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夜谭之叙利亚(一)初识叙利亚

2018-09-29 16:00:26 作者:散发读诗书

到了代理的公司,见到了老板本人。老板人很年轻,看上去更像一个欧洲小伙,听说早年曾在英国留学,看来是一个见过世面的年轻人。我不得不在心里面赞了一句,好帅气呀!他脸型方正带有棱角,白里透红的脸上有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我不得不再次怀疑他有欧洲血统,眼窝深陷,鼻梁高挺,这都是这一带人所具有的特点。其实阿拉伯人很多是欧洲血统与亚洲血统的混合,所以他们兼具东方人与西方人的特点。与传统阿拉伯人留着长胡子或者络腮胡子不同,老板脸上很干净,只有在嘴唇四周有少量稀疏的胡须;他身穿一件白衬衫,下面配条牛仔裤,一双棕色的牛皮鞋,隐隐发着暗光。由于整个人清瘦,衬衫显得很有富余,看上去空荡荡的,活像套着衣服的衣帽架子,气质倒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下午事情不多,时差反应更加明显,困意袭来,仿佛整个大脑都顿住了......我们实在挺不下去了,便与代理告别,想早点到酒店办理入住,代理说今天是周末,晚上请我们吃大餐,想着中午吃的,我真是对这话存疑,也没多说什么,便礼貌告辞后离开。入住酒店,先洗了个澡,然后一个人躺在床上,觉得浑身无力,很快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等到自己醒来,发觉已经是当地晚上8点多了。房间的窗户没关,阴凉的风吹过来,甚是惬意。外面是街道的嘈杂的声音,汽车疾驰的声响时不时传入耳中,我走过去,站在床边,眺望着远处。只见密密麻麻的房子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灯火,远望去也算壮观。这里的房子绝大多数都是沙漠的颜色,白天看去就像沙漠中浮起一层沙膜,分不清哪里。房屋多为一层结构,高的也不会太高,不像国内摩天大楼那样鳞次栉比。这里是大马士革,一座有历史的城市,此时仿佛自己代入了历史幻想的旋涡中,一种奇妙的时空感在心底升腾,文明与杀戮,金戈铁马的士兵对蒙着面纱的女子,那精良的铁器,那寒光闪烁的大马士革弯刀......我来过这里吗?好似千百次的轮回,从古代穿越到现在,我就站在这里,脚下是大马士革,是叙利亚。

可能在多数人的印象中,阿拉伯民族都是穿着传统的长衫,头戴着红白格子相间的头巾,身边配几只慵懒的骆驼,行走在烈日暴晒的沙漠中,那长长的、浓密的胡须让你不知道他们经历了多少沧桑,举手投足间却散发着土豪的光芒......醒醒吧,我要告诉你叙利亚不是这样的。

飘荡的思绪被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从胡思乱想的状态回过神来。接起电话,是同事打过来的,告诉我代理将请我们吃晚饭,在屋里等着就行,不用出去,一会有车来接。我放下电话,看了下时间惊讶到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这么晚了吃晚饭对身体也不好啊!随即又一想还是入乡随俗,客随主便吧!可这么一想不打紧,我竟然饥肠辘辘的又等了好几个小时。正在我无聊发呆,睡眼惺忪时,同事电话打来告诉我下楼,代理的车到了。再看表,已经是午夜了,而我们的晚饭才刚要开始,这就是叙利亚style。

午餐是在代理的公司吃的,与员工一道吃食堂。所谓的食堂就是一个小房间,里面摆上一个长条桌子,四周放着高脚椅,一个包裹着头巾的中年妇女正在负责给大家盛饭。这可能是这里传说中的打饭阿姨了,水桶般的腰身倒是与她的职业形象相符。与中国不同,这里吃饭用盘子;虽然我想到了饭菜的简单,但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吃饭就是吃饭,每人的盘子上都盛上米饭,多少随意,然后自取一把勺子和一瓶酸奶,这就是午餐的全部内容了。我坐了下来,手里拿着勺子,心里嘀咕着这怎么吃,连个菜都没有,环顾一下四周,发现当地人都是将酸奶打开,用勺子舀些酸奶然后拌一口米饭吃下去。这真是异国情调啊,但看这架势就是我无法接受的啊,好在自己天生适应能力强,闭着眼睛造吧!我先是保守的吃上一小口米饭,仔细嚼了嚼,发现米饭中有淡淡的肉香,随即明白了这米饭并不是普通的米饭,而是用肉汤煮出来的,细品之下还很可口。我又试着舀了半勺酸奶,放在嘴里仔细品尝,嗯,这真是名副其实的酸奶,有点类似于在国内自家做的,但是比那酸多了,而且没有什么甜味,不像我们在市面买的酸奶,酸甜爽滑。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当地的特产,奶的品质比国内好,整个酸奶没有我们经常喝的那么稀,反倒是口感更醇厚一些。现在想来这午餐恐怕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简易的了,此后我到访过中东其它国家,也再没吃过这样的午餐,这真是叙利亚的味道

