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爱情,我只知道这辈子就是这个人了

2018-12-26 22:24:19

婚姻

1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西西,确实被她的样子吓到了,脸色苍白,眼睛肿的只有一条缝。

像很多家庭一样,床头的墙上挂着他们的婚纱照,虽然已经被划得很模糊了,但依稀能看出她是个清秀的姑娘。但是眼前,我几乎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她坐在床边愤怒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死死地盯着她的老公,一句话不说,就是这样一直盯着。我太难堪了,但是我清楚自己来的目的,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你好,我……”我还没说完,枕头就砸了过来。

她看着是拼全力了,甚至发出男人般的嘶吼,大概是她太虚弱了并没有砸到我,尽管距离很近。

来之前于洋告诉我,她大概半个月没正经吃过饭了,也几乎没怎么睡觉。

她显然已经用完她所有的力气,一直喘着粗气,不再看我们,恢复我们进来之前她望着墙角的姿势。

我回头看着于洋,我需要沟通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们是十几年的朋友,虽然这两年我们几乎没有联系,但是我相信他明白我的意思,我确定他知道我在看他,可他就是不看我,拒绝和我眼神交流。

我像是一个来找原配摊牌的小三儿,羞愧、紧张、害怕,但又必须佯装理直气壮。

我作罢,愣愣地看着她望着的方向,想着怎么开口,墙上一片狼藉,地上也是,几乎都是饭菜的汤迹。

这时手机响了,我想去看,但又觉得这样的气氛我看手机不合时宜,于洋轻轻地碰了碰我,我瞬间明白信息是他发的,我尽量轻轻地、缓慢地拿出手机。

“我在这里她是不会跟你说话的,我先出去等。”我还没打完拒绝的话,他就退出房间了。

我回头想阻止,但看着他胡子拉碴的狼狈样子,我心软了。一咬牙,顺势关上了房间门。西西侧了一下头,但并没正视我。

“你知道了?”她竟然先开口了,声音很小,很疲惫。

我有点措手不及,懊恼自己没有掌握谈话的主动权,这个问题让我难以启齿,我该说什么?难道告诉她,我在他们结婚前就知道了?我只挤出一声“嗯”。

她突然歇斯底里地扇自己耳光,我急忙阻止。“真丢人,真丢人……”她一直喃喃地重复这句话。

于洋之所以让我来,一是,因为我知道他的情况;二是,我是心理咨询师。

但是,坦白说我的专业完全无用武之地,一般来找我的都是自己愿意解决问题,或是想聊聊的人,这样“拒绝”的问诊,我还没有试过。

最重要的是,在他们结婚之前我就知道于洋的不忠,虽然我激烈地阻止过了,但是没有用。

所以,在一定意义上——我是共犯。这让我完全没有底气说这件事。

她几乎发不出声音,一直倒气,很恐怖,像是随时可能断气猝死。我轻轻地在她旁边坐下,纠结于我该怎么开口。

来之前的路上,我一直构思。这种“婚外恋”的case是我最常遇到的,几乎占据80%。但是这次不一样,不完全一样。

我决定用我平时的开场,“你愿意和我聊聊吗?”

她冷笑一声反问我:“聊什么?”

我对自己无力的开场白也很后悔。是啊,我能和她说什么?我毕竟在她看来是共犯。

我和西西之前并没有见过,但是我们知道对方,她知道我是于洋的好朋友,我也知道她是那个注定悲剧的女人。所以我说什么都很无力,因为我是那个“罪魁祸首”叫来的帮手。

2

今天是于洋第二次找我了。

第一次时,他给我发微信,他只是跟我说他老婆知道了。我没问他知道什么,因为我太清楚了。

我问:“然后呢?”

他很久之后回复:“现在情况不太好,可能要离婚。”

我:“离婚才是好的吧。”

于洋:“……”

然后我们都没有再回复对方。

自从他结婚之后我们就只剩下逢年过节群发问候的联系了,官方说法是男人结了婚就不能多接触女闺蜜了。但是只有我们知道他决定结婚前我们吵了一架,很伤感情那种。

我说的最后一句是:“你就是个王八蛋,有你这么个朋友真丢人!”

今天他选择给我打电话,我迟疑了很久才接起来的,我明白他找我的用意,我真的不想参与这件事。但是我还是心软了,因为他只说了一句话:“求求你了,帮帮我……”

我也只回了一句:“好。”

他在我家楼下接我,我拉开车门时他正趴在方向盘上,显然已经睡着了,被我惊醒。从他到我楼下到我上车大概只有十几分钟,他竟然睡着了,他这段日子一定很难熬。

他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谢谢。”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问。

“半个多月了。”

“全都知道了?”

“嗯。”

很长一段路程我们都没说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平静,也许是太疲劳了。

我打破了安静,“那你现在还和楠楠在一起吗?”

他苦笑一声,“就是因为和楠楠分手,她才知道。”

“楠楠去找她的?”

