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珣安静了十几秒,队友还是没开麦克风,跳伞位置也没定点,似乎在等她决定。
跳学校的人还挺多的,丁珣跟着茶叶盒直接降到了楼顶。
这时,有动静了。
于是,丁珣插上耳机,开了麦克风,说话前故意轻声咳了两下。
接着,有一段等待时间。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猛一顿操作,然后陪伴她整整三年的电脑就蓝屏了。
丁珣心里嗤笑了一声,看他能装到何时。
等了一会儿,队友没反应。
“可恶!”
杵在门后了无生趣地想了半天,她最终还是放弃趁爸妈睡着半夜偷跑去网吧的想法。
丁珣说:“你说我的录取通知书下来后,就会给我买一台新电脑的。”
首先就体现在,她几乎把所有知道的游戏都下载了个遍。
“……”
丁珣的日语是从动漫里学来的,偶尔用来骗一骗纯情的少男少女。
丁珣一愣。她在电脑上玩多了,把好习惯也带到手游上来了。
玩这款游戏,如果队员间不进行语音交流的话,那多没乐趣。
丁珣又将之前的人物形象改了一下,发型换成红色爆炸头,再换上短袖短裙,看起来就是个酷酷的女孩。
对啊,电脑不能玩了,这不还有手机吗。
丁父恢复冷漠脸,说:“哦。”
茶叶盒已经走了:“跟过来。”
丁珣百无聊赖地点开视频APP,打算找部喜剧片看着入眠。忽然,眼睛一瞥,她看到影音框旁边的游戏框。
茶叶盒:“……”
看到最后一个《绝地求生:刺激战场》时,她还犹豫了一下。
丁母坐下说:“明天,你去学开车,把这两瓶防晒的东西带着,都快黑得跟炭一样了。”
丁珣被扎心,心痛地把防晒霜和喷雾收下,转头又跟丁母诉苦:“妈妈,我白天学开车那么苦,晚上想放松一下。”
比做戏,丁珣可从没认输过。
02
下一句还没出来,她的后背被丁母扔过来的拖鞋砸中。
进入游戏后,她简单地了解了一下。
去网吧是不行了,那晚上她就只能玩玩手机了。
她用小奶音问:“もしもし(日语:喂)?”
丁珣的电脑坏了。
丁珣强调:“右乐渊(游乐园)!”
丁父回头望了下房间里的丁母,小声地说:“闯什么祸了?”
队伍里传来男生清冷的一声嗤笑。丁珣听到人声,兴致也来了,故意用不标准的中文讲话:“泥嚎,吾系歪谷淫(你好,我是外国人)。”
她正要再说两句,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枪声,她的游戏人物被一枪爆掉二级头,重残卧地。
可就算声音好听,她也不能随意屈服。
丁珣找了把手枪和一个摩托头盔,对面楼有人在开枪,她连忙下楼。
丁珣说:“お兄さ(日语:哥哥),右、乐、渊(游乐园)。”
伴随着游戏人物的一声呻吟,丁珣沉默了。
丁父丁母都是教师,一位是大学教师,一位是高中教师,教育子女的段位高得很。
玩家分散于地图上的各处,一边搜寻装备,一边解决敌人,目的地皆为安全区。
对方没开麦克风。
她选了二人队,三张地图都打上钩,到时候会随机进入其中一张地图。
丁珣嗷呜一声,将自己摔到床上,脸朝下埋着,手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丁珣一边换枪,一边说:“お兄さ,すごい(好厉害)!”
丁珣皱眉,生气道:“だめだ(日语:不行)!”
她再接再厉:“こんにちは(日语:你好)?”
丁母刚才已经听到他们的聊天:“电脑的事,等你快开学了再说,你先把开车的技术学好,还有,人家小姑娘都趁这个暑假出去玩,你倒好,成天窝在家里玩游戏,我看你人都快玩傻了。”
丁珣觉得自己是被游戏眷顾的宠儿,就她这破水平,还经常能靠队友吃到鸡。
对面楼的人还在朝她开枪,她挪动躲到了墙角
这期间,茶叶盒只字未言,丁珣看到他的图标在附近上蹿下跳,已经取了两位敌人的首级。
“我X!我中枪了!”她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了一跳,嘴上没忍住,骂了出来。
丁珣穿着白底红点的睡衣睡裤,长发扎成丸子状,戴着与衣服同款的发带,一张鹅蛋脸完全暴露出来。
参加一局游戏的人数通常为一百人。游戏开始后,每隔一段时间,毒圈范围会由外往内缩,毒圈线为蓝色。毒圈外有个圆形安全区,安全区也会同时内缩变小,安全线为白色。
丁珣抬起胳膊看了一下,觉得还好。
说话间,丁母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两瓶东西,放到茶几上。
茶叶盒好像已经习惯了,不应她。
要是一进去就“落地成盒”,哪还有心情玩。
不是丁珣的错觉,他的语气极度懒散,还有些笃定的成分,好像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恶作剧。
01
直到耳麦里传来飞机起飞的声音,才又听到茶叶盒悠哉地问:“跳哪?”