我于10年4月踏上了叙利亚的土地,彼时天气晴朗,不冷不热,感觉十分舒适。在通往市区的路上,轻柔的风抚摸我的面庞,惬意的心情驱使我向外不断眺望。叙利亚很破,这是我的第一感觉,无法与我的家乡相比,更不用说繁华的中国大都市了。这种破不是破败,而是山区加红土加植被稀少加人口稀少加设施简陋综合而成的效果,但正是这种原生态,让我又多了一些安逸和放松,至少叙利亚不算沙漠,这里是能看到绿色的,这是我的第二感觉。不是很宽的公路上,各种类型的车都能见到,无论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甲壳虫,还是当时的流行轿车;无论是当时国内厂商生产的小微卡,还是如奔驰,斯堪尼亚等国际汽车巨头生产的大货车;在这里都能遭遇到。没看到自行车,更没见过残障用车,感觉家家都有车;甭管什么车,大家都在路上风驰电掣,那速度绝对不是国内但蛋疼拥堵的交通能比的;只有遇到红灯时,停下车来才能看清旁边车中人的样子,没错,地道的阿拉伯模样,但极少有人留着大胡子,表情显得宁静与满足,没有人愁眉苦脸;从这点上看,虽然经济发展不如中国,但是我觉得人家过得比中国人幸福、淡然。

随即他领我们走进了公司的会议室。会议室很气派,木质的桌子配着皮质的沙发,比较宽敞但陈设并不算豪华。我环顾了四周,眼光在墙壁的装饰品上停了下来。墙上装饰字画,并不稀奇,阿拉伯家庭一般都在墙上装饰着写有“万物非主,唯有真主 ”的阿拉伯语的书法作品,那钩划圈点龙飞凤舞得让人印象深刻。可此时我看到的却是中国的字画,一幅画和一幅字,画是清明上河图的一部分,字则是胡锦涛主席的字;清明上河图没啥说的,倒是胡锦涛的字很让我感觉有意思。四个大字:“观海听涛”,要知道这幅墨宝当时是送给美国总统奥巴马的,而奥巴马也得了一个网名:奥观海。网上调侃奥巴马是中共地下党员的段子也来源此典故。想到这,我不觉会心一笑,心想我们这位老板真不简单,在广州生活了5年,会说中国话,那么他肯定知道胡哥是谁,虽然这幅字不是真迹,他不知从哪里淘到,但足见他对中国文化的喜爱以及对中国社会的了解;而这对于一个外国人来说是很不易的,也加深了我对他的好感。

正当我琢磨着如何打招呼时,他却先开口了,随即我吓了一跳,他说的是“你好!很高兴见到你们,我是文杰”。仅是“你好”二字并不会让我惊奇,因为现在这时代,哪个外国人不会说“你好”呢?可后面的话让我感到他中文的素养很高,虽然还有少量的口音,但从他有中文名字这点,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一般,一定对中国很熟悉。我连忙礼貌性的用中文问候着,随即又说道:“你中文真好,在哪里学的?”果然不出所料,只听文杰又道:“我曾在广州生活了五年,会一点中文”。我在心底赞叹的同时,忽然想到一点,这下谈判时不占优势了,他会中文也会英文,我与同事沟通时,他都会听懂的,可我们不会阿拉伯文啊,这谈判起来很被动啊!

