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精神病
我遇见的第一个精神病是我的大妈,要说这位大妈就是开启了我对精神病的第一认识,恍惚中记得的大妈经常是不穿衣服到处乱跑到处乱叫,然后被家里人拖回。
想想也许是家里人刻意避开了作为小孩子的我视线,所以对大妈精神病的印象并不很深刻。很多事情都是听家里描述,对大妈印象最深的并亲身有体会的有两件事。
一次是大年初一往家里给大爷打电话拜年,刚刚拨通电话,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身歇斯底里的谩骂,一下子把我吓蒙了,也吓哭了,不知道啥情况,以至于现在对过年拜年打电话还有阴影。
另一次是奶奶身体不好,半身不遂瘫在床上,之后被大爷接走到家照料,大妈突然嚎啕大哭,但大哭中我居然能听到兴奋的声音,因为奶奶压制大妈太多年了,好像奶奶走了,大妈就可以为非作歹了一样。那一次我了解到一个人心里能有多阴暗。
大妈嫁进来是一个无法更正的错误,那一年,大爷28,到了这个年龄,在村子里没有结婚,那就意味着打光棍了。为啥不结婚,因为家里太穷了,穷的说不上媳妇。
爷爷奶奶膝下4子,总也说富不过3代,那我爷爷就是那最后一代,爷爷在村子里也算是个名人,能写会说见过大世面,还上过军校,但生不逢时,赶上了文化大革命,据说太爷爷是给日本人干活,成分不好,所以正在上军校的爷爷便逃回了老家,可没想到老家批斗的更厉害。村里人把爷爷奶奶的家也给占领了,只能带着一家老小住到山上去,并且还要时不时的被批斗。
爷爷自小家境算是优越,没有受过委屈,并且自命不凡,走到哪里都有一股傲气,但是对于过日子确是没有一丁点用处。家里的所有困难,都是奶奶一手撑起来的,爷爷家落了难,据说奶奶是爷爷家的邻居,两个人便结合在了一起,育有4子,1女,女儿算是夭折了,家里穷看不起病,孩子多,也就不当回事了。没活下来的,就算是被自然淘汰掉了。
4个儿子,大爷是老大,比其他儿子经历的更多,受得磨难也更多,爷爷指不上干活,一个地主家的儿子,什么活也不干,奶奶剩下大儿子,就是我大爷自小便顶个男人使。大爷性格随奶奶,温厚老实,脾气好。说干啥干啥,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二儿子学习好,爷爷非常重视,从小便也没干过什么活,觉得二儿子有出息,也确实我二大爷晚生了几年,赶上了好时候,刻苦学习,从来都是第一,从小小的村里,考了出去,但落在了外地,行了政,做了官,爷爷没有看错。
三儿子学习不好,但最受爷爷宠爱,因为,三儿子最像爷爷,机灵会说话,学习不好,最会出主意,并且不能吃亏,三儿子也最能算计老子。但就是这样,爷爷想必也是喜欢的。
四儿子就是我爸了,我爸算是爷爷最不受重视的,高不成低不就,学习不算特别好,但还不错,性格呢也不特别随谁,总之没入爷爷的法眼。
四个儿子说完了,最说不上媳妇的就是我大爷了,为啥?因为二儿子有能耐到了外地发展,家里虽然穷,但确是潜力股,到了外地发展,遇到了二大妈,这个二大妈也是有福之人,出身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妾室,给这个二大妈留下很多金银财宝,二大妈对我这个二大爷一见倾心,便将所有托付给了我二大爷,我二大爷也没有辜负我这二大妈,两人携手终老。
我这三大爷自小就这性格,会搞对象,搞的对象也巧,搞这对象的爹,是带头批斗爷爷的人,就是把爷爷一家哄上山,爷爷奶奶哪能同意,这跟仇人结亲家,搁谁乐意,问题是连家都没了。可是我这三大爷也能耐,未婚先孕,把我这大妈先把肚子搞大了,那个年代,谁干呢,我这三大妈的爹也不好惹,这必须得结婚了,你这结婚得把房子腾出来,逼的爷爷奶奶只得腾出房子给了三儿子,又带着其他儿子另起地基再造新房,那新房可不像现在的新房,赶时间就建好,不然没有地方住,而且这新房的位置背靠山,说是不错,可这山上都是坟圈子,也算不得好地方。
这小儿子就是我爸了,爷爷比较忽视的儿子,学习成绩虽然不是特别棒,但也算不错,我爸也一直说自己在复读一年,人生会有另外的改变,没有复读,18岁进了工厂,也是被人羡慕的,再后来随着改革开放,单位在城里分房,过得也算殷实。
大爷到了28岁,村里的基本都结了婚过起了日子,唯独,大爷孤身一人。村里一个长辈不知道是安了什么心,为大爷介绍了这个大妈。说这个大妈还算个城里人,就是身体不太好,但也没说太仔细。
