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拿了一根结账,把钱包塞进裤袋。他不敢对老板的态度有任何不满,毕竟还有求于人。
没有几分钟,小女孩就把汤也喝光了。
阿莫正盘算着怎么把肚子填饱,听了她的话有些奇怪,不过还是慢慢站起来,这才发现腿有些麻了。
“以后小心点,咱俩扯平喽。”
“慢点吃,都是你的。”阿莫拍拍她的脑袋。
刚要放进嘴里,面前一双小脚,站在那里定住不动。阿莫抬头看去,一个十几岁小女孩,俏生生站在面前,眼睛盯着阿莫手里。
“为什么?”小女孩问,眼睛却不时瞟向泡面。
善良是一个长远投资,当看到回报的一天,我们终将站在更高的地方,看见更美丽的风景。
阿莫不敢相信,豆蔻年华,该不会有如此心机和胆量,但他的双腿还是不自觉向那个地方跑去。
小女孩用力点点头。
小女孩停下咀嚼,不知在想什么,又开始狼吞虎咽。
……
“晚上开会,速回。”上司发来的信息。
“饿了吗?”阿莫把泡面往前递了一下。
不等站稳,一个身影扑进怀里,阿莫一个趔趄。
“不过我不能给你,”阿莫看着她的眼睛,“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回家。”
会开了两个多小时,夜色早已深沉得可怕。
老板上下大量他一眼,叹口气,指着角落里:“在那边,自己倒吧。”
小女孩摇摇头,脸庞迎着夕阳,染上一层金黄,却像饿了很久。
阿莫张张嘴,为之前的疑心有些脸红,也庆幸自己没给女孩拥抱。
“抱歉抱歉,马上到了……”阿莫接着手机,对小女孩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回家。
还记得小女孩抱了自己一下!
身份证,银行卡,还有一些现金……不得不说这是他目前的全部身家。
她在裹得紧紧的外套里掏出一个钱包还有一盒饼干,递给阿莫。
女孩走过他身旁,啪地拍了阿莫后背一下:
但我们应该知道,当自己无助时有多么渴望一双手拉一把。
阿莫把泡面递给她,小女孩狼吞虎咽起来,吸溜吸溜的声音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看着手里的泡面,这似乎就是一个普通工薪阶级的生活。
那时候,即便只是一碗泡面,几句安慰,也值得回报;
难道……
尽管对方是个小姑娘,阿莫老脸还是一红。
阿莫接过,想抱抱她,却没好意思。
“没跟你说吗?开会啊!”阿莫耳朵被震得嗡嗡响,这才想起刚才收到的通知。
船身上,画着一碗方便面。
“你在这个城市有家,不用还房贷,不用愁家里的吃穿用度,不用担心下一顿是不是只能吃泡面。”阿莫看着她的样子,劝着小女孩,也在安慰自己。
小女孩眼里露出一丝失望,犹豫了几秒钟,咬咬牙终于说话。
“小朋友,放学了吗?怎么不回家?”阿莫好奇地问。
老板翻着白眼瞥了一下:“两块!”
阿莫紧跑两步,顺势摸向口袋,寻找公交卡。
“哥哥,你站起来。”
坐在路边,等面泡好。
塑料叉子捅进碗里,顺势一转,挑出来,这是他的标准吃法。
……
说完跳着向不远处一对中年夫妇跑去,中年夫妇对着阿莫点点头,带着小女孩离开。
女孩看见是他,惊喜地站起来,微微一晃,差点没站稳。
喘息越来越剧烈,眼看那一列台阶已映入眼帘。
小女孩看着他离开,抹抹嘴,嘴角一丝笑意。
阿莫翻遍了身上的口袋,脑袋里一遍遍过着今天到过的地方。
“谢谢你哥哥,我一会儿就回家。”
“我不知道你在哪上班,只好在这里等了。”女孩脸色有些苍白,在微凉的夜色和昏暗的灯光下很漂亮。
把面碗扔进垃圾桶,小女孩又站在阿莫面前。
面泡好了。掀开盖子,混合了面香和火腿香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满口的浸水已经忍不住要决堤了。
阿莫走出办公楼,发现起风了,空气里有些凉意。
公交车鸣笛,发现这个青年在那里团团转就是不上车,于是一声轰鸣离开了。
他跑回办公室寻了一圈,毫无所获。
还了房贷,给了家里,存了一些,剩下是自己留的生活费。
“你很幸福。”阿莫说。
远远地,看见公交车蹒跚而至。
夕阳在背后缓缓落下,他的影子随之慢慢拉长。
她指了指远处:“那边两个路口,就是我家了。”
钱包里掉出一个事物,阿莫捡起来,是一个彩色的纸船。
突然停在原地,冷汗流了出来。
阿莫放好手机,准备迅速享用这顿简单的晚餐。
阿莫笑笑,把钱包和纸船放进上衣内口袋里,轻轻拍了拍,肚子终于又开始叫唤起来。
善良没有价格,有时是几元钱泡面,有时却是全部身家。
女孩抱了一下就离开。
“五块。”老板不咸不淡回答。
阿莫扶在腿上,似要炸开的肺部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莫看着面前的车水马龙,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这时候,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这个月工资还行,老板够意思,多给了不少。
“我不想上网课……还因为作业天天挨训……我早上就跑出来了。”小女孩犹犹豫豫。
下楼时,看见同事提着一桶泡面,脑海里突然亮起一道光。
不等他说什么,手机催命似的响起来。
“老板,有没有热水?”他陪着笑脸。
嚼着饼干,抬头看天上明亮的星星,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吧。
阿莫皱了皱眉,换了一根:“这根呢?”
即便是初秋,夜晚的凉意也没阻挡阿莫背后的汗水。
“老板,火腿肠多少钱?”阿莫手里端着盒方便面,指着货架上。
晃动中,似乎有一个身影坐在那里。
台阶、夕阳、女孩,此时却再没有记忆里唯美的感觉。
……
钱包不见了!
也许有人说,你即便好心,也未必有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