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清平昨日结婚了。
我不悲伤。 你最好也不要悲伤。
不需后会,不需期。
兰书。
所有的信都不曾寄出。也许阿兰甚至不知那个叫逸兴的男子的地址。我在黑暗里窥视到我妻在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面前巨大的卑微和无奈。那我之于她,又如何?或许我很清楚答案。
我的鼻头突然很酸,并且剧烈地痛,我感觉鼻骨的右方位上被什么揝破一个窟窿般。我想这时最轻微的熠动都会牵动我的泪腺。继而我听到水滴飞溅在地板上嗒嗒的声音,有什么在破碎。
我原不是孤独的人啊。
我把妻的东西快速放回,一切恢复原状。即刻我感到混沌不堪的疲倦,上床后很快沉睡。
(四)
第二日妻照常做好早餐叫我。
“清平,起床洗漱了吃早餐。”
“好。”我条件反射般软软地应她,旋即从困意中挣扎起床。
我和妻同时走出餐厅停车场那一秒到两秒的时间里,被我有意无意封盖的一些散乱杂糅的记忆突然开始清晰起来。就像电影在眼前极速而有序地放映开来。
生命的巧合。
“清平,我想我永远忘不了你。”
“清平,你为什么不回我简讯,不来见我?”
“清平,我好想你。”
“清平,……”
“清平……”
在阿兰之前,我曾在高中时期交过一个女友。那时候的我,甚比这时的我还性情淡薄,对大多事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与那个大概叫春辰的女孩的早恋是因为非常偶然而美丽的缘分。但是缘分这个东西,信其深不如信其浅,信其长不如信其短。不到一年,春辰因父母工作迁移而转学。
我不是不失落,但春辰那犹如山洪涌来的巨大悲伤真令我不知所措。我想事情已经至此,结果如是了,何必挣扎深陷?索性我没有回复她任何只言片语。
时间久了,不管她还记不记,我确实很少想起。 近来我竟日夜想念起春辰。我突然有非常强烈的欲望想要见她一面。特别是看到妻略显异常、沉默异常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我想是因惦记着妻思念他,于是我便思念她。
(五)
再见到春辰。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极其普通的一天。原来别人说的是真的。
她们一家三口走进餐厅,看得出来家庭美满而富足。以长久待客的经验来看,我猜想是她的丈夫来这座城办公,她和孩子跟着来游玩。我们视线相对的那一秒我知道春辰完全忘了我。
原是,有些过去真的只会留在过去。如果你记得,那就是你一个人的悲哀,不关我事;如果我偶然记起,那也只是我记起,同样不关你的事。
我没有提醒她想起。也没有刻意回避她。只是做着我该做的工作——不停督促着上餐员,不时走动,不时停下。
“你今天有些怪唉。”回到家妻笑笑地问我。
“哪里怪了?”我拥吻她。我嗅到我们今日在忙碌中渗出的汗的酸味。
“哎呀,脏死了。”阿兰推开我拿着浴巾进浴室洗澡。
不久以后我又一次鬼使神差般打开过阿兰那个神秘的盒子。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里面却一无所有。不由得想起几天前垃圾桶里莫名其妙的灰烬,以及阿兰化妆台上那个醒目的打火机。(我和她都不吸烟。)妻终于也和过去做了了断。
“清平,起床吃早餐了。”
“好。” 我们其实很像蝴蝶,飞过美艳的景和冰凉的河,然后飞向夕阳和黑夜,平淡而寂静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