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书停叔的记忆

2017-12-04 22:18:09 作者:逆顺同视欣戚两忘

  在这期间我由于上学在村里时间也少了,关于他的事也就知道少了,关于他也是偶尔从别人口中提到,中间听说有王家门人在他那赊账不给钱的,有在他那喝酒后打他的等等,有他生病一些基督教徒给他筹钱看病的……每次听到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能感觉到,这些年他过的应该不容易……

  到了零几年时,附近村有了集市,街上开超市的逐渐多了起来了,交通也方便,东西也比书停小卖铺东西多而且更加齐全,所以年轻人一般很少去他那买东西了,只有一些老年人去他那,打打牌啥的,他的生意就逐渐没落,再后来张家在他附近一个交通方便的地方,开了一个小卖铺,这下连打牌的也不去他那儿了,他的十几年小卖铺也只能关张,书停也只能进些小东西,骑着他的脚蹬三轮,游街串巷叫买……

  小时候总感觉他这人挺勤快,有时中午买东西,看见他一个人,用一只手压面条,还有一次我下午去他那儿,他一个人在那缝一张大被子,当时我就好奇他一个人一只左手手是如何拆的被子,又是如何洗的……

  后来我踏入社会,回老家次数更少了,关于村里一些事也知道更少了,甚至我都忘记了,村里还有个他这样的残疾无保户。我与他最后一次见面大约是今年的八月份,我从外地回来,路过他家门前,远远看见他门前荒草丛生,他坐在草丛中,眼神木呆的看着他门前的大坑,我俩隔着几米远,他看着我好像若有所语,像是想给我打个招呼的样子,最终没说出来什么,我也本想给他打个招呼,由于匆忙最终也没说出来。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陈书停是我们村一个残疾无保户,关于他的身世以及遭遇一直是我小时候常听的一个话题,也是我好奇的话题

《我对书停叔的记忆》by 逆顺同视欣戚两忘

  书停刚到齐家听说还挺好,可以说童年还是不错,后来天有不测风云,有年生产队压棉花,书停去帮忙,不下心把右手放机子里了,当时医疗条件又差,就直接把手截了,右手只剩下手腕以上部分。而他的人生也就从那时开始发生悲剧变化。齐家一看孩子残废了,不好成家,没人要,而自己目的就是让他给齐家续香火,这一整没戏了,于是就不要他了。而可悲的是那时他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了,又正值60年代大饥荒,多个人就是多张嘴,而它又残疾,所以陈家那边也不要他了。后来大队没办法,只得从我们张家废地给他一块地方,让他自己住,再后来他就开了小卖铺。

  书停一路走好,希望你的天堂不再有苦,舒服婷立……

  小时候不光好奇他的名字,也好奇他的身世以及他那个右手是如何断的。小的时候不懂事总以为他是俺村陈家没落一员,然后猜测他手是压面条压断的,后来懂事了才听大人们讲起他的故事

  大人们说,书停开始不是我们村的。我们村有一户齐家,生了几个姑娘,一直没有儿子,后来又由于某种原因,不能生了,为了能延续自家香火,老头决定,从自己亲戚家要一个养子。后来就从我们临村陈庄他亲戚那要了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就是书停。那时还是新中国,农民日子不好过,多个人,就多个嘴,我估计他父母也是迫于吃饭压力才给齐家的。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开小卖部,也不知道他的小卖部是啥时开的,我只记得从我记事他的小卖铺都在那儿,大坑南边一个交通不方便的地方。我与他接触最多时候也就在那个时候,那时村里就他一家小卖铺,买东西都要去他那,印象最深就是每次我去他那灌醋,妈妈都让我给他说让他多打半勺,而我每次让他多打,他也都都按我说的,多给半勺,那时虽然还不懂事,但是就感觉他这人挺实在,没心眼。

