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我怀孕了，医生说孩子很健康。看着显示仪里那个柔软的生命，我哭得溃不成军，这迟来的小东西，天知道我盼了多久。
我还是没忍住给顾集年发了短信，当天他就来接我了，出门前茜茜给了我一个拥抱，让我有事给她打电话，难得她没给顾集年甩脸色。
顾集年告诉我，陈晓玲是老家那边的人，半年前他妈以死相逼让他回去相亲认识的，对她没什么感情。当时很烦躁，喝多了酒才会意外和她发生关系，现在陈晓玲和他妈住在一起，但顾集年说，只要她生完孩子，立马和她撇清关系。
我叹了口气，摸摸隆起的肚子，可能因为有了孩子，心也变得柔软了，不想去计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也天真的相信顾集年能处理好一切。
直到有一天，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她妈带着一个大肚子女人出现在顾集年的公寓里，有种大义灭亲的架势。
“集年，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让她把孩子打掉，跟晓玲回去结婚，她有病，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是个什么样儿。你已经不年轻，耽误不起，别胡闹了！”
我站在一旁，心冷若冰霜，一句“她有病”，深深刺痛了我。我盯着顾集年，希望他能说点什么，而他的沉默，让我觉得前所未有的无力。
“医生说我的孩子很健康，我不会打掉孩子的！”我哭着跑进房间把门锁起来，捂上耳朵不去听外面的争吵。
良久，外面安静了，但是顾集年没有进房间看我，连敲门都没有。等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刀和已经干了的血迹。
顾集年的妈割腕了，她真的很擅长以死相逼。
顾集年回来的时候像很多次一样抱着我，蹭着我的脸颊，但是我再也感觉不到拥抱该有的温度，心凉如霜。
他说：“莫繁，把孩子拿掉吧，你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但我只有这一个妈，我不能看着她死，她身体不好，晓玲这半年一直在照顾她，我妈心里早就认定她了，我没有办法……”
我木讷的盯着他，眼睛干得挤不出一滴泪来，原本以为我会歇斯底里据理力争，到最后只是平静的说出一句话：“顾集年，我也只有这一个孩子。”
以我的体质，这可能是我唯一当妈的机会，顾集年却要我放弃，我做不到。
那天半夜，顾集年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东西，把抽屉里的钱和之前给我的银行卡都拿走了。我坐在床上冷冷的看着他，真是个理智的男人，到了这个关口，钱什么的是要分清楚了。
“我给你预约了医生，明天就去把孩子做掉。”
“为什么？”我仰着脸，绝望而又倔强的盯着顾集年，而顾集年的身影像石化的雕塑般僵硬在那里，亘长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我妈……气得心脏病都犯了，我不能这么自私！”短短一句话，顾集年花了好长时间才说完，他强抑起伏的胸腔，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孩子我不要了，我只要我妈！”
顾集年说完这句话转身出去了，强忍许久的眼泪，突然就这么下来了，这大概是我听过的最绝情的话。
如果他不曾对我温柔相待，那么，我不会这么心灰意冷。
我连夜收拾了东西，和当初为顾集年费尽心思想要一个孩子的心境不同，那一刻我只为我自己。
坐上开往北京的火车，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情不过是一场华丽的谎言，我们沉溺其中时以为那就是现实，可当原生家庭与爱情对立之后，那点缥缈的爱根本就不堪一击。
而我，也终于在谎言中醒来。几个月后，我和顾集年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取名顾莫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