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管你磨不磨牙!”
“如果实在不能陪睡,那你能不能陪我聊个通宵?”
“……”
凭借高超的无赖技巧,他终于得逞,规规矩矩地占据了我床铺的三分之二,澄亮的大眼睛毫无困意,嘴角噙着抹不开的高兴。
我扶额自省,这些天还真是打得少了、惯得多了,“阿文,你到底有没有事?”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点害怕。”
呵,都上赶着与混世魔王同寝了,他还能怕点啥?
“你怕什么?”
“火。”
“擦,走水了么?”我下意识地窜下床,却被一把拽住衣角。
他把半个脑袋埋在被子里,闷声道:“不是这里……在梦里。”
梦里?军师倒是提醒过,像他这种情况,噩梦缠身极为正常。
我望着床上挺尸状的白兔子,心中竟然涌出一丝不忍,“你……”
“我闭上眼时,总见一个黑衣人,举着火把站在床头,看不清面目,分不出表情,但我知道,他想我死。”
聊到这个不堪深入思考的话题,我只好装作没事人似的重新躺下,“……也许是你恐怖连载小人书看多了。”
“不会。”这货倔强起来还真是无可救药,“这个梦太过真实,以至于我每每惊醒,还能记得那种炙热。”
我把被子往胸口拉了拉,忽然觉得夜风微凉。
见我保持缄默,他粲然一笑,“所以才要骚扰教主哥哥呀。”
“……关我毛事?”
“说来奇怪,那个人的眼神,与你如出一辙,但你是不会伤我的,闭上眼是他,睁开眼是你,即便逃不出噩梦,我也不会那么害怕。”
“呵呵……”今天怎么这么冷,冷到我突然有种把他的被子也抢过来,盖在自己身上的冲动。
夜幕已深,身侧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如果让这货知道他缠身的梦魇皆是我一手造就的灾祸,他该如何?我该如何?我们之间,又该如何?
——
离亲娘策划的人生大事不足七日,除我之外,全教上下,谁和谁打招呼都用四个字——可喜可贺。
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白眼狼!
这日傍晚,冷战许久的军师暗搓搓地把我拽到书房,“教主,属下最近撞上了一则八卦,觉得您很有必要听一听。”
“有话快说,一会儿那小子找不到我又要闹了。”
“您不是让手下重点关注朱棣的动向么,据可靠消息,他最近要出趟远门。”
“去哪里?”
“燕京。”
“做什么?”
“不知道。”
朱棣是个集杀伐决断与谨小慎微于一身的狠角色,靖难没多久,皇位没焐热,残党未清,余孽未除,不在紫禁城老实待着,去起义老巢忆苦思甜么?
军师对着我前额的“川”字一阵摇头,“皱什么眉啊,眼下可是咱们造反的大好机会。”
我满脸都是大写的不乐意,“会不会说话?什么叫造反?这叫替天行道!”
“就是这么个意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自从您成婚的消息放出来,朝廷本就已经放松戒备,出其不意,攻入宫城,君临天下,不是梦想!”
“军师,本尊发现你长得够呛想得倒美,紫禁城的十万禁军难道是死的么?”
“朱棣此次出动带走了一半精英部队随从,您可别跟我说,咱们三十万教众还打不过五万正规军。”
“……你别瞎吵吵,本尊想静静。”
我躲在暗室一整天,忽然觉得心好累。
——
深夜,怏怏地推开房门,有人正老实巴交地裹着被子坐在床边等我。
“教主哥哥,你有心事。”
我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你先睡吧,我坐一会儿。”
他扒开棉被,光着双脚溜下床边,拎起桌上的茶壶倒出一碗,笑嘻嘻地捧在手心,“我熬的安神汤,虽然失败了八次,但这是第九锅。”
我抬头盯着他半晌,终于垂眸笑了笑,一言不发,一饮而尽。
他看了看空空的碗,瞅了瞅蔫蔫的我,语气格外轻快,“好喝么?”
“不错,只是这个味道很……”
“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