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指一算,姑娘注孤生啊

2020-07-10 11:03:21

爱情

洛梓夕抬起头,看着齐铁嘴,眼里满是嘲讽:“我的鞭子我想用就用,哪儿轮得到你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指手画脚。”

洛梓夕听丫鬟说,她是这间小茶楼的老板,名叫叶倩倩。

“齐铁嘴,你给我站住!”身后的女子喊道,带着命令与威胁,抬手一鞭挥向了齐铁嘴旁边的空地。

一旁的洛梓夕“扑嗤”一声,很不合时宜地笑了。见他撇过头来瞪了她一眼,急忙用手捂了嘴,却更加笑得肚子疼。

她比她家境好,比她地位高,他喜欢她文静温婉她可以学,他不喜欢她用鞭子她就不用,可是,为什么她怎么努力,他就是不喜欢她呢?齐铁嘴,你到底喜欢她什么?你说,我都可以学的。

逆天而行,这是他齐家的大忌,他齐铁嘴也没这般厉害的本事!

换素净的衣服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真正要改的是她这个人。

洛梓夕没说话,只是盯着她手臂上的朱红胎记看。

他怕错过了什么,揉了揉眼再看过去时,除了洛梓夕素色的背影,什么都没有。

对面的叶倩倩却不以为意,走上前来,伏在她耳边说得风轻云淡:“你以为你告诉八爷,他就会放弃我而喜欢你了?洛梓夕,你信不信,你就是全部告诉他了,他也不会计较。因为他喜欢的是我,所以他心甘情愿。”

可洛梓夕却坚持不肯依,他便只好与她约法三章,她可以不扔,但以后不可再用它。

齐铁嘴赶到茗香楼时,就看见洛梓夕嚣张跋扈地挡在叶倩倩面前。

洛梓夕却不以为意,勾着嘴角笑了,无所谓地看着他:“你不是说我此生注定没人要吗?那名声还有什么重要的?”很显然,他齐铁嘴吃这一套,她赢了!

齐铁嘴暗道不好,快步走到她俩中间,一手拉了洛梓夕,皱着眉头道:“洛梓夕!你要干什么?”

往里走的重院,是新翻修了的,一色的明透亮朗的大玻璃窗子。此时窗子紧闭着,外面站着一个素衣的丫鬟,东张西望地,显得有些紧张。

齐铁嘴说,鞭子是兵器,戾气太重,此物一出,煞气必来。

洛梓夕就笑得更大声了,他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齐铁嘴顿时就苦了脸。

对面高傲如神嗣的女子脸上浮出一丝别扭,咳了一声,神情尴尬地看了看旁边一身素衣的丫鬟。

他说,她五行里火太盛,缺水,紫微星又显煞气,带着可压一压。洛梓夕似懂非懂地看着那个小香囊,转了转眼珠,将它卡在了腰间。

她爹是在张启山来之前,长沙城里最大的军官。张启山来了之后,她爹才退居后位,享享清闲。

她说,齐铁嘴喜欢她是命;她说,洛梓夕,你是天煞孤星,注定不会与齐铁嘴在一起;她说,无论她叶倩倩怎么样,齐铁嘴都心甘情愿地喜欢她。

她是来向齐铁嘴炫耀的,他不是说她洛梓夕姻缘线断,命注孤星吗?呵!她今日不靠着他齐铁嘴,也有人娶了!

他觉得,如果在做一件事之前就知道结局,定会很无聊。

只是瞟了一眼青色的长袍衣角,洛梓夕便知道是齐铁嘴来了。

自叶倩倩晕在了茗香楼后,齐铁嘴便搬出了洛家,从此与洛梓夕再无来往。

齐铁嘴看着病榻上的叶倩倩,忍不住心里一阵疼惜。因为他,她在洛梓夕那受了太多的苦。

然而在他看见她手里的烫金红鞭和后面的一排下人时,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对面的齐铁嘴,迎着光,一如最初那天的默不作声。

可他再没见过她,他想,可能是命吧!所以当齐铁嘴看见叶倩倩的第一眼,便软了心,因为她的样子,因为她臂膀的朱砂红,他出钱救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后,她转过身来,火红的裙摆在空中起起伏伏,好似红荼花盛开的花瓣,莫名地照亮了齐铁嘴的眼。

她见齐铁嘴没停住脚步,脸色一沉,咬着嘴唇,一手又挥了一鞭,一手扯着自己的衣服领子,冷笑了一声,“你要是走出这扇门,我就喊人,跟他们说,你非礼我!”