“嗯。”

我想,如果西西只是知道老公出轨可能对她而言更“幸福”一些。

可是,楠楠是个男人。

3

记得网上一直流传个段子“老公出轨和出柜你选哪个?”原来这种梗放到现实中那么惨烈。

此刻我和西西这么近,我甚至能闻到眼泪的味道,那种打湿,风干,再打湿的咸酸的味道,还有一股血腥味,白色大T恤上已经有了眼泪留下的黄色的印记。

她的胳膊无力地垂着,小臂上满满的咬痕,有的渗着血,有的已经结痂,有的重叠像是五环。人在很痛苦的时候喜欢用自残的方式转移疼痛。

遇到一般的出轨,可以闹、可以打、可以手撕小三儿,可以去跟朋友家人求助,但是她的情况不一样。

我好像和这件事很近,但始终无法真正地感同身受。她的情绪中带着耻辱、愤怒,惊诧和无能为力。

正规的小三配置:年轻貌美丰乳长腿。

她可以撕着对方的头发,抓花这张狐狸精的脸,她可以愤恨咒骂老公薄情好色,可以上演《回家的诱惑》的复仇桥段,可她遇到的是她羞于对人别说的——他老公喜欢的是男人。

这是事实,不是对错。

楠楠,阳光灿烂人畜无害。于洋的大学师弟,现在的同事,这两年来她无数次主动邀请这个“小三儿”来家中做客,甚至会和朋友介绍楠楠是自己的男闺蜜。

4

关于和西西的相处,楠楠这两年也会和我提及。很矛盾,有时像讲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有时候嘲讽羞辱。

于洋婚后楠楠大概每个月都会找我谈一次,每次都是KTV,每次都是悲歌加烂醉。他说我是咨询师,但是我们是好“姐妹”,给我问诊费显得很奇怪,所以请我唱歌喝酒比较自在。

其实他只是来买醉,最烈的酒最快的速度,我几乎没机会和他交流。

我知道他只是想让一个“知道”的人陪他,不用掩饰,不用强颜欢笑。但这次出了这样的事他竟然没找我。我开始有些担心,但是又忍不住责怪他的不理智。

其实严格意义上说西西才是第三者。

我和于洋是高中同桌,因为都喜欢写文章和小动物所以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引得全班传我们的绯闻。

他有一个日记本,其中大概有20多页是用曲别针整齐严密地封起来的。

这是我的禁区,就算我把本子拿回家看也不会偷偷把曲别针拿下来,只看他指定的页数,这是我对友情的尊重。

情窦初开的年纪,我甚至想过那里面封存的小秘密是于洋喜欢我。我还无数次排练当他向我表白时,我该怎么拒绝才能不失去这个好朋友。

终于,在高中毕业前他让我看了。

确实是关于爱情的小秘密。不是对我,而是对理科班那个长得3分像陈冠希的男生。

用现在的话来形容我当时的感觉就是——“三观尽毁”。不过,我们的友谊保住了,他跟我说他从幼儿园就知道自己喜欢男生了。

5

我从包里拿出伤口消毒喷剂,小心地去拉西西的胳膊。当我碰到她时虽然她颤了一下但并没有抗拒。

胳膊像是脱离了她的身体,很沉地垂着,我喷药时她没有任何反应,但应该很疼。

我低着头一边喷一边轻轻地吹,希望能减轻她的疼痛。这时,一滴水滴到她的腿上,两滴、三滴,我抬头看她的脸,依然面无表情,甚至连哭泣该有的面部抽动都没有。

“疼吗?”她摇摇头,把胳膊抽回来。

“你见过男人和男人上床吗?”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见过?显然不可能。没见过?难道我们要开始探讨同性性交?

她显然不需要我的回答,她吃力地从被褥下面摸出一把钥匙打开床头柜拿出一个手机,和厚厚的一叠A4的打印纸。

她一划开手机直接就放出那种交欢的声音。和一般的不同,里面传出来的是两个男人声音的低吼和喘息。

她闭着眼不去看手机,直接把一叠纸和手机堆在我腿上,然后使劲地堵着耳朵。

我像是接过燃着的炸药一样,手忙脚乱地去关闭视频。

那叠纸滑落到地上,上面是黑白打印的视频截图,尽管像素不高但是依然能看出来里面是谁,以及在干什么。我从来没有像是现在一样羞愧慌乱,仿佛照片上的人是我一样。

“这是刘楠给你的?”我刻意加上了姓氏,像是要和犯罪分子划清界限。

“视频是。其他是我打印的!我要告他们!我要把所有照片贴满他们单位,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有多恶心!”她冷冷地说着,牙齿打着颤发出撞击声。

“然后呢?”我问。

“然后,我就去死!带着他的孩子一起死!”她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肚子。

“你怀孕了?”我去阻止她的动作。

她诡异地笑看我,“是的!这是他想要的,他上刑场一样的和我上床,为的就是这个!”

“于洋知道吗?”

“你可以去告诉他。但是我一定会带着他的孩子一起去死!”

现在我再去说什么“孩子是无辜的”之类的话显得太无力了。

人一旦遭受巨大打击时都需要发泄途径,但是她的途径太少了,从她上锁的床头柜,从她事发到现在一直只是折磨自己就知道了。

是啊,她该怎么发泄,去告诉家人朋友她的老公喜欢男人?

有一次我问楠楠这样的关系不痛苦吗?他目光一下子暗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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