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和海的距离(上)

2020-03-01 12:48:54

青春

突然想写一个小甜文,全了我多年的遗憾。可终究,云和海的距离,便是我和你。不若,全了她的梦吧。

——天下胖兔

1.终南岭秀雪浮云

很多人说高三是囚笼,高四便是炼狱了,林杉却素来无知无觉。一战失败便二战,总要将那不甘心压下去才是。

国庆窝在家里七天,睡觉、吃饭、做作业,规规矩矩,平平淡淡。

国庆后,林杉背着满当当的书包,拉了椅子坐回靠门的老位置,同身旁的程龙问了句好:“早,同桌。”

“早。”程龙将视线从卷子里抽出来去看她,回道。

教室的门又被人推开,却是七天不见的老班。这天他的步伐依旧是快速而稳健的,只是他身后跟了一个人。

“这谁呀?”坐在宋相渝一旁的谭薇将手中的包子三两口解决,垃圾袋塞进书桌,口齿不清地戳了戳一旁同样张望的宋相渝:“好帅!”

林杉也循着谭薇的声音浅浅打量了下来人,那人一身黑,皮肤偏白,很瘦,比老班高了半头,一张瓜子脸小小的,梳了一头不算利落的短发,却与他的脸型很合衬,一双眼十分明亮,面上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看起来痞痞的。

“来了个新同学,从N市理工大学退学回来复读,大家鼓励一下。”老班简要说了一下情况,鹰一般的视线在一阵掌声过后现出满意的神色,让了讲台给那男生:“你自我介绍一下。”

那男生似乎十分习惯这样的场合,落落大方站上了讲台,双手支着讲桌,身体前倾,颇有一方大佬的气势,声音微沉却很清亮:“大家好,我是一叶知秋他哥,叶知亭。”

“一叶知秋是谁呀?”宋相渝有些好奇,偏过头压低声音同谭薇咬耳朵。

“《全职高手》里的大boss叶秋。”谭薇的笔在手中转了个圈,颇有兴趣地盯着叶知亭看了几眼,回道。

2.风轻云淡马蹄疾

老班将叶知亭安排在了最后一排的空位上,与班长韩毅做同桌。

铃声响起,老班一反常态没拖堂便下课了。林杉抬眼见黑板最右角的每日课表上赫然写着下节课是英语,忙拍了拍程龙,离开座位,前去英语老师办公室领十一前的测试卷子。

拿过卷子,林杉开始对着名字一张一张发试卷,发到韩毅时,叶知亭突然叫住了她:“课代表,我的卷子呢?”

林杉愣了愣,才想起这位同学是新来的,并没有参加十一前的测试,便建议道:“你和班长看一份可以吗?”

“不好。”只见叶知亭摇摇头,神色有些不悦,似乎满脸都写着“大家都有,为什么我没有”。

林杉杵在那儿,有些不明白他为何非得为了一份卷子较真,却还是提议道:“要不等我发完卷子了,再去老师那儿给你要一份新的?”

韩毅自认身为班长,应当在任何时刻兼任“百宝箱”、“解语花”和“和事佬”三重身份,见叶知亭面色不悦,忙十分诚恳而主动地发出邀请:“叶知亭,和我看一张吧。”

“我英语不好,需要在卷子上记笔记。”叶知亭略过韩毅的笑脸,仍直直地看着林杉。

林杉素日不怎喜欢说话,收发卷子、抄写作文也都规规矩矩,不会也不想让人挑出错处,更没应对过同班同学咄咄逼人的情况,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那……等我发完卷子,立刻去找老师给你要一份新的,行吗?”

叶知亭一把扯过林杉手中的卷子,气势颇有些霸道,开口时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笑:“我帮你发,你去给我要卷子吧,课代表。”

林杉有些木讷地点点头,既然这人非要新卷子,她便顺着他好了:“那就辛苦你了。”

然而,要新卷子的过程并不顺利。

英语老师对新同学的学习热情表示理解和肯定,却还是摇摇头告诉她:“十一前打扫了下办公室,多余的卷子都被统一送到门卫大爷那儿卖废纸了。”

在踩下那几十个台阶后,林杉推开教室门,将门旁书桌上自己的卷子拿了起来,走到中间最后一排递给叶知亭:“老师那儿也没有新卷子了。你如果不嫌弃,就用我的吧。我和程龙看一张。”

叶知亭接过那纤细女生递过来的卷子,怔愣了一秒,旋即笑得坦然:“那就谢谢课代表了。”

林杉点点头,心中想着此事总算是解决了,转了身快步回了座位。

韩毅见叶知亭得了林杉的卷子,一脸敬佩的神色:“叶知亭你行啊!连林杉的卷子都能这么轻易搞到手!”