洛梓夕让一排下人举着各式各样的水果,在庭院练习鞭法。“呼哧”一声下去,鞭子又快又准地打中了最中间的人举着的苹果,接着那人就这么晕了过去。

齐铁嘴一愣,停了脚步,终于转过身来,脸色黑了大半:“你!平时你嚣张跋扈也就算了,现在你一个姑娘家的,竟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那一年,他父母因为窥探天机过多,双双去世,他的世界因此轰然坍塌,仿佛没了阳光。

8

这里是出了名的难民地,长沙城里乞讨的、逃乱的、无家可归的,都聚集在这里。

回到洛府时,已经是很晚了。月色透着斑驳的树影,将暗夜染成一幅水墨丹青。

于是她扬起头,单手撑在齐铁嘴面前的桌子上,压低了身子,阴森森地开口:“说人话!”

接着她又勾起嘴角冷笑,抬头盯着齐铁嘴,透着危险的气息,一步一步向他逼近,“我洛梓夕从不信命,今日我就拿你齐铁嘴破了这命格!”

一旁的洛梓夕背着他,摸了摸她那红色烫金的九节软鞭。

洛梓夕每次出招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瘫软无力,不由得恼怒,干脆起身,直接堵在了叶倩倩面前。

来人是洛军官家的小姐,洛梓夕。

洛梓夕上轿时,叶倩倩一身无袖蓝色旗袍,从巷口翩然而来,对坐在轿子里的洛梓夕笑得歉疚。

他想,他错过了那一次,不能再错过这一次。

叶倩倩却继续道:“你跟他在一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你以为他一个能算天命的,怎么会不知道他自己的姻缘?你若是他的天命,他为何不选你?我若不是他的姻缘,他为何要喜欢我?”

齐铁嘴逆着光看过去,不由得无奈一笑,这不就是那个长沙城里大名鼎鼎、嚣张跋扈的千金大小姐嘛!

洛梓夕愤怒地转过身,一鞭挥了下去,旁边的木桌顿时成了两半。

洛梓夕看着阳光下的他,眉宇明朗,熠熠生辉,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描他的眉,却在齐铁嘴回过头时,硬生生地收了手。

洛梓夕突然就想起,那天齐铁嘴没说完的半句话,不由得脸色一白,接着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

洛梓夕走在前面,转身望着后面的齐铁嘴,好似在那等了很久一般。

可看了一小会儿,没等来想要的答案,洛梓夕觉得无趣,厌厌的回复道:“是啊!我衣柜里全是红色的,怎么?你有意见?”

齐铁嘴突然就想起,十四岁那年,父母去世时的自己,就和那时的叶倩倩一样,一样的眼神。

他爹跟他说,孤辰寡宿,却不一定真的就是天煞孤星。命由天定,气由人转,凡事不要说得太绝对,不留余地,随口说出的话对那些人可能是一辈子的伤害。

3

是啊,她不需要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还要求姻缘做什么呢?

“啪”的一声,本来在一旁安安静静的洛梓夕,伸手就给了对面的齐铁嘴一巴掌。

5

他一蹶不振,浑浑噩噩地过着不知白天黑夜的日子。

齐铁嘴一个人温了一壶酒,慢慢地品着,直到双颊绯红,才侧身闭眼躺在长椅上,缓缓地醉了过去。

后来,齐铁嘴只从别人口里听到过洛梓夕的消息。

那天,洛梓夕发现叶倩倩利用齐铁嘴九门的便利,帮她挡了不少大麻烦时,便怒气冲冲地去了茗香楼,连她好久不用的九节鞭都带上了。

齐铁嘴单手摸着下巴,看着洛梓夕的一身红衣,恍如夏日的烈火般,不禁摇了摇头。洛梓夕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拉回了她大小姐的气势:“看什么看!我告诉你,再看,本小姐也不会喜欢你的!”