大爷和大妈见了面虽然谈不上一见钟情,但我想当时大爷的想法是,这个不嫌弃家里穷的大妈,之后就再没有合适的人了,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了。于是死活就是她了。
大爷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或许从来都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为自己想太多,唯独这件事,尽管爷爷奶奶从开始就不愿意,也没办法,总要有这一件事要满足儿子这心愿。
为啥不愿意?好端端的姑娘,家住城里,还是书香门第,不嫌弃家里穷,哪有这好事?于是,了解了大妈家里的情况,原来,这个大妈学习还算不错,心气高,心眼又小,考高中没考上,变得了精神病。要说这点事不至于,可她偏偏就得了,到了该嫁人的年龄,谁敢要呢?但该嫁还是很要嫁的,大妈家里的人也想这,嫁的远远的,找个好人家也算了事。
结果,这个好人家便摊上了大爷这,大妈从一进门便是带着不吉利来的,据说搞小象的当天,家里养的留着过年要宰的大肥猪就死了。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呢……
结婚当天,据说大妈便跑了,总也理解不了精神病的想法,自己跑到了河边,一群人便把她找了回来,或许是太兴奋,但这个大妈一点也不简单,她不傻不笨,甚至还有些聪明,没有发病的时候就像正常人一样,发了病变无所顾忌,不穿衣服的满街跑。
大爷对大妈,我想还是爱,又或是大爷太过善良,大妈非常了解别人想要的,把大爷弄的团团转,结婚没多久,大妈便怀孕了。
终于可以消停消停,爷爷奶奶也能好过一些,从这个大妈了,别看是个精神病,但总也算计的分房子,想从院子里打隔断,爷爷奶奶已经犯过这个错误了,绝不可能让大妈得逞。
怀孕这一年,奶奶唯一要担心的便是肚子里的孩子,虽然精神病不遗传,但她吃的那些药,哪个吃了,对孩子都有影响。这提心吊胆的一年也算是过去了。
是个女孩,小雪姐姐,好在没有什么问题,从生下来便是奶奶看着精心呵护。印象里的小时候,我和小雪姐姐一起长大,小雪姐姐大我7岁。我们这一辈就出了我和小雪姐姐2个女孩儿,爷爷奶奶都是格外疼爱。
听奶奶说起过,在小雪姐姐上小学的时候,家里人都去地里干活,大妈在家给做饭,中午让小雪姐姐去送饭,大妈还告诉小雪姐姐,中午的饭不要吃,但却在饭里下了敌敌畏。想想都毛骨悚然。结果爷爷奶奶发现了饭菜有问题,才幸免于难。后来想想都毛骨悚然。觉得有的时候,大妈不过是借着自己的精神病为非作歹,只要不如她的心,她便会过激的行为,大爷是一点也管不住,这么多年了,大爷从来没有打过她。即使她犯了毛病把大爷打了。
要说我和这个神经病大妈有什么渊源呢,我爸妈都在工厂上班,那个时候运转班,他们都看不了我,所以我刚生下来没出满月便送去了爷爷奶奶家,让奶奶给哄着。
所以一直以来都很奶奶特别亲,总想念奶奶身上的味道,爷爷奶奶对我也非常好,小雪姐姐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不怎么去大妈的屋里,小雪姐姐大我7岁,也是从小看我长大的,对我也很照顾,我整天追着姐姐玩耍,知道上了学寒暑假都要和小雪姐玩。
但这个大妈之所以说她是精神病,就是她的想法和正常人不一样,有的时候,我也在想,其实每个人都有精神病的一瞬间的想法,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正常人控制住了,找到其他的发泄口了,而精神病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并付诸了让人不能理解的行为。
这个大妈便是,在我2岁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进了大妈的屋里,然后,她喂了她吃的药,吃了多少谁也不知道,但结果是我的舌头一直吐在外面。
急坏了爷爷奶奶,把大妈一顿暴揍,把我送去镇上的医院,医院说应该没大事,就是神经性的药,药劲过了,就好了,但这药可能存在潜伏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