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北坐直了,“我没睡觉。”话一出口她又有些后悔,要多余的解释干什么呢?反正她也不是老师所谓的“好学生”。“好啊,没睡觉那你就是在听课了?那你来说一下赫鲁晓父改革的原因。”老师的目光直直的落在莫小北身上,莫小北不情愿的站起来。
老师在讲台上叽叽喳喳讲个不停,莫小北却没有听课的兴致,软软的趴在桌上,明晃晃的阳光投在桌面上,莫小北几乎睁不开眼。
一个纸团飞过来,落在莫小北桌上,她把纸团展开。
“来,爸今天彩头好,赚了点钱,你拿去买点衣服什么的。”莫天明掏出几张百钞,莫小北接过钱,“谢谢爸,我吃完了,我回房。”莫小北起身,不再理会莫天明回答的内容。
不是问句,不是“放学一起去玩吗?”,也不是“放学一起去玩吧!”,莫小北笑了,伸出右手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把纸团扔进课桌,转头看向正在记笔记的万小圆,“小圆。”万小圆依然唰唰地写个不停,“小圆。”莫小北碰碰她的手臂,“咦?干嘛?”万小圆一脸疑惑,“放学我有点事,你自己回家吧。”“啊?哦……”万小圆把声调拖得长长的,明显的不情愿。
苏莞是莫小北班上最受老师喜欢的学生,学习好得不像话,经常都是一袭长裙,看上去永远那么有气质。
【四】
走过客厅,看见母亲姣好的面容,莫小北说不出什么滋味,是心疼吧?因为这张被很多人嫉妒的脸,莫小北的母亲林雪却要承担正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痛。莫小北看过她的日记,薄薄的一个小本子却塞满了心酸与无奈。
那时,林雪和叶品文,一起去音乐会,一起看夕阳,一起去码头……那种无法言说的幸福,却被莫天明—莫小北的父亲一点一点的捏碎,揉进了林雪的眼睛,让她终日泪流不停。
【三】
莫小北依然看着窗外,梧桐树上,几只蝉正在吃力的喊叫着,却让人感觉没什么生气,只有死寂一片和挥之不去的聒噪。
林雪她,真的很美。那时候,追她的人可以从巷子的一头排到另一头,几经辗转,她还是跟叶品文在一起了。
所以说自己的降世根本就是一个错误嘛。莫小北自嘲的笑笑,走进房间。刚坐下,就听见莫铭的哭声,从窗子看过去,莫铭在树下躺着,大概是刚从树上摔下来。莫小北“啪”的关上窗子。
可莫小北就是不喜欢她,和她前后桌快一年了,她居然一句话也没有和自己说过。清高什么?不就是穿个裙子天天看书么?莫小北百无聊赖的转着笔,转头看向窗外。
那……大概是母亲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了吧。莫小北想。
莫天明,就是那巷子一头到另一头站的最久的人,可他站的再久,终究只能看着林雪和叶品文成双入对。年少气盛,心中被不甘填满的他有了一个疯狂的举动:把林雪抢回家,并让她死心塌地的留在自己身边。
莫小北甩了甩头,都有错吧,都错了吧,就连自己也在一直的错下去……
既然都这样了,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都把我生下了为什么还要去找他?为什么还要生下莫铭?还把他带回家,说这是爸的孩子,母亲,你真是……
“放学一起去玩。”
莫天明成功的拆散了他们,在莫小北出生那天,林雪的泪所剩无几。
莫铭是莫小北的弟弟,尽管莫小北从不承认,但这就是事实。莫铭……是林雪生下莫小北之后,又去找叶品文生下的孩子。这也是莫小北从日记中得知的。莫小北很讨厌莫铭,尤其是在他甜甜地叫自己“姐姐”时,莫小北恨不得割了他的舌头。
“靠窗的那位同学。”老师一只手拿着粉笔,“嗒嗒”的敲着讲桌,“靠窗的那位女同学,穿蓝衣服的那个,不要睡觉。”
“有谁知道?”明明是个问句,老师却有意的瞥向了莫小北的方向。莫小北笑笑,前排女生苏莞,永远都那么爱出风头啊。果然,那只素白的手臂举了起来。老师点点头,示意她回答,苏莞慢慢站起身来,好听的声音漂浮在空气中,老师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
与莫小北隔了三排两列的男生却一脸满足,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弹着不成调的曲子。
昏暗的灯光映着莫小北无表情的脸,她静静地扒着碗里的饭,“今天去给她补课了吗?”莫天明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嗯,去了。”
那为什么,这些错误不像诗歌中嗒嗒的马蹄,错的那么美丽?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桌面上的日影已经散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