之后的一段时间,洛梓夕都与齐铁嘴保持着和平共处的关系,直到那天,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叶倩倩低下头,笑道:“洛小姐好奇这胎记吗?也不知为何,八爷也爱盯着我手上的胎记看。他总说,他跟这胎记有缘,当初就是有这么个姑娘救了他,而后他就遇见了我。”

他当初竟然因为那一瞬间的错觉,就心软答应了下来。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啊!

齐铁嘴从老茶营的算命摊回到洛府时,洛梓夕正穿着一件青色的小洋裙,站在庭院里。

齐铁嘴推了推鼻子上的老花镜,亮出一个招牌式笑容:“不敢当,不敢当,略懂而已。不知洛小姐今天来是想算什么?”

洛梓夕苦笑出声来,她一直嫌这块胎记丑,便每次都穿着长袖,特别是在齐铁嘴面前时,一定会捂得严严实实地。

那时的齐铁嘴年少无知,看出她眼里的不懂,却没看出她眼里的哀伤,仗着自己已经学了不少本事,得意地对她说:“意思就是你命煞孤星,克着别人了!”说着他还指了指那口棺材,“你娘就是被你克死的!”

那些讨债的人拉扯着她,将她的衣袖撕扯得七零八落,手臂上赤红如朱砂的胎记好像泪滴一般,随着这哀伤晕染开来,凄厉得厉害,可她没有哭,只是看着他们,眼里了无生气。

他甩开她的皮鞭,伸手将对面的叶倩倩护在了身后,怒不可遏地盯着对面的洛梓夕,一开口,满是怒火:“洛梓夕!你疯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用鞭子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一鞭下去,倩倩会伤成什么样?”

那天之后,她便一直躺在床上,苏家只当没看见似的,也没请大夫,就这么去了。

叶倩倩晕得突然,齐铁嘴抱着她去医馆,满眼的着急,满心的担忧,洛梓夕立在一旁冷眼看着,心却有些刺痛。

7

齐铁嘴做生意有一个奇怪的规矩,就是不管谁来买货,他都会给那个人算上一卦,名叫送算。

听说,她婆婆在她丈夫的葬礼上,一纸休书,将她赶了出来。

第二次,她与城西君家少爷定亲,当夜人家就带着自家表妹私奔了,再回来时,连孩子都有了。

对面的洛梓夕眨了眨眼睛,一愣,没听太懂,转头与身旁的丫鬟对视一眼,对方也表示不懂。

齐铁嘴掐着手指,转了转眼珠,开口道:“洛小姐这紫微星落入辰戌,空宫为六阴宫,孤辰寡宿,隔角星叠加,阴阳差错。”然后摇了摇头,这命格其实他不算,也看得出。

“我不是无缘无故,我……”后面的洛梓夕皱着眉,小声喃喃道。

说着她又笑了,“怎么?我这一鞭下去心疼了?可惜啊,人家不喜欢你!”

洛梓夕一把擦去眼角的泪,突然就笑了,像个孩子一般:“你不是长沙第一神算子吗?只要有你,就一定有办法的!”她洛梓夕不信天,不信命,她只相信他!

那丫鬟一看女子朝她看,眼里一丝精光闪过,赶忙欣喜地上前,对着齐铁嘴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小姐求姻缘!”

说开始就开始,齐铁嘴将洛梓夕拉进正中间的一间房,关了门窗。

洛梓夕想起了十二年前的那个下午,那是她第一次见齐铁嘴。

女子一身大红色的长裙走在正南路的街道上,远远看去好像一朵如火的红荼花。

她竟哭了?齐铁嘴浑身颤了一下,停下脚步,并未回头,缓缓开口道:“洛梓夕,不是我不肯帮你,是这命由天定,不是凡人能随便更改的。倘若强行逆天而行,势必是要遭天谴的!”

