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落落爱了一个人,一个看起来阳光,眼中带着点忧郁的人。
落落说,当初她逆着阳光看他,被他那双眼给刺了,那根目光直直的刺进了她的心里,于是,她飞蛾扑火,义无反顾的追随那个人。
那个人好的她学,坏的也不知不觉的沾染上一些,她有点像《深夜食堂》里的那个脱衣舞女,爱上一个人,会不知不觉的模仿那个人身上的特点,比如,她会学他那种极是稳重而不多起伏的脾性,她也会跟着他去打麻将打游戏。
她说,他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有阳光的暖暖的人,可是,他总是在笑容里,话语中,掺杂许多的冰冷,凉薄。
她为他流过五次产,四次在结婚前,一次在结婚后。
每一次,他都说,这个风险不大,没事,小手术而已。
第一次的时候她怕的哭,他说她有病矫情。
结婚后的那一次,是在16年的腊月二十八,我记得清楚,完全是因为我被她临时给召唤过去的,重点是这个孩子还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我以为她们会要的。
猝不及防的结果,最后我成了唯一陪她在医院度过的人。手术之后,他人悄然离去,落落望着空寂寂的走廊,跟我说,小宇,你说当初我不爱他一个人,是不是现在活得好点。
我没有说话,这话她曾经和我说过,可她自己也说,估计时光逆转,她还是会爱上他,因为,她本性难移,爱上一个人,爱得深入骨髓。
她深爱到骨髓的人,在她手术后冷眼离去,半夜的时候,我和她都没有睡意。
我看着她一捧泪水落下,湿了枕头,固执的不去抹,只听她轻轻的说,他爸爸妈妈让去吃饭了,我今天不想吃,也是我不好,做个手术娇气了,只不过去了我心头有委屈,看不惯,估计又是吵架的多,我打不过他。
说到打,她转了身,把被子盖好,抽泣起来,剩下的话没有说了。
七年的时光,她追随他到了这个城市,一心只想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好容易才盼得结婚,她辞了工作,只为要与他朝夕相处,只想为他生儿育女。
她很传统,可是,到了这边,她才发现她与他的家人格格不入,她所有想像破灭。
她说,我心理有问题,换一个人估计不觉得有什么,两个人过日子嘛!
但是,她因为被打,给我打了三次电话,前两次我因为有事,赶过去已经是战火平息之时,一个人独自离开,一个人在屋内自舔伤口。
恰好第三次我正要去她家,在街口接到她的电话,跑去的时候,他们正打着。至于原因,她后来跟我说,那是她自己的错,她把那房子里面的香火给撕了。
她说,小宇,他跟我说,有本事你就给老子把香火撕了,你不是不信这些哟,你撕,你敢撕老子就敢打你,你爹妈没有教好你,老子来教你,打你,老子可以让你躺床上起不来。
她说,小宇,我当时心里面只想撕了,撕碎了,一把火烧了都行,打,我又不是没有被他打过,第一次为他流产我就被打了,整个头都被他按在冷水里。
于是,那天,我在楼下就听见了惨叫,我赶到的时候,门被紧紧反锁着。
里面的老人让我走,最后我进门的时候,正看着她自虐。那个老人,正是他的爷爷,估计是被我踢门踢得过于厉害了,所以,老人怕门坏了才给我开的门,因为老人说,看门踢坏了。
也许是他打累了,也许是放弃了,可落落没有放弃继续。
她把他的手拖起来,用他的手把自己打得满口是血,老人开门的时候我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对他说,我要把你一点一点从我心里头打碎,一丁点儿都不留。
我一把把她抱住,听她一声撕心裂肺的哭,让我疼得不知如何才能把她抱好,那一刻,我看见她跟我说的那个人凉薄的脸以及老人那觉得我多余而打扰的目光。
床头柜里常备的外伤药品,每一瓶都只剩下一小半,上药的时候,旧日里的伤还有一处未完全褪去。
她说,她要一点不留他,可她没有做到。
伤好了,她说,小宇,我犯贱,丢不下他。
今年年初,她一个人买了机票,说是去旅游,却把一堆东西全部寄去了那个远方,她说,小宇,我想自己一个人过一过。
边陲的一个小镇子,风景独好,她发来许多与她现在生活相关的图片和视频,却从来不和我接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