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x的旅行

2019-01-23 10:04:48

世情

1、珠珠

我和珠珠原是青梅竹马。小时候的我们,毫不怀疑地认为,我们以后会结婚生孩子,那时的珠珠还总是担心生孩子会疼。

我安慰她说:没事,大不了,不要孩子。

在我上小学之前,珠珠的爸爸比较争气地赚了一大笔钱,然后珠珠一家便搬到了县城生活。从此我跟珠珠天各一方,她开始在县里的小学读书,而我依旧在我们村里上学(xiao,二声)。

为此,我在心里曾多次对自己的父亲表示过不满意。我之所以对父亲不满,首先是因为我跟珠珠的分开,其次是珠珠家直接从村级跳到县级,给依旧只能在村级行政区里生活的我带来不小的落差。

落差,对于一个拥有着强烈自尊心的少年来说便是伤害。

从那以后,我便失去了这位红颜知己。虽然我所在的村子跟县城只有十五公里的距离,但这个距离对于那时连一辆儿童自行车都没有的我来说何止是遥远。

好在,我比较努力也比较幸运,经过多年的抗战,我并没有像村子里其他的战友那样被九年义务教育所击垮,我考上了县城的一中。

在县一中,我再次遇到了珠珠。那个曾经跟我一起活泥巴的人儿此刻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她虽然穿着略显肥大的校服但并没有拖垮她的美丽。

2、再遇

再遇珠珠,我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喜,反而有些陌生与不知所措。珠珠的脸上并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她似乎很开心,一笑便露出了那对标志性的漂亮的小虎牙。

我以为她张口会说普通话,因为很多县城的女孩都说普通话,但出乎意料,她依旧是一口土味儿家乡话。

珠珠邀请我去她家吃饭,被我委婉地拒绝了,因为我觉得她也许只是出于客气才那样说的。后来,我将我的想法告诉了她,她却笑我傻,她说她当时是真心想让我去她家吃饭的。

一别十年,从再遇到再次熟悉,差不多花了半年的时间。半年后,我们再次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其实心里有些失落的,因为你若跟一个女生成为无话不说的那种关系,便很难再成为情人关系。

高二的某一天,珠珠问我:“思涂,有什么好看的小说推荐一下?”

当时的我喜欢看日本漫画不爱看小说,我看过为数不多的小说便是古龙与金庸的武侠小说,但我觉得女孩子应该不会喜欢那种类型的小说。

恰巧,我从同学那里听说有一个名叫村上春树的日本作家写的一本名叫《挪威的森林》的爱情小说很好看,于是我毫不犹豫的推荐给了珠珠。

后来,珠珠问我:“你有没有看过《挪威的森林》?”

“没有。我不喜欢看爱情小说。”我实话实说。

珠珠将手里的那本《挪威的森林》递给我,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看看吧,挺好看的。”

我从小就听珠珠的话,这一点即便是我长大了也依旧没有改变。晚自习时,趁老师不在,我开始看那本小说,越看越是头皮发麻,这哪是爱情小说?这分明是性爱启蒙书。

我将这本书性···推荐给了珠珠?

“那本书好看吗?”再次遇到珠珠时,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问我。

“其实,那个——”我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珠珠又笑了,虽然我很喜欢看她笑。但这个时候我却无暇欣赏,只是感觉越发的尴尬。

“你很单纯呀,思涂同学。”

我觉得这话里有嘲讽的意味,内心的尴尬瞬间被一种男子气概所取代,我觉得我不能让她看不起我。

我刚要说,这本书虽然看起来有点黄,但很真实,很深刻,是符合日本国情的。

却听见珠珠说,“嗯···嗯,我喜欢你的单纯。”

3、烟消

我们约定——实际上是珠珠的规定——高中最多只能牵牵手,并不能进行更深入的恋爱动作。

可是,我却没想到这样的约定让我们的恋爱永远停留在了牵手这一初级阶段。

珠珠再次离开了,这次她不再是离开村子去了县城,而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去了另一个世界。

我甚至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我原本要见她最后一面的,但她死活不愿见我,她说她的头发都掉光了,她不想让我看见她丑陋的样子。

这虽然不是我第一次面对死亡——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跟奶奶便离开了我——但这次感觉不一样。死亡真的是一件让人失去希望的事情。