洛梓夕坐在茗香楼横眉冷眼,挑三拣四时,旁边的丫鬟指了指不远处一身水蓝色旗袍的女子。那女子提着茶壶,手一倾,一注朱红色的茶便倾泻而出。

他齐铁嘴这一生给很多人算过命,却从不算自己的命。

她红着眼,将那个银丝暗纹的香囊还给他,说:“八爷,我家小姐让我把这个还给你。她说,她已经不需要了。”

洛梓夕那时就笑了,她就知道,有他长沙第一神算在,没什么不可能的!

葬礼上,洛梓夕死都不肯走。

……

齐铁嘴划完五行,没好气地给了她一张补八字五行符,放在一个银丝暗花的香囊里,让她每天都戴着。

洛梓夕也轻蔑地哼了一声,谁让他要丢她衣服,谁让他说她坏话!这衣服丢是一回事,这仇这怨还回去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洛梓夕可是分得清清楚楚。

修改气数第一步,星宿五行,顺则旺,逆则衰。

正午,庭院里不少的下人搬着东西来来回回地忙碌着。

她说:“八爷说他不来了,让我代他祝洛小姐与新郎白头偕老!”

他道,她要什么都可以,他是补偿也好,是遗憾也罢,他没给那个女子的,他通通都给了叶倩倩。

说着,齐铁嘴就再也不管不顾地往前走,任一旁的洛梓夕怎么威逼利诱,怎么拉扯也拦不住。

洛梓夕却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般,红着眼转了头,走到她母亲的棺材前坐了三天三夜。

齐铁嘴话说到一半时,洛梓夕带着探究的意味,眯着眼睛朝他看了一眼,让他觉得自己又有什么把柄被她抓住了。

对面的洛梓夕看着被他挡在身后的叶倩倩,眼里的光瞬间灭了。洛梓夕?呵,他好像每次生气时都会连名带姓地叫她!

南边的空房没一会儿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添了些盆栽的花草,顿时感觉焕然一新。

修改气数第二步,气由人生,气随人变。

洛梓夕看着齐铁嘴,带着那素色衣裙也遮不住的张扬,勾了嘴角,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可能半路就甩了摊子吧?”

齐铁嘴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谁看你呢!我要看也只看我们家……”话没说完,他又顿了顿,觉得一下子扯远了,眨了眨眼,补充道,“我看的是你衣服!话说!你不会全是红色的衣服吧?!”

齐铁嘴说,气随人变,这一身红色本就是张扬至极,已经影响了她的气数。再加上洛梓夕本身性格就暴躁,为人飞扬跋扈,身上的戾气太重,她的气数怎么可能会好?

一片红色的阴影里,她撩起左边的袖子,一直到肘部才露出一块朱红的胎记,与这大红的喜服相互映衬,透出一种别样的美。

洛梓夕就坐在这间房里,和被绑着的齐铁嘴大眼瞪小眼。

“啪”的一身脆响,前面的齐铁嘴拂了拂青色长袍,转过头,难得正色地说道:“洛小姐可知道,这样无缘无故地绑人,是违法的。莫非洛家都是像你这样无法无天?!”

齐铁嘴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叶倩倩时的场景,那时的叶倩倩也是一个人,没了父母,独自躲在茗香楼的角落里,伸了双手抱紧了自己。

这洛梓夕在长沙城里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无理取闹,无人敢惹,所以至今都还没嫁出去。