叶知亭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见韩毅如此反应,皱眉:“一张卷子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而且是她主动给我的。”

韩毅撇撇嘴,不欲同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较这个真儿,而是扯过了卷子,想仔细端详,却不想叶知亭一把将卷子拽走,道:“这是我的了。”

韩毅本想与他争一争,见上课铃响起,只好作罢。

叶知亭将那卷子摊平,用手抚了抚褶皱,才去仔细看那内容——只见卷子中间赫然一个红色的“145”字样,姓名那栏的字全然不像主人那般清秀,甚至可以说是张狂。

他轻轻读了下那两个字,笑了一笑,到此时自己才晓得这位英语课代表的名字——林杉。

3.提灯看花花相映

日子似笔端黑墨走得行云流水,转眼间叶知亭已来了三年十八班一个月。

似乎因为叶知亭的到来,往日课间沉闷的班级多了些欢声笑语,自然那是后几排同学的欢乐,与林杉和程龙无关。

十一月中旬的某次数学课,叶知亭因为鼓动韩毅同他唠嗑,声音颇为吵闹,严重影响到了数学老师讲课,被老师勒令以后每节数学课都自行搬凳子坐在教室第一排与中间讲台的空隙处,她要亲自监督他。

于是,叶知亭悠悠然同韩毅挥手作别:“毅哥,兄弟走了,别想我。”拎着自己的数学卷同小凳子,坐到了正中间宋相渝和谭薇的前面。

高四了,大家都十分安分,所以见到这位被老师单“拎”到前排的捣蛋鬼,每个人都多少觉得有趣,霎时间多数目光都跑到叶知亭身上来回溜了几圈儿。

林杉虽被程龙带得颇有些“班中事事事不闻”,却因为被叶知亭一张卷子打破了平稳的常态,多少觉得他有些特别,也忍不住瞅了他两眼。

只见叶知亭无视众人的目光,斜倚着宋相渝的书桌,翘起二郎腿,左臂举着试卷,右臂抱左臂,边看老师讲边点头,一派“我自无我,不动如山”的架势。

许是抖腿时向后倚得有些过了,他身后的宋相渝突然“啊!”得一声轻呼。

叶知亭忙转过身,见宋相渝揉了揉额头,脸色发红,面带歉意地温温道:“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你还好吧?”

“没……没事。”宋相渝压低了头,将揉额头的手撤了下去,对着卷子摇摇头。

叶知亭见她这般模样,“噗嗤”一声轻笑,又道:“我叫叶知亭,你呢?”

“宋相渝。”宋相渝低头不愿去看他,耳根发红。

“名字挺好听的。”叶知亭又欲说些什么,只听“啪”一声轻响,额头一疼,原来是数学老师将一块掰断了的粉笔头丢向他。

那粉笔头力度够大,“袭击”了叶知亭还不够,居然从他额头处反弹了起来,打中了坐在宋相渝右侧不远处的程龙的脸颊。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程龙似乎对误伤一事并无看法,只是从书桌里抽了张纸巾,抹了抹脸,继续专心看黑板。

叶知亭却觉得十分有趣,笑嘻嘻地揉着自己的额头打量程龙,颇有些“殃及池鱼”的幸灾乐祸。

“叶知亭,你上来把这道题讲了。”数学老师见此人如此没皮没脸,面上顿时蒙了一层不悦之色,寒着嗓子压低了声音命令道。

“好的,老师。”男生顺从地应道,十分麻利地起身,面色从容地从粉笔盒中掏了一块粉笔,对着黑板比划起来,一边写一边讲,还不忘时不时回头笑问:“听明白了吗?”

这题林杉早已知晓解法,盯着黑板看纯属是被勾起了兴趣。待那人转过身,将遮住的字全然露出来,她突然觉得有些惊艳。

这人的字很秀气,和他痞痞的气质全然不合,规规矩矩地躺在黑板上,带着点她最喜欢的瘦金体的感觉。

不像林杉,程龙对于讲台上那个“表现良好”的叶知亭没有半分兴趣,低头将卷子挪到一旁,自己挑了本习题册去做。而他邻桌的宋相渝似乎也一样对叶知亭的讲课没有兴趣,同样低着头,笔在纸上来回地滑着,脸色始终泛着红。

一题终了,数学老师点点头,对叶知亭的讲解表示满意,正巧下课铃响,便放过了叶知亭。

4.暖风吹皱池水一

周六下午放学前,例行的挪桌子大赛又一次在各种稀奇古怪的吱嘎声中开始,靠墙的两列挪到中间,中间的两列挪到窗边,靠窗的两列挪到墙侧,循环往复,如同高四这一年的岁月般,没有任何新奇的意思。

叶知亭一如往日般麻利,挪好了桌子,便吆喝后排几个同学出去打篮球。他跑得有些急,抱着球左扭右绕躲过了一个又一个障碍物,正兴奋着,却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宋相渝手中抱着的书被撞了一地,一张娃娃脸瞬间错愕带着愤怒,见撞她的人是叶知亭,愣了愣,脸色红了红,便蹲下身去捡书。一旁刚放好书桌的林杉见宋相渝的书散了一地,也蹲下身去帮她捡。

已经跑出门的韩毅又折回来,见叶知亭停在那儿,看两个女生捡书,皱眉催促道:“老叶,你快点!”

