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孟泽镇的祥庆客栈里,荷姝正拿着小铲子坐在桌子前给她结苞的魏紫牡丹松土,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荷姝啊,别弄花啦…”
荷姝偏偏头看了一眼方游然后又继续弄她的魏紫牡丹,方游见她如此索性一屁股坐地上打起滚来。
“三天了,都三天了,你能不能出去走走啊!荷姝啊!!”
荷姝无视方游的撒泼,慢条斯理的松着土道:“你不是自己也能出去吗,干什么非得拴着我?”
“说好了要带你眼见为实的!”
方游义正言辞的坐在地上,荷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继续给魏紫牡丹松土,楼下的集市比前几日似乎更热闹,荷姝侧头听了听也多了几分玩心。
“那就出去走走吧!”
放下手中的小铲子荷姝利落的起身向门外走去,方游见状也立马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一脸兴奋的打开门,弓腰笑道:“荷大小姐,请~”
出了客栈门,方游拽着荷姝轻车熟路的在大街上逛了起来,一条长长的街道店铺林立繁多,方游虽然有些生疏却仍有条不紊的给荷姝介绍着,就好像逛着自家翻新的后花园一般。
“芳娘,你这头钗真好看!”
“这是我相公从悯姑娘那里买的。”
“悯姑娘回来了?哎呀,那我也得去那里看看!”
悯姑娘,姓杜名悯,是这孟泽镇有名的首饰匠人,荷姝和方游刚到的那天就已经从周围的对话里得知了这个悯姑娘的很多事情,而最令荷姝难以理解的是,这悯姑娘为了做出一套牡丹头面居然四处游历寻牡丹,一年四季里竟有两季不在这孟泽镇。对于这种精益求精的精神荷姝是佩服的,而且也能理解奉旨制头面不可怠慢,但她…还是不敢苟同。
方才说话的那两个妇人从荷姝身边走过,荷姝突然感到隐隐的浊气,而且那浊气不同寻常不说,居然还有几丝熟悉的气息夹杂其中,她不由地回头看去,可街道上人烟熙攘,并无半分异样。
“荷姝,怎么了?”
“没什么,看你对这里好像很熟的样子。”
“哦,之前呆过几年来着,不过这孟泽镇我也有几十年没来了,”方游拿起一旁摊子上的一支嵌了红豆的木钗看了看,“当初镇上最有名的首饰匠人叫杜笙,是这个小丫头的祖父,我和他有过几面之交,也见过他做的首饰,那手艺和款式真是比皇宫里的不知好上多少倍,”他拿着木钗在荷姝头上比了比,“要不过几天这热闹劲儿下去了咱去那首饰铺子看看?”
“嗯,反正左右也闲着无事。”
荷姝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两个妇人消失的方向,方才那股浊气中怎会有着花香?
2.
这天早上方游敲门进了荷姝的房间看着桌子上的魏紫牡丹周围都是烧尽的蜡烛残泪不由地咂舌。
“荷姝,这几天你天天用那么多蜡烛照着你的牡丹,不怕它给烤死了?”
荷姝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弯眸笑道:“方先生如此爱惜这牡丹,荷姝自是会仔细照料,不过是让它早些开花,断不会烤熟了吃掉!”
“不敢当不敢当~”方游看荷姝正对镜绾发,便走到荷姝身后顺手将袖里的乌木发钗插进她的发髻,“果然我眼光不错!”
荷姝愣了愣随后侧头看了看,那发钗上有着朱红的相思豆流苏,一荡一荡的,衬着人颜色极好。
“嗯,是挺好,”荷姝起身理了理衣裳,“走吧。”
悯物阁是悯姑娘的首饰铺子,悯姑娘不外出游历的时候她都是在这里卖自己做的首饰。
荷姝站在悯物阁前打量了一眼那个大大的匾额然后跟着方游进了铺子。铺子里的首饰琳琅多样,或繁复,或简约,但做工和款式均是上乘,荷姝拿起柜台上的一枚胸针仔细端详,胸针是由贝壳与蜜蜡团着众多翠石依附在赤金拗成的花枝上,最下面嵌了一块儿鸽子蛋大小的蓝白石,缕缕白絮或浅或深的显在石头的表面,勾着清纯的魅惑,只是这胸针上,不,应该是这整个店里所有的首饰上,似乎都有着那日在街上她所感觉到的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