洛梓夕站在茗香楼里,看着站在一起的齐铁嘴和叶倩倩,突然就笑了,带着些许秋日的微凉。

呵!齐铁嘴,她洛梓夕错过了一时,便错过了一辈子。

2

齐铁嘴顿时就炸毛了,连名带姓地叫她洛梓夕,嚷嚷着她凶,她无理取闹。

洛梓夕转过身时,笑得咯咯直响,好像哭了一般。

齐铁嘴跨过门槛时,洛梓夕立在屋内红了眼眶,突然不动了,只是叫了一声“齐铁嘴”,再无往日的嚣张跋扈,带着微凉的湿意和沙哑,是他从未见过的哀求与无助。

她盛一碗,齐铁嘴便递一碗。

那么小的洛梓夕哪儿听得懂这般深奥的语言,抬着有些暗的眼眸,看向一旁比她高不了多少的齐铁嘴。

洛梓夕站在强烈的太阳光下,一身火红的衣裙更加亮得耀眼。

她所过之处,旁边的人无不微微低着头,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给她让出一条道。

齐铁嘴惊讶地看着她,暗自揣度,她这是玩的哪一出呢?他径直起身,打算直奔着门外走。

齐铁嘴抚了额头,一脸生无可恋:“全部换掉!”

她说,八爷每天来看的就是她。她说,八爷在这儿一坐就是小半天。她说,八爷经常帮叶倩倩打理茶楼。

呵!他们家的?不说他俩现在还没成,他齐铁嘴就是追到了,她洛梓夕也有本事把他们给拆了!

她一挥鞭,齐铁嘴身上的绳子就自动脱落了下来。

洛家是一座旧式的宅院,白瓦灰墙配着乌漆的窗子,古色古香。

就是那天,洛梓夕的母亲因病去世,她爹请了齐铁嘴的父亲来做法事,以宽慰她母亲的亡灵。

齐铁嘴后来没和茶楼那丫头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是不爱了。

她抬起精致的眉眼,对下人说着注意事项,一如往日的高傲与飞扬,恍若那天那个无助的样子不过是一个错觉。

那红衣女子随后走来,站在算命摊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听说,你是长沙第一神算?”

听说,她嫁过去没多久,她丈夫就去世了。

正在收拾东西的齐铁嘴一听,吓得罗盘、硬币掉了一地,撇下摊子就跑了。

齐铁嘴想,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怎么受得了?

他的盘口只有一个,就是长沙老茶营的一个算命摊。那是他父母留给他的唯一的产业。

她还派人守在他齐家的算命摊前,并恶狠狠地告诉他,他要是敢跑,她就立马拆了他爹留给他的摊子!

人头攒动的正南路街道上,一抹红色的倩影穿过,人群微动。

无论是现在,还是十二年前,无论是他成熟稳重时,还是年幼稚嫩时。

洛梓夕不得已,被迫学着给那些难民盛粥。

就这样,洛梓夕拖到了现在还没嫁出去。

“他对你是一心一意,你可以不喜欢他,可你怎么能利用他?”洛梓夕捏着手里的皮鞭“咯咯”作响,转身打算走。

齐铁嘴听到洛梓夕去世的消息时,浑身震了一下,立在门前站了许久,好像心里突然空了一般,待起了风才发觉有些冷,双手放在胸前摩擦了几下,转身进了一家酒馆。

洛梓夕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小皮鞭,旁边的下人立刻吓得浑身发抖。

洛梓夕侧着脸,偏头看着齐铁嘴对着每一个来接粥的难民都温暖又温柔地笑,无论他们长得什么样,无论他们的衣服有多脏,他都对他们关怀备至。

齐铁嘴算过很多人的命,可他很少算自己的命,因为他觉得如果提前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就没意思了。

洛梓夕瞪他,抬起脚,狠狠朝齐铁的脚踩下去:“这个绝对不行!”齐铁嘴吃痛抱着脚直跳,也是一眼瞪了过去:“那你的命格还要不要改了?!”

后面的洛梓夕也不急,从腰间取下一根镶金红色软皮鞭,对着齐铁嘴的方向一挥,便将齐铁嘴死死捆住,动弹不得。

第二天一大早,齐铁嘴便拉着洛梓夕和一大帮下人,去了城北的街道上,在那里施粥。

齐铁嘴抹干了脸上的水,冷哼一声,拂袖出了门。

她说,她洛梓夕生是他们苏家的人,死是他们苏家的鬼,她不走,谁都别想赶走她!