当一个你爱的人离开你所在的城市去往另一座城市的时候,甚至你爱的人不再爱你的时候,你虽然同样会感到悲伤,但这种悲伤是可以通过心存侥幸或虚无缥缈的希望所弥补的;但当你爱的人撒手人寰的时候,那种悲伤是缥缈而绝望的。

因为你知道你再也没办法听到她的声音,看见她的笑容,再也没办法牵她的手了。

她在你所在的时空里真正地烟消云散了。

4、未知

得知珠珠去世的消息,是在高考成绩公布的的第一天,我的考试成绩超过了一本分数线,但这并没有给我带来丝毫的喜悦。

这个暑假,我没有待在家乡,而是去了另一个城市,为了打工赚钱,更是为了避——我不敢再待在那座城市。

我不愿意相信珠珠就这样离开了,我不止一次地怨恨自己的懦弱。珠珠在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能抱抱她,亲亲她呢?珠珠走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去跟她道个别呢?

一个男人,我为什么总是那样听女人的话呢?!

这个暑假是疲惫的,也许只有疲惫才能填补内心无尽的空虚。

大学开学后第二周,我便请了两周的假期。

我决定一个人进行一次旅行

这次旅行是奇怪且未知的。之所以奇怪,是因为我决定进行这次旅行是源于我做的一场春梦。之所以未知,是因为我不知道这场旅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它就像数学中的一个未知数x。

说起那场春梦,那是我成年以后做的第一场春梦,也是那年的秋天做的唯一的一场春梦。

我梦见了珠珠,梦里,我不仅抱了她,亲了她,还跟她睡了觉。就在高中那块长满青草的足球场上。星空为被,青草为床,偌大的足球场,就只有我们两人裸身相对。

“思涂,喜欢跟我做吗?”珠珠说。

“喜欢,非常喜欢。”我说。

珠珠将头靠在我的胸口上,“后悔吗?后悔在我死之前没有跟我做?”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思涂,还记得高三的时候你告诉过我,再次遇到我之前,你曾经暗恋过一个女孩子。”

“记得,是我的初中的同桌,名字叫陈灿。”

“去追求她吧,答应我,去追求她,然后······”

我醒了,我不记得珠珠最后跟我说的什么话了,这与即将开始的旅行一样,同样是个未知数。

5、同桌

初中的同学,我已经有好几年没联系过了,不过没联系不代表不知道他们的动向。

打开空间,我找到了一个小橘猫的头像点了进去。“小橘猫”最近的一条状态是这样的:讨厌军训,本来就不白的皮肤真的要晒成煤球啦!

这句话下面,并排放着两张穿着大学军训校服的女孩的照片。女孩眼睛很大,面容清秀,她的皮肤并没有她所说的那样夸张,只不过太阳对像她这种皮肤白皙的女生不太友好罢了。

她就是陈灿,我曾经喜欢过的一个女孩儿。

想跟她说句话,但想了一下也无话可说,便作罢。

陈灿考上的大学叫泰山医学院,我记得初中时她的理想是想成为一个作家。也正常,理想这种东西本就是一种一厢情愿且容易动摇的臆想,我记得我之前的理想还是成为画家呢,但我考取的大学却是跟画画毫无关系的建筑大学。

我跟陈灿在初中当了两年的同学,陈灿是个性格开朗容貌上佳的姑娘,当时在我们班级陈灿算是为数不多的的美女。

陈灿属于聪明一类的学生,所谓的聪明类,便是那种看起来并没有认真学习,但成绩却好的一塌糊涂的人。她爱看小说,她最爱看悬疑推理类与武侠类的小说,晚自习对于我来说一向是枯燥乏味的,但对于她来说却是极为快乐且宝贵的时间段。因为她可以安安静静不受老师讲课声音‘打扰’地看小说了。

在她的熏陶下我不知不觉的也读了几本古龙与金庸的武侠小说。

当时我的情窦半开,虽然我也总是意淫爱情电影与电视剧上的女主角,但对我这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女同桌却没有半点意淫的冲动。

那时追她的男生并不算少数,有的跟我关系不错的还让我为他们传递情书。我一开始觉得帮朋友做这种事只是举手之劳,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好处或者坏处,但后来我的想法因为一件小事改变了。

一个夏天的夜晚,我发烧请了病假在学校外面的诊所输液。

半躺在简陋的病床上,我感到头脑昏沉,眼皮都感觉异常的沉重。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司徒’兄,一个人在这里逍遥自在,怎么不叫上我这个老同桌。”

只见,一个身穿青衫白裙如同武侠小说人物模样的陈灿走进了这件简陋的病房。

我愣了有好一阵子,言语功能才恢复正常:“你这衣服是哪来的,我记得白天你不是还穿着校服呢吗?”

