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11点,我被手机刺耳的铃声吵醒,尽管那是我最喜欢的音乐,可是在这个时段响起却只能引起我的厌烦和焦躁。迷迷糊糊中,我伸手在床上摸索着,隔着那道刺眼的光亮,我还是看清了屏幕中央的来电显示——辛祈。迟疑中,我接起了电话。
“喂?”
“阿予,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不会睡了吧?”
“……还没”
“我就说她没这么早睡......”声音有点远,应该是在跟其他人说话。“出来呀,老地方喝两杯,我们都在呢。”
“……好,我收拾一下。嗯,待会儿见。”
来不及多想,电话挂断后我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洗了把脸,对着镜子将头发拢起扎高,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收拾妥当后,我拿着手机和钥匙出了家门。
老地方是恒安路的一家烧烤店,名叫泽林串烧。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原因很简单。店主是一个离异多时了的中年男人,带着女儿一起生活。他姓李名泽林,我们都喜欢叫他李哥。
第一次去泽林串烧是在高中,因为近。从学校后门出去往前走,穿过路口的第一条胡同儿,再往左转,走不了几步就到了。除非遇上特殊情况,否则从我家到学校后门也就5分钟。
这个时间段,路上的行人很少,只有零星的车辆从旁边驶过,与白日里大相径庭。没了车水马龙的人群喧嚣,没了你追我赶的嬉闹追逐,在澄黄灯光的映照下,这条路显得格外温柔。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这条路我走了无数遍,每一次都是步履匆匆,一带而过。如今,我以局外人的身份重新踏入,每走一步都是记忆的回旋。
多年前,我去了离家最近的学校读高中。新生报道的当天,人群里,我一眼就认出了辛祈。我想不只是我,只要是那一年从附中毕业的,都能准确的叫出他的名字。
辛祈是在初三最后一年转到附中的,那时他左手缠着绷带,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身为"外来人口"的他却没有丝毫外来人的自觉,从第一次考试开始,直到最后,他几乎从没掉下过排行榜的前五名。
有人说他是跟人打架被学校处分,不得以才转校的,也有人说他是跟着妈妈搬家才到的这边,还有人说他有喜欢的姑娘,就在这个学校……总之,那一年,我听到了好多关于他的八卦传闻,或真或假。
但是听归听,我从没想到我会和他有交集,更没想到,辛祈这两个字竟成了贯穿我年少时光的那个名字。
我喜欢坐在最后一排,不是因为我有多高,或许是天性使然,我似乎不懂得如何去跟别人沟通。
与其他人不同,我说不出可以让人即刻欢喜的话,也不能与人团抱成群地嬉笑打闹。因为难以迎合,所以我习惯了远离。久而久之,大家都说,坐在最后一排的是个奇怪的姑娘,你很难从她脸上看到情绪的流通。
让人满意的是,高中的班主任似乎充分顾及到了个人的喜好问题,她没有像其他老师那样强制性的安排座位,也不会依据一次的考试成绩而划分先后。就这样,我如愿以偿的坐到了后面。
然而,同样如此选择的还有一个人,辛祈。
"每个人都有一个陈词滥调的故事,就像已经剪短的长发,时间久了,还是会怀念。"
在一切步入正轨以后,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可以用相安无事这四个字来形容。与其他人一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直到那次被现场抓包......
不知道是谁想出的法子,为了保证学生在自习期间的绝对安静,班导会不定时地下来巡查,被抓到说话的人就会被勒令到楼道里上自习。也正因为如此,走廊里一度人满为患。
那天我正在为写不出的化学题而苦恼,突然有人往我桌子上扔了个东西,是一张被折好的五十元纸币。我转头看向旁边的辛祈,目光里带着疑惑和不解。
“你的钱,掉到椅子后边了。”他解释道。
“这不是我的,我今天没带钱。”我把它扔了回去。
“在你座位底下不是你的是谁的,你给我干嘛?”他又扔了过来。
“谁说在我这儿就一定是我的了,都说了我今天......”
“林予,辛祈,你们两个出来。”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就这样,出奇统一地,没有辩驳,没有解释,我们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
站在走廊里的他没有丝毫的郁闷与恼怒。他说:"在你凳子底下你就收着呗,又没人知道不是你的。"他的笑容带着玩味。
我有些不甘示弱,"那你怎么不收着。"
他笑了一声,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