齐铁嘴穿着算命服,带着他爹留给他的老花镜,在房间里划五行,念咒,踏罡,步斗,活生生像个神神道道的小老头。

醉梦里,是洛梓夕第一次来找他的场景,她压低着身子,恶狠狠地对他说:“我洛梓夕今日就拿你齐铁嘴破了这命格!”

哦!齐铁嘴心里忍不住偷笑,面上却是强装着一本正经,掐指开始算起来。

可是他总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听着她的话,齐铁嘴突然感觉身体里有什么破碎了一般,低头苦笑:“我果然是看错你了!你本就是这般嚣张跋扈,不可理喻的人,我竟可笑地想要改变你。”

她洛梓夕从不信命,今日却输给了命,今日她硬生生地认了命!

她站在叶倩倩的面前,质问她为什么要利用齐铁嘴的感情时,叶倩倩笑了,笑得波澜不惊。她说:“洛小姐,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感情叫心甘情愿?”

在那之前,洛梓夕已经以“茶叶太差”“桌子不干净”“服务态度不好”等一系列理由,多次找过叶倩倩的麻烦了。

第一次,她与城北林家的少爷定亲,结果人家第二天就跑到深山里剃度出了家。

所以当他再次遇见洛梓夕时,他因为愧疚,破例帮了她。他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她,可原来她不屑一顾。

一旁的小二过来想叫醒他,却看见齐铁嘴闭着的眼留下一滴泪,嘴角却是笑着的。

齐铁嘴忽地心脏一颤,觉得好像这画面似曾相识一般。

洛梓夕最后一次来找齐铁嘴时,将大红的请帖放在了他门前。

她转过身,像自言自语般,自嘲地喃喃道:“齐铁嘴,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呢?”

洛梓夕听到这里时,手一抖,一杯茶扔了出去,将最近的齐铁嘴淋成了落汤鸡,然后小手一挥,让下人进来清衣柜。

洛梓夕突然觉得,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对待过她,每次看见她都是凶巴巴的。

6

洛梓夕一下炸毛了,拿着九节鞭就打算抽人!她不过是喜欢红色,这也不行?谁要是敢丢她的衣服,她的鞭子可就不客气了!

洛梓夕身边的丫头站在齐铁嘴面前时,齐铁嘴愣了愣。

只不过,她要嫁到很远的地方,要嫁给一个从不认识的人,这婚约是向来想除掉她的二夫人替她安排的。

洛梓夕转了转亮闪闪的眼珠,咧嘴笑了:“我要你帮我改命!”她洛梓夕从不信命,说她命注孤星?她还就偏要改了它!

对面的叶倩倩好像在说着什么,洛梓夕一时气愤,扬起了手里的九节鞭就打算抽过去,却被人硬生生地按了下来。

1

齐铁嘴说,洛梓夕要改变的是她本身的性格,他带她来做善事,多多行善,改变本性,才能彻底扭转运势,让紫微星回归正宫。

她爹将低着头的她拉到齐铁嘴的父亲身边,让他帮忙为洛梓夕算上一卦。

自齐铁嘴答应后,洛梓夕便派人将他家的东西全搬到了这间房,美其名曰好好招待他,实际上是囚着他,以防他哪天冷不丁地就跑了!

今日的生意不多也不少,齐铁嘴一身青色长袍,跷着腿悠闲地坐在摊前哼小曲,一眼一瞟,就隔着敞开的店门,看见一抹红色的身影,顿时整个身子忍不住颤了颤,起身打算跑,却被一个提前奔过来的素衣丫鬟拉住了。

这场闹剧以叶倩倩晕过去为结尾。

之后,齐铁嘴在替人解命时,说得很委婉,可他从未忘过那个小女孩转身的眼神。

齐铁嘴喜欢一个茶楼的姑娘,但他没跟她在一起,替她算好了姻缘后就走了,他这辈子都是一个人过的。

洛梓夕佯装着伸了伸懒腰,退到一旁,恢复她大小姐的高傲,坐在椅子上看他们收拾剩下的东西。

他替她算了一卦,给她安排了一段好姻缘,而他这一辈子都是一个人。

齐铁嘴的父亲掐指一算,微皱着眉头,摸了摸洛梓夕的头,说:“洛小姐,这一生命里异数多变,孤辰寡宿,旁人难近啊!”