后来村里王家,张家也都开了小卖铺,但是父母还是让我去他家买东西,说是‘书停不骗小孩,童叟无欺’,其他家,有给小孩找错钱,多收钱情况。其实当时的我喜欢去他那买东西,一是因为我感觉他卖东西没那么多话,其他家话太多,更重要是有时还能给他搞搞价钱,背着我爸妈从买东西的钱里得到一到两毛的外快,到学校可以买次的。而我一个小毛孩每次给他搞价,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也都不介意,现在想想那时的他还是挺和蔼的……

2017年12月4号于开封

2017年12月2日晚给老家弟弟聊天,无意中弟弟说咱庄陈书停死了,我有点小惊,问啥时候死的,老弟说我来开封那天晚上,也就是11月25日的晚上,而11月24日下午我和老弟聊天还提到他可悲的一生……想了想心里心里感慨万千!书停的一生可谓无比孤独悲惨的一生,我们大王庄如果是一部戏,那么书停演的绝对是最悲剧角色之一……

  这两天脑海一直浮现他那辛苦模糊的面容,想了想还是决定写点什么,虽然不知道为啥……

  有人说人死会有几秒把他这一生在眼前过一遍,我想书停一定看到了他最初健康快乐的童年……有人说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有他的任务,完成就可以回去,我虽然不知道上天让书停来干啥的,但是我想他既然不到60岁就走了,要么是他提前完成了他的任务,要么是上天太可怜他,让他提前回去了……

  乡里出钱,当天火化,当天埋了,没有葬礼仪式,没人送行,一切就像他这一生一样匆忙而又平静……

  长大后感觉给他接触少之又少,有印象一次,是一个暑假,下了几天的大雨,水漫到他家门前,我去田地干活,路过他门前,他一只手推着他那脚蹬三轮出来,一米多深的水几乎淹没了他的三轮,车上装的一些小孩吃的零食,他估计怕打湿了零食,远远给我打招呼,让我给他搭把手推一下。事后他非要给我让根烟让我抽,我开玩笑说‘水这么深,你还出来卖啊,不要命了’他也笑着说‘不卖吃啥,我得吃饭啊!他笑着语气中能感受到他那说不出的无奈。这是长大后我唯一一次和他有对话的接触,至今当时情景还很清晰!

  ‘书停’这个名字,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叫这个名字,打我不识字时,就知道他叫陈书停,具体是那个‘书’那个‘停’,不知道,后来我识字了,有次去买东西见他的木门上赫然写‘书’‘停’二字,当时感觉还好笑,这名字也太不好了,念书要停,怪不得过的这么悲惨。现在想想当时‘书停’二字应该不是他本人写的,应该是别人给他开玩笑写的,我感觉应该是‘舒婷’这两个字,父母希望他舒服的婷立才对……

记得上小学四五年级时,不知他从那里讨了老婆,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只记得大家都喊她‘老姜’,那时去买东西,都是见她在屋里坐着,书停在厨房忙活儿,给她做饭。每次看见书停虽然很忙但脸上还是有点喜悦之情,后来大家都说那女的是冲书停钱来的的,等苏停没钱她绝对会跑,而书停偏偏不去理会这些流言碎语。而最后事实证明大家说的对,她都是来一两个月,然后消失,这样断断续续有几年,直到最后书停小卖铺慢慢没落,就在也没见着她身影。我不记得‘老姜’来了多少次,也不知到底骗没骗书停钱,我只记得她在时,书停再院里忙活的情景。也许书停也知道老姜在骗他,但是他还是乐在骗中……

书停到底是几号死的大家都不知道,只知道11月25号附近小卖铺有个打牌的内急,想去他家上厕所,敲门没人答应,后打开门发现他身体已经冰凉,有人猜测已经死几天了,因为在之前他就有病,没钱一直没上大医院治疗,也有人猜测他是不是自杀,更有人猜测那几天大寒潮,气温低,他的被子都是旧的,是不是冻死的……总之我猜测他死的应该不是多么安详……

逆顺同视欣戚两忘
逆顺同视欣戚两忘  作家 命由己造,福自己求!

我对书停叔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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