“网上买的,刚邮到,好看吗?”她在我眼前转了一个圈儿。

“好看,就跟武林中的第一美人沈璧君一样的好看。”我见她手里拿着古龙的那本《萧十一郎》,虽然这本小说我并没有看过几章,但却也知道里面有一个叫沈璧君的绝世美女。

“我才不想当沈璧君,要做就做风四娘,一个率真,自在又专一的姑娘!”

“好吧,你喜欢就好。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而且,晚自习不用上的吗?”

“知道你在这并不难,咱学校附近并没有几家诊所。至于晚自习嘛,你了解我,只是换个地方看小说罢了。”

“所以说,你来着是为了陪我?”我心里有些感动。

“算是吧,反正我自己在座位上也挺没意思的。”说完这句她便没再说话,斜躺在我旁边另一张空着的病床上继续看起了手捧着的小说。

我开始第一次“不怀好意”地打量起我这位异性同桌。

她的腿很细很白,在白色的沙裙中若隐若现;青布衫下那微挺的胸部此刻正起起伏伏,未被书本遮住的雪白的颈部上正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脚下那双洁白的帆布鞋此刻正一摇一晃,似乎正对着我招手。

这个场景虽然并无半点露骨的成分,也与性感擦不上边儿,但我承认那一刻我罪恶了。从此我看我这个同桌的眼里便多了一点特殊的意味,别人让我帮忙传情书的时候我也不再那样淡定了。

但,当时木讷的我跟活泼的陈灿并没有在那个单纯而美好的时代擦出浪漫的火花。后来,陈灿也没再穿过那件跟她很配的颇具古风的衣服,而我也有幸成了唯一一位看过她穿那件衣服的人。后来,我问过她为什么不穿那件衣服时,她告诉我说觉得不好看便退掉了。

但那件衣服穿在她身上真的很美。

6、回忆

我没有立刻买火车票前往泰安去找陈灿。

想先回趟家去珠珠的墓前跟她说说话,我觉有我有很多心里话要对她说。北京去禹城的火车只有下午四点半的唯一的一趟。

在网上买车票发现这唯一的一趟车票已经售空。于是,买了去德州的车票打算晚上在德州住一晚第二天再回禹城,反正这次回禹城的目的并不是想回家所以并没有告诉父母。

我买好了车票,收拾好行李便前往了火车站。

我总是很纳闷为什么北京车站无论什么时候总是那样的拥挤?难道每天都有人被吸引到这座大城市或者说每天都有人因为厌恶要远离这座城市。

我忽然想起了一本小说,钱钟书先生的《围城》,我说过我并不爱看书,我知道这本书是从珠珠那里,还是从陈灿那里来着?我的脑子一时混乱,记不清楚了。

北京这座大城市对于人来说不正是一座“围城”?这座车站不正是便是围城的一个缺口?想离开的从这个缺口里挤了出去,想进来的从这个缺口里挤了进来。

在这进进出出的拥挤中,一座城市的繁华便由此展现了出来。

这不是我第一次离开北京,或者说考上北京的大学并不是第一次来北京。第一次来北京是在我小学四年级那年,由于成绩还算理想,老师便为我报名参加了奥数比赛。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我闯进了决赛。闯进决赛的学生全禹城只有十人,另外九人都来自禹城市实验小学,而我是唯一的一个来自村小的人。

也许是身份的原因,我在这优秀十人组中似乎显得更加优秀,因为大家总是一脸神秘地看着我。带领我们去北京参加决赛的老师是个十分幽默的男老师,我感觉他应该是十分喜欢我的,因为他第一样看见我便一脸微笑地看着我说:“同学,把脸上的鼻涕擦掉。”

这时我才明白,也许大家看我并不是因为我的优秀,而是因为我的脸上挂着鼻涕。

我顿时羞红了脸,还好我长得黑,以至于羞红难以击败黝黑的肤色而呈现在脸上。我把鼻涕擦的干干净净后,大家好像不那么看我了。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提起我人生中暗恋的第一个女孩子。我并没有在珠珠面前提起过这个女孩子,因为我也几乎忘记了这个女孩子,只知道她叫苏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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