,心里很想要靠近洛箫,然而却倔强的不去见,茶思饭想之余,脑海里全是洛箫的影子挥之不去。

琉璃桌上,一封未开启的无名信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只为等有缘人来解读。

姚惊梦知道那是洛箫的伎俩,但还是忍不住打开了,“芜芯,无论你是谁,你只需知道你就是我一直寻找的那个人,如今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你师父尚且安好,若是想要知道真相到底如何,洛门的大门一直为你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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