洛梓夕沉了脸,单手撑着桌子没动,眼里的光明明灭灭:“你的意思是说,我此生都不会有男人?”

随后她站在一条深巷子口,顿了顿,就扬着脖子走了进去。

齐铁嘴说,这衣服其实只是标,性格与为人才是本。

齐铁嘴说,这已经是他教给洛梓夕的最后一步,他已没什么可教她的了。洛梓夕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再待到她完全改了性格,待她的姻缘来了,再离开。

那天,洛梓夕走在河边,看见河里挣扎的人,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

完了!完了!他这是要晚节不保了吗?洛家这丫头也太无法无天了!

那一次,洛梓夕再无高傲可言,仿佛是败了的残兵,踉跄得不成样子。她堂堂的洛家大小姐,这一次,输给了一个小茶楼的丫头。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要告诉他齐铁嘴,看,你不要我,有的是人要!

她终是相信了叶倩倩的话。

直到那天,他落了水,快没了呼吸时,他才想清楚,他是他齐家唯一的血脉,他该活下去的!他该带着他父母的希望好好地活下去的!不知是不是老天听见了他的忏悔,竟真的有一双手拉着他上了岸,迷蒙里,他只看见一个女子模糊的背影,只看见她手臂上那刺眼的朱砂红,那恍若在空中翻飞的蝴蝶胎记,就这么硬生生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对面的齐铁嘴一听,瞪大了眼睛,终于回过头盯着她,怒气冲冲道:“简直瞎胡闹!你何时听说过凡人能改自己的命了!”

可那叶倩倩每次都笑得恰到好处,波澜不惊般,对着她有求必应。

齐铁嘴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几步,手疾眼快地按住了她扬起的手,说:“这第三步就是扔了你这鞭子!”

洛梓夕没看她,只是笑,将红色的帘子放了下来。

奇门八算齐铁嘴,是下三门里一个比较奇怪的人。

齐铁嘴站在门口微微恍了神。他没曾想过,向来嚣张跋扈的洛梓夕也会有这般静谧温婉的样子。

齐铁嘴终是叹了口气,无奈地闭上了眼。

救上来后,发现这人是那个小时候说她是天煞孤星的齐铁嘴,她当即就补了他一脚,将他扔在那就走了。

洛梓夕去找过齐铁嘴几次,可他都闭门不见。

小二看着他,只道这人奇奇怪怪,便将他丢在了门外。

听说,她嫁人了,大红的喜袍,配着她的烫金红色软鞭,美得不像话。

齐铁嘴看见她敞开的领口,衣衫不整,沉着脸将头别向一边:“你到底找我何事?”

4

齐铁嘴嘴上笑着回过头,坐了下来,心里却暗骂着:“是谁把这洛家的小祖宗招惹来的!”

她本就是要强的人,更何况受到那般羞辱,所以,她一头撞在她丈夫的棺材上,满脸的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些人。

因为齐铁嘴的印象里,她好像一直是一身红衣,烈得如火一般。

齐铁嘴死死地躺在红色流苏的大床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这么惊恐万状地盯着坐在床沿的洛梓夕,心想她要是真的扑上来,他,他就咬舌自尽!

