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小猫显然以前没见识过地震,吓得直叫唤。我当机立断,脱下新送来的外套一把包住它,抱在怀里。幸好震级加大了,本质还未变,我身外一米内都是安全的。
一块拳头大的碎石掉下来,“呯”的一声砸在地上,提醒我此地不宜久留。我抱着猫,低头往前冲。果然是所向无敌,万夫莫挡啊,所到之处地动山摇,地面张开大口,墙壁和天花板降下石雨——我还真是一移动灾源啊!
我冲到楼梯口,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轰隆巨响,显然是什么东西倒下来,扬起的灰尘都到了楼梯口。
我迈动双腿,快速往楼下冲,前后方的楼梯都在摇晃,被我冲过的几段楼梯甚至开始坍塌。还剩最后几级时,我脚下突然一滑,化成皮球往下滚去。
金星直冒,晕乎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这才发现刚才那声势浩大可怕的地震竟完全停止了,若不是楼梯上还有着条条裂缝,地上满是碎石,谁也不会相信就在刚才发生了这样一场地震。
我呼口气,正要站起时突然发现眼前的景物奇异地倾斜起来,貌似我正在向一旁倒去,奇怪——
该不会,这就是传说中的晕倒吧?原来,也不,怎么样,啊……
眼角的余光瞄到一个人影在向我走来……
还有,好痛……
隐隐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该不成是我睡着前忘了关电视?
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我睁开眼。
高高的天花板年久失修,满是陈年的灰尘和水渍,连猜都猜不出原来的颜色;一半以上的石灰都已剥落,剩下的一半也岌岌可危;角落里的一张小小的蛛网,看起来也被主人遗弃了。
这样的景色绝对称不上是令人愉悦的,但是——好奇怪,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唔,硬要形容的话,就好比是2D的动画变成了3D的。
“团长,她醒了。”
这个虽然动听却冷若冰霜的声音,这个称呼——我猛地坐起,起得太猛以至眼前突然一片黑暗。我捧着头,等血压恢复正常。
黑云散去,待我看清眼前的景物,嘴角不由微微抽搐,这应该就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的绝佳实例吧!
唉——
“你还好吧?”
玛琪的语调虽然冰冷,但也算是关切的问候。
“没事。”我伸直手臂,动动手指。“怎么说呢,只是一时还不能适应吧!”
“第一次看到梵小姐这么狼狈呢!”
眼睛斜上四十五度看到侠客的笑脸,那毫无疑问是幸灾乐祸的笑。
我仍然斜着四十五度看着他,冷哼一声:“老是这么一帆风顺地嚣张下去,让那些人品不好外兼运气又不佳的家伙看着岂不是郁闷死!偶尔也得发一下善心,自我牺牲一下,平衡一下嘛!当然啦,这种想法是那种没有全局观、只会躲在阴暗处诅咒自己命运的人完全不能理解的!”
我停下喘口气,还想继续往下说——身体不便,只好多逞点口舌之利,却听到团长的招呼声:
“菲,过来。”
我目测了一下和团长间的直线距离,四舍五入后应该有五米,好遥远啊!再说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多没面子啊,你咋不过来呢!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做出与所想内容截然相反的动作,乖乖地站起,挪动脚步过去。哎哟哟,五米真的好远啊,才十八岁的我已提前体验到八十岁时的辛苦了。
库洛洛穿着团长制服,一头黑发往后梳去,让他看起来平空老了,不,应该说是成熟了好几岁,逆十字刺青衬着额上白皙的肤色愈发醒目,黑色的双眼直直地看着我;虽然是坐在一堆旧木料上,给人的感觉却仿佛是坐在帝王的宝座上。不得不说,三大美色中还是团长大人的气质最出众!和他相比,我简直连提鞋都不配,不,不,不,甚至连与之比较这个念头本身就是一种亵渎,所以大家也就能够理解我为什么会站在离团长二点五米远的地方,就是这样的距离还是让我很有点惴惴不安。
“菲,你确定你要站在那里说话?”库洛洛非常平易近人地暗示道。
“是啊,放心,我的听力很好的,所以您完会无须提高声音,我也能听得很清楚,所以——那个——”
抱歉,我忘词了。但这不能怪我,任谁同时被十多双眼睛盯着也会怯场的,何况这些眼睛的主人每一个都是那么赫赫有名,那么——恐怖。哎呀,你说这楼不是年久失修吗?咋地板这么结实,踹了这么多下都没坍个洞出来!
库洛洛看了我一眼,转身对着那十多双眼睛,伸出手,一个个地指过去。
“飞坦,小滴,富兰克林……”
每点到一个名,我都得逼着自己朝对方僵硬地笑一下,算是打招呼。
飞坦藏在长长刘海下的双眼冰冷地看着我,不知脑中是否在盘算着该从我身上的哪个部分切起比较好;小滴算是友好地笑笑,如果她不是马上抓出她的宠物给我看它尖利的牙齿,我会更加感激的;富克兰林牛眼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瞧,我先替他酸了一下,然后克制着不去摸自己的脸看有没有长出第三只眼睛;芬克斯脸上的表情完全没变化,不过我还是恍惚看到了他身后金字塔朦胧的形状;信长搓着下巴,睁大他的小眼,将我看了又看,害我的鸡皮疙瘩和拳头都在暗暗发痒;库哔——我努力看了半天,也没法让自己的视线穿透他的长发,进而看到他的脸;剥皮裂夫——我当作没看见,免得晚上睡觉做噩梦;派克诺坦表现得毫不在乎,但我还是能从她眼中看出防小偷的神情,请放心,目前我的色胆还远没有大到这个程度;西索大大——咦,奇怪,我怎么突然有点心虚呢?见鬼了,我又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西索大大的事,要也是他对不起我,心虚个头啊!我胆一壮,想要理直气壮地看回去,西索大大静静地玩着他的扑克牌,红唇一弯,对我露出一个笑容,灰色的眼眸却像是结了冰一般寒冷——不行,还是心虚啊!
“……这是菲。”
不得不说,团长大人的介绍词还真是简短啊!
“初次见面的各位,我是纪梵菲,请叫我‘梵’或是‘小梵’。虽然很想说很高兴能认识各位,不过若是能在人生的旅途中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我会更加感激的。”
侠客笑眯眯地道:“梵小姐的这个要求实在是难以做到啊!”
“哪里,哪里,其实是侠客先生太谦虚了。”我一脸灿烂地笑回去。
“喂,等一下!为什么团长叫你‘菲’,侠客叫你‘梵小姐’?该不会是专用的称呼吧?”信长一脸贱笑地问道。
“当然不是!侠客先生这么称呼完全是因为我们还远没有熟到直接称呼彼此名字的程度;至于团长嘛,我是很希望他能像其他人一样叫我‘小梵’或是‘梵’,你要是能帮我劝一下团长,我会很感激的。”我甜甜地笑道。
信长摸摸鼻子,要是窝金在的话,大概会趁机嘲笑他一番吧!我毫无道理地想道。小滴突然靠过来,翘起小指问道:
“你是团长的这个吗?”
她的话声未落,气氛一僵。我不用看也能猜到派克诺坦一定正用目光在杀着我和小滴。
我看着比我还高一点的小滴,露出姐姐般的笑容。
“小滴,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谁跟你这么说的?”
小滴推推眼镜,露出茫然的表情。
“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