“孙子,等你爷爷一会儿!”叶知亭扬手将球抛给离他五六米的韩毅,喊了一嗓子,随后蹲下来加入捡书的行列。

很快,散落一地的十几册书被整整齐齐摞好,叶知亭拍了拍手上的灰,面带歉意道:“刚刚跑急了,没注意,对不起呀。”

宋相渝摇摇头,脸色粉粉的:“没事。”

叶知亭见她不介意,转过身走出教室。那下楼梯的速度,颇有窜天猴的气质,越过斜背着包正慢慢下楼的林杉,突然转过头同她说了句:“拜拜啊,课代表,下周见!”

林杉素日里喜欢板着脸,此时被他一脸欢乐的气氛所感染,也朝他挥了挥手,“拜拜”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那人却已经转身跑走了。

……

教学楼斜对着小篮球场,林杉走出来时,很自然地便见到了很快融入角色的叶知亭。

少年穿着一件火红的毛衣,在一群黑色中迅捷地移动着。

一阵阵嘻嘻哈哈声中,林杉慢慢行过了几十米的路。她的视线向着前方,余光却流连在那火红的光焰上,在最真实的虚幻中,在最虚幻的真实中,目送着他渐渐消失。

5.落叶还散栖鸦惊

又是新的一周。

程龙依旧勤恳地坚持着“比狗早,比猫晚”的原则,在林杉到来时早已经做好了一套英语卷子。

一阵鸭叫似的椅子拖拽声响起,原来是叶知亭。第一节是数学课,他极其自然地将椅子拉到了程龙桌前,轻轻拿食指扣了扣程龙的桌面,同他打招呼:“嘿,龙哥。”

程龙抬头瞪了他一眼,复又去看卷子。叶知亭摸摸鼻子,有些尴尬,见程龙一旁的林杉正在认真地抄笔记,也全然不愿理他,便自觉没趣地转过身,嘟囔着“还是她俩有意思”,等待上课铃响。

数学老师又提了一沓子卷子进来,叫罗喆将卷子分发下去,不忘表扬难得规规矩矩坐着的叶知亭:“这次考试最后一道大题确实难度很高,全年级就一个人做出来了,就是咱们十八班的叶知亭同学。叶知亭,等会儿你上来给大家把这道题讲一下。”

后排有人吹口哨表示嘲讽,叶知亭起身时趁机转过头朝后排那几位比了个中指,当然这个动作,除了数学老师,全班抬头的人都看到了。

于是,“好奇宝宝”宋相渝又一次向同桌谭薇求问:“竖中指是什么意思啊?”

“法克鱿的意思。”谭薇轻嚼着口香糖,始终端详着自己右手新做的淡粉色指甲,毫不迟疑地答道。

法克鱿?邻桌的林杉听着谭薇的解释有些迷茫,见叶知亭已经拿起卷子、扯过黑板,准备开讲,便不再去好奇那是什么意思。

一道令人初见错综复杂、解起来困顿百出的解析几何题在叶知亭巧妙的拆解中被抽丝剥茧,褪去了迷惑人的遮蔽,露出最核心的矛盾。

数学老师点点头,对叶知亭的那股子聪明劲儿表示十分满意,秀手一挥:“你以后数学课就回自己座位去吧,不过不许再扰乱课堂。”

叶知亭忙飞速接茬,又拍拍胸脯表示诚心:“好的老师!我保证!”坐回程龙桌前,继续听课,见卷子上有道题错了,自觉掏口袋拿笔,才发现裤袋空空如也,自己忘带笔了。于是转过头问程龙:“有笔嘛,龙哥?借我一个。”

“没有。”程龙隐隐皱了皱眉,从书桌里掏出一支笔芯递给他,道:“只有笔芯,要吗?”

叶知亭摇摇头,又去问一旁低着头的林杉:“你呢?”

林杉看着程龙递出笔芯的手僵在那里,又看了看一脸急切的叶知亭,忙从笔袋里拽了一支空笔递给叶知亭,又扯过程龙手中的笔芯一同递给他:“正巧没笔芯了。”

叶知亭点点头,接了过去:“谢谢啊。”就转过身去改错题了。

林杉见程龙面色无虞,又去看叶知亭,惊觉这人今日只拿了一张卷子,改错题只能将卷子压在腿上写,于是轻轻戳了戳他的背,挑了最厚的一个笔记本递给他:“拿这个垫吧。”

程龙素来是不愿管这些闲事的,今日却不知为什么,多了一句嘴:“你直接在桌子上写不就好了。”

叶知亭见他如此提议,瞬间乐乐呵呵点头:“好主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转身接过林杉的笔记本,压在程龙和林杉的书桌中间,再将卷子压在那笔记本上面,改起错题来。

少年逆着光,低头很认真的模样,略有些凌厉的五官被镀了一层柔柔的绒毛。

林杉有一瞬的失神,惊觉自己的反应,强压着心中某种流动的思绪,将视线紧紧盯在卷子上,余光却止不住地瞥向叶知亭。

……

一节课又悄然溜走,叶知亭将笔递还给林杉,神色满是被解放后的激动:“谢啦,以后都不用拖凳子来回折腾了,真好。”

林杉接过那支笔,手有些颤,拆开将笔芯还给程龙后,却迟迟不愿将它收进笔袋里,轻轻应道:“嗯,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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