那天,齐铁嘴的父亲也破天荒狠狠地打了他一顿。那时的他不明白,明明他没有说错,为什么洛梓夕打他一巴掌,连他爹也打他。

洛梓夕穿着大红的喜服,拿着她娘留给她的烫金九节鞭,站在轿子前望着老茶营的方向很久,却终是没看到那个青色的身影。洛梓夕笑了,硬生生笑出了泪。

那时的洛梓夕还只有六岁,待在她母亲的棺材旁边,没有哭,只是默默地玩着她母亲留给她的红色烫金软鞭,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所以当她第二次出现在茗香楼时,她连那条烫金软鞭都拿出来了。洛梓夕只是轻轻一挥,旁边的一张茶桌便裂成了两半。

第三次,她与城东的叶家少爷定亲,谁知人家一听,一条白绫,以死明志,丢了半条命。

齐铁嘴一笑,亮出两排白花花的牙齿,道:“就是洛小姐你姻缘线断,此身命注孤星。”说完他就收拾摊子打算逃。

齐铁嘴告诉洛梓夕,命由天定,可气由人生。他不能逆了她的天命,可他能改了她的气数。

洛梓夕突然想起,叶倩倩说过的话。

她洛梓夕从小就知道,要不到,争不到,那就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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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小桃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淘宝买了一个男朋友,谁知这个虚拟男友可学霸,可土豪。亲,淘个男友呗 文/钟晓生 .买个男友 陶小桃犹豫着点开了阿里旺旺和店主交流。 “老板,在不在?” 几秒钟后,名为“Favoritelove”的掌柜回复了她一个笑脸。 她浏览的淘宝店铺是最近网络上很流行的虚拟爱人,单身人士在现实里找不到恋爱对象,就在网上花钱买一个,服务项目包括早起叫早、睡前晚安、聆听抱怨、给予鼓励等等,并

我是你四季的风

傻姑娘,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你四季的风,每一阵风过,我都在给你打招呼。 立夏传来第一声蝉鸣的时候,阮软刚好写完最后一份病历。 今天一共收入了十七位病人。迎着夏日的和风,阮软伸个懒腰,所幸不是什么重病,今晚终于可以稍微歇息一会儿。 就在阮软脱下白大褂准备离开时,一个值班的小护士跑来,“阮医生,主任喊你去开会。” “好,我这就来。” 阮软赶忙换上白大褂,急匆匆地往主任办公室走去。 路上阮软不停地回想今

百里还箴

“你不要以为和她长得像,我就不会杀你。”她站起身来,又笑了一下:“冒牌货。” 扬州,雨夜。 半个时辰前,城西那个整日里叼着烟袋的守夜人,在那些窄窄长长的巷道敲下了这夜最后一道钟锣声,扬州城在这个深秋的夜晚,又带上了它千年前的韵味,那些骚客文人都深以为瘾的,风骚,孤傲。 夜半的暴雨似乎可以掩盖这座城里一切声音,却总有些地方是例外的,比如在城郊的那个园子里,时不时传出的一道道丝竹声,和着外头连绵不

你是一首唱到沙哑偏爱的情歌

可是我发现,尽管她们很好,也不会做让我生气难过的那些事情,在我心里,还是想念你。霜雪白露予余生 .江楚木的声音 贺颜在洱源遇见江楚木时,她已经顶着黑眼圈在日头下晒了将近一个小时,这里道路繁复错杂,她根本找不到自己在网上订的那家客栈究竟坐落何处。而她昨夜又不小心淋了雨,紧接着又坐了六个小时的火车,此时整个人都不清醒起来。 是在昏迷前,确切地说,是在她倒下去之前,有一双手蓦然扶住了她的肩膀,丝丝凉

同心骨

魔尊身份有何用,他遵守不了诺言,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无物结同心 “看,老沈家那疯丫头又发疯了!” “鱼,鱼,别偷我家的鱼,你这个怪物!” 在路人的围观下,同村丁家的二柱扛着锄头追了我整整半个村。我握着还活泛着的鱼,边跑边回头对他做鬼脸:“不就拿你一条鱼吗?看你这小气劲儿!” “你是拿一条鱼吗?”二柱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远,隐约带着哭腔,“你生生咬死我家多少条鱼了?沈双七,你这个怪物,妖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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