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上班下班，看老板的眼色，听同事的八卦，只是从不发表看法，她们说，我像个只会工作的扯线木偶，我想，木偶好呀，它不会烦恼，所有的决定都有别人替它做。
凌晨两点半，我回来了，猫还在，我对它说，“那股香气，我等到了，可也不会是我的了，我没机会的。”
“哦”
我在地铁口徘徊了很久，不知道该去哪里，我看着这些来往的人群，就只是呆呆的看着，渐渐看累了，有些想哭。冬天的风很凛冽，我喜欢这种刻骨的感觉，这让我感觉清醒。我缩了缩身子最终准备离开这里，或者至少，今晚十一点，我不会准时回家。
“蓝白，离开他吧，你值得更好的，很多时候你离不开他，只是你以为。”
我终于还是醒来了，我不想死，我比谁都更想好好活着，即使这世上没人爱我又怎样？谁活得不像是一座孤岛，自己走不出去，别人亦走不进来。
我乘地铁回家，碰巧看见那天的络腮胡男人，我向他走去，他注意到了我，说：“你好，我叫卓然。”
我喜欢一种味道到极致，好像是香烟的味道，又或者不是，这味道只存在于我的记忆里，十岁以后，我再也没有闻到过。
我默默离开，没有跟他们打招呼。
今天，我不想回家，他会找我……还是会等我呢？又或者，他会先睡觉。
每天晚上十一点我回家，他会等着我，又或许在等我给他做饭，三年了，日日如此，连分针的位置都没有不同过。可是我累了，这不是我想要的，偶尔我会跟他拌几句嘴，有时候我向他哭，我问他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总是沉默一会儿说：“蓝白，别这样。”
我收到了一封邮件，卓然发过来的。邮件的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好像是说，他希望我可以好好的，离开程欢，好好过自己的人生，谈一场像样的恋爱。
我和水吞下白色的药片，盖上了被子，后来，我隐隐感觉到，猫钻了进来。
他看着我离开，我没有回头，只是突然大哭，怎么也止不住，我不想回家，也不知道去哪儿，我好想念那味道，淡淡的烟草混着清茶香水的气味。
那香气越来越浓郁，浓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很快乐。
“是吗？”
程欢也在，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无所谓的样子，还是我喜欢的样子，即使和他在一起沉闷到窒息，我依然爱他，爱到骨头里，然后碾碎，都是爱情的粉末。
是啊，不这样，还能哪样呢？我们被迫接受上帝给我们所有的安排，无力挣扎。
我叫蓝白，蓝色的蓝，白色的白，第一次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有个好听的名字和好看的样貌。我倒是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于我而言，好看的样貌，比不上一盒香烟对我的诱惑。
有一天她打电话给我，她说，她们要结婚了。
我很想向他打个招呼，很想。
他没有再说话了，他拿我没办法，以前爸爸也是这样的，我闹，他就随着我，眼神宠溺。
“卓然，好名字。”我没有别的话好说，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说我叫蓝白。
到站了，我没来得及跟他道别，匆匆离开了，他身上的味道，那样浓郁，我很喜欢。可为什么这么巧，偏偏他的女朋友，是湘宁，我喜欢的那个湘宁。
爸爸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和清茶香水的混合味道，我喜欢这味道。直到后来他跟小他十二岁的小阿姨私奔，我再也没见过他，那年我十岁。我记得他身上的味道甚于面孔，我觉得，这味道，我能记到死。我不知道卓然跟这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
红色衣服的女人走了过来，我以为她要跟我说些什么，我不认识她。
“是吗？”
三年了，不长不短，我就这样养了他三年，他说他不喜欢工作，我偶尔也会问，“那你喜欢什么？”他总是笑笑，说：“我也不知道。”我接受他这个搪塞的说法，就如同我接受命运强行塞给我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我说：“那天红色衣服的女人很漂亮。”
直到第二天，他也没有问过，我去哪儿了，为什么那么晚回家，仿佛这很稀松平常。
我跟他们认识不过数月，交流不算多，可是奇怪，我们好像很熟悉，跟卓然，跟湘宁，都无话不谈。
我偶尔做一些绣品，喜欢我绣品的人很多，足够让我生活地很好，我上次去上海，在商场看见程欢了，他挽着一个陌生女人，我没见过，旁边，似乎有孩子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他们的孩子，可是那孩子和他，又属实相像，他不再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原来，他也可以一脸开心的陪女人逛街，只不过，那个女人不是我，我瞬间发现，我早就不爱他了，他的无所谓，也早已不见了，再烂的男人，心里也会有个柔软的地方，只不过，没给你罢了。
我像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一样，活得普普通通，每天穿梭于一个不算陌生的城市，疲于奔命。我不喜欢家，可能那也不算我真正意义上的家，房子不是我的，有的只是一个和我在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坏脾气男人，可我必须回去，给他做饭。我无数次被迎面而来的烟头烫坏衣服，可是我不想和他发脾气，相反，我觉得，他很可怜。
我终于还是回家了，我看了看表，十二点，程欢睡了，连一盏灯都没有给我留，我脱下衣服，滚进了被子里，摸着他的胳膊入睡，他也许感觉到了，又或许没有，我不知道。
“女朋友，她叫湘宁，偶尔写写字，喜欢她作品的人不少。”
上海，我不想再回去了，我喜欢乌镇这样的水乡，静谧，却又有沁润肺部的张扬。
后来，我跟湘宁成了朋友，她经常夸我生的好看，不化妆也漂亮的精心动魄，我倒是不信，可她又实在不像在撒谎。
我使劲嗅了嗅，连烟草味都不剩了，果然。
“哈哈，你懂什么呢？”
卓然注意到了我，他追了出来。
卓然和湘宁结婚的时候，我去了，白色洁净的婚纱裹在湘宁身上，大气而高贵，是啊，穿红色都如此好看的女子穿白色自然更加明艳。
可是，我离不开，我没办法看程欢忧伤的模样，因为，我是蓝白，生来就是要爱他的。
“干嘛？呃，你今天很帅气。”
我很喜欢一个作家，她叫湘宁，神秘而忧伤，极具文艺气质，在网络上找不到她的照片，我想，能写出这样干净的文字，她一定很香。
后来呢？我也不知道，再相爱的两个人，只要不合适，都不会有好结果的，程欢，我爱过你呀！
它就那样蹭着我。我想，许久不见，也会这样亲昵吗？
我买了回老家的机票，尽管那儿，空有一所房子。
哦，是吗？独特味道的帅气男人，要结婚了。我表示祝福，说我会去的。
“她是你什么人。”
“喵……”
她没有走到我这里，在男人身边停下，挽着他的手臂，一起离开了。
我闻到了一股香气，和记忆中的一般无二。我抬头像四周环视了一下，发现那儿有个男人，络腮胡，胡子很久没刮的样子，头发遮住眼睛，可他的鼻子很好看，挺而立，像古罗马雕塑的手笔。
我换了手机号码，没有告诉旧日认识的朋友，这是现代人的便利之处，只要没了联系，没人会满世界地找你，而换掉号码，意味着一种新的开始。
卓然说我是个很好的姑娘，值得一切美好的东西，只是他没能早些遇到我，他没办法离开湘宁，他知道她会难过，那是他受不了的，这一点，他倒是和我很像，可他劝我离开程欢，真可笑。
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我的葬礼，简单精细，好像是湘宁布置的，只有她会有这种情调，想把生活中的一切琐事打理的漂亮精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