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现在多想回到那个每晚都可以拿着他们的手机玩贪食蛇的时光。
到了大雪封路,或者暴雨倾盆时,接我的就是我爸,我和他话不多,互相都不知道和对方说什么。我不懂他打工的辛苦,他不懂我在学校的玩乐。我记得他和我说的最多的是“抓紧了,路不好走”。
后来我寄宿私立中学,半个月才两天假,爸妈让我每个周六去学校对面的小卖铺用公用电话和他们聊。一分钟两毛,我紧盯着电话计时,生怕它超过4:59,否则我每周电话费就超过一块了,当时,每周生活费才十块啊!于是我更想要手机了。
高二的暑假,我要去省里比赛。那是我头一次出远门,我妈让我带上她两百块钱的诺基亚,我嫌别人都是那种触屏的手机,带着这种按键的多丢人,我再三请求,他们给我买了个触屏的非智能机,当时智能机也不太流行,这个手机足够满足我的虚荣心。
他俩都没有念过大学,对我的生活更加的一无所知。我感觉,每一次的证书考试,比赛等,他们比我还要紧张。这些也是唯一能引起他们兴趣的话题了。
其实,我更感兴趣的是哪里风景美,哪里有趣,我被那个小村子束缚够了。他们觉得我在天方夜谭。就在他们怎么也无法被我说服的时候,我已经游玩了大半个中国。每一次出游,他们都绷紧了神经,我真可惜我不是男的。
世间事
我曾特别想要一部手机。
大概就是在我大一那年,智能机已经普及到人手一部了。我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微信成了我们主要的沟通工具。和很多英语专业的学生一样,我会把自己的手机电脑系统改设英文,于是,我收到的最多的信息便是“call cancled by caller”
他们一般九点多就睡了,有一个周五,我说我考试,哪天有空再聊。周六我在图书馆学到十点多,回去看了微信,他们快十点发的消息。我本以为他们发完会睡,于是就随意发了两句,然后洗脚,聊天睡觉。事实是,他们一直等我到快十一点。在我定闹钟时,收到了他们的消息。
我真正有了手机,是在学校查手机最严的高三。
我是以和爸妈联系为借口要的手机,可我真正有了以后,联系最多的不是他们。他们每次和我聊起来,除了月考,期中考,期末考,好像没了别的话题。我们的通话内容就这样围绕所有的考试,直到高考。
我们的聊天记录往往如此
现在他们再也不说我天方夜谭了,我爸常会眯起他满是血丝的眼镜笑着说,大了,管不了啦。
那时,每半个月放假,我妈就会和很多家长挤在校门口,各自找寻他们孩子的身影,那眼里急切的目光,我永生难忘。只要不是极其恶劣的天气,接我的更多的是我妈,那辆摩托车承载了我初中三年的春秋冬夏。后来我妈告诉我,那时候就是为了和你多沟通,那时候正心理变化的呢。
高考结束之后,好像真的就没有什么可聊的了。我妈说,她觉得我的脾气变得不好了。她觉得是因为我压力大。我觉得我妈对我的管制越来越多了。有时候我发一条QQ动态,抱怨束缚,我妈就会在下面给我评论一些说教性的话,我就把她屏蔽了。
我越发觉得,一向和我有很多话说的妈,现在视频聊起来也很尴尬。我和爸的话题转向了“吃饱没,你那冷吗?”说完这些,好像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小学的时候,看着爸妈给别人打电话就羡慕,感觉他们拿着手机,仿佛拥有了世界。当时最幸福的事就是拿起他们的手机玩一会贪食蛇。倘若我攒够了一块钱,我一定会去买个装着糖果的塑料玩具手机,然后炫耀很久。
当时回家的路大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