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了好一会眉头,最后不满的摆摆手,为师让你收着你就收着。
婚服的红色在烛光下显得偏暗,像极了血液的颜色。
他的父亲原是富可敌国的商人,虽然他们一家人都极为低调,可是眼红的杀手还是一波一波的来。
漱玉白,师父十年以来这么叫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情急之下没有注意到这个足不出户的少女为何冷静的反常,感觉到她的睫毛上下轻点,他就默认为同意了,于是一手抱起天启,一手撑了一下一旁的桌子,飞掠出窗户。
他要去绑架他自己的新娘。
漱玉白看着眼前艳红的婚服,默默的握紧了手中的一半玉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师父!漱玉白惊喜的叫道,你,你……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师父。
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师父大都开玩笑似的叫声小徒儿或者叫阿玉,就算他不好好练功惹师父生气了,她也只是跺跺脚,吼一声小白。
好……多年养成顺从师父的习惯的漱玉白条件反射的点头答应,可是点到一半,他突然愣住了。
第一次把师父教的武功用到了实处,他紧张的满手是汗。
他已经雇好了绑匪,只是天启家也算是当地大户,守卫较为森严,那些小混子进都进不去,所以这一步只能他自己来。
闺房,小姑娘,哦,对,他的未婚妻好像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人家的女儿。
天启,她的名字。
他在原地站了好久,一直到腿酸痛不堪也没注意到,等他终于回过神来,夜晚已过了大半,他终于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院子,满身的哀伤。
但是师父虽然武功绝顶,但是毫无心机,像是从来没出过闺房的小姑娘一样。
他一把捂住了天启的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天启小姐,我是漱玉白,对不起,要让小姐委屈几天了,但是请小姐放心,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而天启没有再看他,自顾自的走进了院子,关上了门。
他从来没见过师父的样子,哪怕是身形也不知道,师父从来都是那一个大斗篷把自己从头罩到脚,然后脸上蒙一块面纱,不过,他从声音和师父偶尔露出的皮肤来看,师父似乎和他是差不多到年纪。
漱玉白默默的对着窗户拜了两拜,对不起了师父,徒儿可能要违背您的教导了。
那师父你呢,漱玉白问,那江湖是你的天地吗?
师父,我喜欢的应该是你啊,那样出尘的感觉,再也不会出现在第二个人身上了。
漱玉白一瞬间全身都凉了下来,看向天启,满眼盼望着她能给他一个解释。
再后来就是父亲故意把家产散尽大半,带全家人到了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做一点小生意,低调的生活。
漱玉白的心凉了半截。
他苦笑了下,师父那种从内自外的冷贵的气质,叫做天启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漱玉白捏了捏手中那一半的玉佩,暗暗给自己打劲。
漱玉白有一个师父,十年之前神秘的出现,教给他武功,每次都神不知鬼不觉,甚至连父母给他安排在身边监视他的贴身丫鬟都不知道。
他第一次见师父的那天正巧有一波杀手闯进了防密森严的府邸,杀到了后院。
还不快躲开!那一声清丽的声音是他对师父第一印象,他呆了一瞬,于是成功的被嫌他碍事的师父一脚踹到了一遍。
这一半的玉佩是师父在他的成年礼上送给他的,那个武功其高的师父心性却像小孩子一样,她郑重的把玉佩抵到了他的手心,告诉他那是一辈子不离不弃的信物。
不过怎么可能呢,那个女孩从小学习女德,家门都没出过几次,怎么可能是那个武功绝顶的女侠呢。
天启,这个名字,倒是很适合师父呢。
听说那个女孩叫做天启。
从小看惯了暗杀的他完全没有惊慌的感觉,甚至刺客的刀架住了他的脖子,他还在惦记着那一幅没画完的梅花。
是要让新娘先消失几天,这件婚事就可以往后拖一阵,那时,说不定他能找到师父……
师父,你别打趣我了,我是想通过这样逃婚来着。漱玉白有点垂头丧气,早知这样,他费这么大心思逃婚干吗。
今晚,他要去做一件大事。
如果……他想,如果,配套的那份嫁衣是在她那里,他也不会逃婚了。
可能是名字吧,这样一个小姐,怎么能和师父比。漱玉白摇摇头。
莫非……是师父不喜欢他?!
好。他看着她笑了半晌,最终郑重的收进了怀里,从此这半块玉佩再也没有离开过他。
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喜欢的人就能喜欢自己,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天真的可以。
漱玉白。一直没开口的天启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本来已经转身欲走的漱玉白突然愣在了原地,那声漱玉白,和两个月前的语调一模一样,就是声音少了些活力,多了些许沧桑。
天启坐在窗户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不觉得一痛,最终,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是和你一样。
他两个月前跟师父说过这场婚事,当时他是想跟师父一起去画本里的江湖去闯荡的,可是师父沉默了好久,最后说了一句,漱玉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忍了吧,江湖,那不是你该在的地方。
师父半天没有说话,那是一个晚上,他没有点灯,也没看清师父的脸色,他等了好久,最终,只听见师父轻轻离去的声音。
好了,委屈小姐在这里呆几天了。到了他提前租好的宅子,他轻轻把天启放下。
意外之料的顺利,他成功的进了新娘的闺房。
他好笑的看着她,告诉她这是夫妻之间才会有的信物。
小徒儿跟为师想一块去了,既然这样,我们倒不如将错就错,逃几天如何?
虽然一路上他们一句话没说可是,他总感觉天启给他的感觉熟悉到不可思议。
对,他的娃娃亲就是第一次见师父的前几日。
师父……?他僵硬的转过身,不可思议的问道。
怎么,现在有胆子绑架为师了?天启开他的玩笑。
师父一直都知道他是谁,那师父为什么要逃婚?
天启看着他,慢慢嘴角露出一点笑意,问道,功夫几天没练了,怎么有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