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过去的时候，她正坐在桥后的一块石头上，环抱着膝盖，身上的衣服有被扯坏的痕迹，看起来有些狼狈，瑟瑟发抖像个弃孩，见到刘四，嘴唇哆嗦的想要讲话，发现浑身已经冻的麻木。
她很想给刘四讲讲自己的遭遇，却觉得不该和他说，她想站起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她衣服撕扯的样子又没办法掩饰，脚像灌了铅，直直向一边倒去。
刘永中忙扶住了她，看见憋不住的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转。
“没事的，没事的，赵小姐，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她不自在自己现在的形象，他也不自在看到她哭泣的脸，他别过头假装不在意她的窘态，将衣服披在她的身上，用力的将她抱起，抱入车内。
刘永中没有发动车子，安静了很久的车内，他轻声问“赵小姐，我们去哪儿？”
赵小姐看着他，脸部抽了抽，面部的神经想要表达的情绪太多，似在笑，在不住的抽搐中渐渐变形。
这段时间赵小姐在学校忙到很晚，她的学生运动号召力很强，他最近总能看到有三五人在学校门口晃荡。
他看到赵小姐出校门时，有学生追上来驻足和她谈话，并指了指不远处的桥洞。然后很快跑开了。
他走上前欲让赵小姐上车，赵小姐说让他在原地等一会，然后径直向学生指过的方向去了。
他看着三五个不三不四的人在赵小姐身后不远处跟过去了。
他预感到了有事情要发生。
只是在他跨步的时候他犹豫了。
有一个念头占了上风，“赵小姐说让他原地等。”
“等。”
他眼睁睁着看着他们尾随赵小姐去了桥后，看着桥洞旁边是谁后忽明忽暗的闪动的烟头，看着烟头忽而闪灭，又忽而亮起，判断着他们的行为，他握着拳，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隐忍着。
他笃定他喜欢她，无论她怎样，都是，只是他知道他是卑微的，连表达爱意的机会都没有。
“我冷，哪里也不想去。”她哆哆嗦嗦的道。
车里的空气压抑到了冰点，他闭着眼，想象着她的境遇，去体会她的心情，从而借机走近她的心，却体会到了冰凉的气流流窜到全身，他又会突然望向后座，不知所措。
“我们回去吧。”赵小姐淡淡的道。
“赵小姐，就这样回去吗？”他吞咽了下口水，顺带咽下自己的惊讶。
“不然能怎么办，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怕有人会乱说。”他道。
“永中，阿爹问起这个事，你就说几个混混，你已经处理了，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大，不想让阿爹调查，也不想阿爹杀人。”赵小姐忽而带了哭腔，像是慌了神的小姑娘。
“哎，永中明白！明白！”他转头看着赵小姐，像是风雨中打过的蝴蝶，惹人生怜。
“别怕，赵小姐，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他不停的呢喃着。
当他把赵小姐抱出车的时候，他看到下人的眼神，那种似乎会将人身体挖出一个血窟窿的好奇，掩饰不住的挂在他们慌忙垂下头的脸上。
5
那天赵小姐突然喊他进去，让他去找李先生。
李贺禹。
他穿着简单，厚重的镜片透着掩盖不住的书卷气，桌上老旧的茶杯上袅袅青烟腾起，刘永中拘谨的站在进门的一边。
“是赵小姐让我过来找您的。”他声音低微的说。
他眼眸低垂了下，似是在回想，又恍然大悟的微笑问道“您是刘先生吧？”
刘先生？先生，他难道是在称呼自己吗？
“请坐，我和赵小姐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李贺禹淡淡笑着道。
刘永中有些不知所措，局促的坐立，脑子里想着李贺禹刚说的话。
“赵小姐年岁长了，赵老爷近几个月帮她在寻门庭匹配的世家公子，这个事你知道吗？”
刘永中低垂着头，没接话，脸上却有默认的表情显出，李贺禹见状，又接着自顾自的往下说，一副全然了解的样子。
“赵小姐抵不过赵老爷的安排，也去见了几家纨绔公子，每一次去都是你刘先生送去的，赵小姐愿不愿意这个您应该也清楚。”
“前段时间，见了方公子赵小姐情绪更低了。”他顿了顿接着说“方家派人上门送礼提亲，赵小姐那天来了我这里。”
刘永中的手握着杯柄，一时走神，那天小姐双眼通红，急匆匆的让他带着去找李贺禹，一路上就哭着没停过，想的出神，手挨住杯壁，烫红了皮肤，他也全然未知。
“那天，赵小姐来找我，她说她有一个计划，让我帮她执行，她说她想嫁的另有其人，她想舍弃一切，去追求一次自己想做的，她说只有这样做，她才能切断父亲的念想，也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你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吗？”
“刘永中刘先生。”
这个名字陡然入耳，刘永中握着杯盏的手一抖，杯中水花溅在他的手背，让他一时慌了神，怯怯的放下杯子，像做错事的孩子，沉默着。
他耳旁回想着李贺禹说的话，怔怔的发愣，那几个字反复的敲击着他的耳膜。
许久，他不敢置信哆哆嗦嗦的问“您说，……赵小姐，指的……是我？”
“没错！”
李贺禹看向他，目光坚定，毫无犹豫，斩钉截铁。
“这……这不可能，我只是赵府的下人，怎么会……不会的，赵小姐怎么会。”
“所以你更应该明白赵小姐的良苦用心！”李贺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