我们在山下的一个饭店前停了下来。听说今晚代理请我们吃中东地区特色饭菜,“卡巴啵(Kebab)”,后来我去的地方多了才知道“卡巴啵”就是阿拉伯语中“烧烤”的意思,一般以腌制过的鸡肉、羊肉、牛肉为原料,烤成肉条后再配上主食,不同的中东国家略有一些差别。我曾经在土耳其吃过,那时配上的是米饭,这次则是阿拉伯的传统大饼,肉很香很嫩,肉条很长让人垂涎;饼配上一些蔬菜沙拉,很爽口,很好吃。据说正确的吃法应该把肉条配在饼中,类似于我们传统的卷饼,不过我没那么吃,我是一个肉食动物,发现这好吃的肉条,谁还要吃饼啊!但我想很多中国人估计都吃不惯,因为这里蔬菜不多。因为宗教信仰的关系,阿拉伯民族是不能饮酒的,所以这可口的饭菜也没有美酒相伴,这是一个遗憾。不过有一种东西引起了我的兴趣,那就是阿拉伯的传统水烟。小时候曾在动画片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看到过,那只多手的毛毛虫喷云吐雾的就是。我询问了一下都有什么口味,先品尝了蜂蜜味的,经过过滤后出来的烟不似正常香烟那样呛,我轻轻吸了一口,感觉有股蜂蜜的香甜,然后慢慢的又吐出去,虽然我没有那毛毛虫吐烟圈的本领,平时也不吸烟,还是喜欢上了这种喷云吐雾的感觉......不知是困意上来,还是这水烟的作用,慢慢的感觉周围光怪陆离起来,整个空间被薄薄的烟雾充满,在灯光的作用下,感觉所有的景物都罩上了一层白纱,朦胧感越发明显。周围的人三五成群也在抽着烟闲聊着,聊什么我不懂,但从他们一个个慵懒的样子上能看出他们正在享受这美好的时光。可不是嘛,生活让人惬意,叙利亚的周末与国内比少了放纵,少了激情,却多了几分闲适,这是阿拉伯的世界,这就是叙利亚。

今年是2018年,叙利亚的战事已经过去8年多了。8年了,各方势力仍在胶着,不知这场战争何时是个头......因为工作的原因,曾有幸在战前几个月造访过这个国家,这么多年了,这个久经战乱,满目疮痍的国家一直牵动着我的神经,总让我想起那段异国他乡的日子,一直想写点什么记录这段自己的历史,今天就从简书开始吧。

由于我们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同时还在倒着时差,身体很疲惫,今天第一次到代理的公司拜访,文杰并未给我们设置太多的议题,礼节性的聊聊最近的工作后,就先告辞离开了,让我们在会议室里自便,中午再来请我们吃饭。这会真的感觉累了,脑后勺发沉,眼皮也不争气的耷拉着,眼睛干涩,叙利亚的空气本来就干燥,我们喝了很多水,仍然无法抗拒这燥的天。此时,推门进来一个女孩,我眼前一亮,马上精神了不少。这是一个正宗的阿拉伯美女,五官精致,轮廓清晰,尤其是高耸的鼻梁,雪白的皮肤无不展现了异域的风情,曼妙的身材配上一身黑色紧身衣,更显迷人。从这可以看出叙利亚社会世俗化明显,较为开放,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阿拉伯女人那样一身黑袍,脸上还带着面纱,只露出两只眼睛,远远望去以为是黑无常呢!她自称是老板的秘书,问我们是否还有其它需要,我们礼节性的拒绝了,她随即转身出去了,留下了浓浓的香水味儿刺激着我的神经......

勉强打起精神,坐上了车,沉浸在朦胧的夜色中,漫无目的的眺望窗外的街景。车子开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周边的房屋渐渐稀少,深夜中也辨不清方向。灰暗的夜色中,车辆的前方出现了一座山丘,山丘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灯光,有深蓝色,有红色。起伏的山势远望去好似一条从天而来的绸带,上面点缀着细碎的宝石,这景色让我着实精神了一下;夜已经很深了,可是在这里,却像刚刚开始般,车渐渐又多了起来,人也热闹了起来,这就是阿拉伯人的夜,这是叙利亚的生活。

散发读诗书
散发读诗书  作家 理工男,国贸专业,人到中年不油腻,爱好音乐与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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