以往电脑也有过蓝屏的现象,不过,被强行关机后,等一会再开机,一切就恢复原样。
她在三楼转了一圈,找了把冲锋枪和一把M146,二级甲和二级头都有了。
遇上外国人,她装日本人,遇上中国人,她依然装日本人,时不时说几句蹩脚的英语口语。
丁珣:“……”
丁珣撒娇地摇头长嗯一声:“电脑它自己坏掉了。”
丁母在她的脸、脖子和腿上轮流扫视,起身去房间。
丁珣眨着眼睛问:“爸爸,你是不是忘了以前答应过我什么?”
丁珣嘟嘟囔囔地讲日语:“なんだよ(日语:什么啊)?”
丁珣双肩一缩,脚步加速飞快地蹿回卧室,并砰地关上门。
丁珣说:“Bonjour(法语:你好)?”还是没有人回答。
对面男性的声音听着并不老沉,估计也就二十岁左右。
胜利者的虚荣让丁珣彻底陷了进去。
丁父一个激灵,飞快地吃掉手里的西瓜,离她远了些。
可是,这一次,连机也开不了了。
二话不说,丁珣进入了这个游戏。
丁珣立马打开游戏框,里面陈列着好几款手游:《碧海蓝线》《开心消消乐》《王者荣耀》《旅行青蛙》……
于是,丁珣发现电脑是真的拒绝工作后,放下盘在椅子上的腿,趿拉着拖鞋赶到客厅。
好吧,这下是亲手把暴露的证据奉上了。
高考刚结束那会,她犹如被放出笼子的老虎,在原野上自由地撒着脚丫子狂奔。
不过,她又仔细一想,装外国人跟手游并不冲突啊,万一她是来中国留学的外国人呢。
丁父说:“电脑坏了,明天拿去修。”
于是,丁珣屁颠屁颠、十分听话地跑过去舔包了,说:“来た(日语:来了)!”
刚要反驳,她就听丁母说:“一家三口,就你最黑了。”
队友不理她,也没定跳伞的目的地。
茶叶盒散漫道:“听不懂。”
丁父吃着西瓜,想了一下,不知是故意没想起来,还是真的记不得了,说:“什么?”
她被气得好长一段时间没讲话。
“小兔崽子唱什么呢?!”
丁珣狗腿地把垃圾桶拿过来,又重新递了块西瓜。
一般老妈发了话,那就真的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等待进入地图的时间里,丁珣看了下队友——昵称叫“茶叶盒”,男性。
丁珣装作听不懂,茶叶盒没再叫她,一个人往楼下走。
现在她仔细回想,估计电脑就是被那些游戏卡爆的。
茶叶盒:“……”
其实,丁珣的英语口语还行,丁母本身就是英语老师,从小就开始培养她的语感。
她两手握拳抵住下巴,蹲在丁父的面前卖萌,用嗲嗲的声音道:“爸爸——”
队伍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男生讲完那句话,又说了一句:“还有,拿掉你的变声器。”
丁父:“有这事?”
她决定好好打一局,最好茶叶盒被重伤,然后向她求救!
学校。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啊……”
他的声线很好听,没有完全退去少男的稚嫩,再加上有一丝丝低沉。轻飘飘地将一句话丢出来,不沾油腻,反倒有些傲慢清冷的味道。
但眼下这个时候,有口汤就行了,还追求什么大盘鸡呢。
“游乐园”三个字,她用平调说得一板一眼的,然后定位在游乐园。
然后,她点击开始游戏,一进去,就是绝地海岛地图。
丁珣一看他这昵称,就觉得不吉利。取了个“盒”字,那不就是要落地成盒了,她可不想当个盒子精。
客厅里,丁父丁母正吃着西瓜看新闻,听到声响转头,就看到女儿晒黑了一个度的脸上流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
刚下载这个游戏时,她进去玩过两局,后来因为手机操作压枪不习惯而放弃了。
“过来。”茶叶盒淡淡地道。
“……”
最后留在安全区内的一支队伍,则为第一名。
紧接着,丁珣就看到他也在地图上定了位——
丁珣装作听不懂,决定把外国人的身份装到底。
丁父默默地把西瓜移到另一侧,问:“丁大小姐,怎么了?”
“……”重修你个……小饼干!
她的昵称也很酷,跟微信昵称相同——“骑着肉的小仙女”。
这个暑假要是没了游戏的陪伴,那简直跟要了她的命一样。
“去什么游乐园啊,”茶叶盒轻笑,“去学校,重修。”
耳麦里传来茶叶盒的一声轻哼,像是笑了一下,又似乎只是随意地出了声,表明他知道了。
丁珣像是受了重创,抱起两瓶防晒的东西,颤巍巍地站起身,悲凉地一边唱、一边往卧室挪。
白天学完开车,她还能去网吧混混,可晚上家里有两尊佛坐镇,被逮到的话,她又要被迫接受深刻的思想教育。
经常跟队友跑的丁珣,最终还是跟随茶叶盒去了学校。
你才用变声器!
丁珣玩电脑版《绝地求生》时,爱好便是跟队友胡侃。
男生嘴里似乎含着什么,声线含糊懒散,对她说:“兄弟,这是手游。”
她在这种枪械游戏上的造诣一般,捡装备靠运气,走位也是瞎操作。
她习惯性地捏起嗓音,说:“Hello(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