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

2019-12-08 14:50:44

古风

她的名字唤作揽月,皇帝在皇后怀着她的时候,就玩笑般断言,“这个肯定是女儿,待她出生后,朕将来一定给她摘星星,摘月亮,她要什么朕就给她什么,宠溺无度,这样朕的宝贝女儿才不会在长大后,随便一个混小子招招手就走。”

落桉,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很久的,等我。

与戎国开战了三年,落桉不敌戎国的奸诈,败了,随之戎国迫不及待派遣使者来,按照约定,求娶公主,皇帝本来还想御驾亲征再打一场的,为了他的国,他的民,他的女儿。

“陛下,公主薨了。”

按老一辈的说法:“娶个别的公主或许你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朝中却早已没有待嫁闺中的其他公主了,若娶了这位揽月公主,你简直生不如死,而且敢怒不敢言,与其如此,还不如娶个一般的丑妇,至少对你百依百顺,你不用低声下气,像个奴才。”

揽月拦住了京都城中驶向城门,浩浩荡荡的军队,镇定自若地看着下马后,站在自己面前,双手撑着她手臂,渐渐老了的父皇,她问:“父皇,您瞧瞧我,女儿长大了吗?”

落桉冷冷的眸子里,镶嵌进一缕光芒,突然有了些温度,他垂下头,慢慢在她额头上刻印一个吻,他缓缓地说:“我的月儿是什么样的人,无需他人评判,我知道。月儿,等这次胜战归来,我一定娶你为妻。”

揽月从他怀里坐起来,拉着他的手,放置心口,郑重其事地说:“父皇给了你很大的压力,我虽不管前朝之事,但也知晓戎国议和之事,愿意年年向我国朝贡,唯一的要求,是要求有一位公主和亲,我是那个最符合要求且仅剩下的公主。

遥远的战场有一缕孤魂,他忘记了名字,来处,脑海里却深深刻印了一个姑娘笑靥如花的样子,一想到这个,他就痴傻地笑。

她可是位相当霸气的公主,连身居高位都太子爷见了她,也得礼让三分,她是皇帝的幺女,虽不是唯一的女儿,却能在朝堂内外呼风唤雨,无人不敢不言听计从。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对这位公主避之不及的,比如古来今往中常常提到的痴男怨女们,只要相爱,不管谁高攀了谁,族中皆会一口应承,比如大龄未嫁的姑娘,最后的归宿亦各个嫁得富足,成功使得京都的姑娘们成了炙手可热的神奇物种,就连青楼都姑娘们也纷纷被优质的少年儿郎赎身从良了,家家户户都以生女儿,以便钓得金龟婿,为无上尊荣。

这是一位深明大义,受人敬重的公主,此一去,山水再难相逢。有老者默默抹去眼泪,有青年再三叩拜,有学士不顾膝下黄金,朝着城门的方向接二连三地跪倒……

皇帝记起当年落桉便是输在此人手中,尸骨无存的。

皇帝问:“那戎国王爷可是叫戎鸩?”

皇帝理所当然对这位公主宠爱得无法无天。

“月儿……”

传说中的揽月公主正躺在落桉的怀中,认真地听着下属萤从市井带来的传闻,萤一五一十禀告完后,揽月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这个形象倒是好多年没有变过。”揽月一双笑出水雾,亮晶晶的大眼睛对着一丝不苟的落桉,才由失态的笑转为轻柔的微笑,“落桉,你家人不为你担心吗,怕你真要娶我这一个悍妇了。”

皇帝老泪纵横,点点头,岁月如梭,他最小的女儿也已经及笄了。

时隔一年,皇帝时常想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证明他的女儿尚且活得好好的,尽管已经知道结局,但贪心是人的共同点,揽月多活一天,他和她的父女情分就能多维持一天。

落桉推开了揽月,“我从不信命,你也不可以信,相信我,命……是存在变数的,若天道不允,我替你来打破他。”他走至窗前,从窗口处跳下,他轻功了得,倏忽而逝。

揽月久久不能入眠,房中的烛光已灭,三更半夜,万籁俱寂。

每个人的命数,冥冥之中早早注定好了,如果我注定是这个下场,我希望你,我最爱的落桉,可以自私一点,你是常胜将军,战场上只有殊死搏斗,戎国是你没有接触过的对手,假如你不敌,你也要想尽办法全身而退,明白吗?”

“啪嗒……啪嗒”窗外下起了豆大的雨水,揽月捂住嘴巴,桌子上被“啪嗒”一颗晶莹剔透,或许还带点咸味的水珠滴到了。

父皇视我如珠如宝,你视我为至爱,我又何其三生有幸,得你们这般庇护。父皇近年来散播的谣言很多,一直防患于未然,只因幼时游玩江南的一个算命先生算出,我最终背井离乡,客死他国,魂魄不得归往故土,可谓红颜薄命的命数。

“既然月儿长大了,便有长大了的责任,那就让月儿去守护一下璟国的君,璟国的民吧。”

然而,这样的名声流落在外,对一个姑娘家,并非一件好事,如果是男儿,拥有这样的本事就能另说,可她偏偏生来就是一个女儿家,凡居住京都世家儒雅的公子们到了适婚年龄,都会一一听从家中长辈安排,赶忙娶妻,唯恐被这位公主心血来潮看上,虏去当什么驸马爷,活受罪。

什么都找不到,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恢复了端庄优雅的模样,转身回到车内,孤魂也同她钻入车内,一起走了。

揽月

皇帝放下手中批阅的奏章。

果不其然,皇后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的是一个哭声洪亮的小公主,稳婆抱出来时,皇帝就第一个迫不及待伸手去抱了,原本哭闹不止的小娃娃,一看到慈爱的老父亲,立刻笑咯咯。

后来,他见到了这个姑娘,一眼认出,她穿着鲜红的衣衫,盛大的队伍在她的身后,像一团炽热的火焰熏得他招架不住,她蹲下身,面对着一望无际的黄沙,眼前的枯竭景象,寻寻觅觅,在找什么东西,很快她的双手满是血污,是刨土留下的伤痕,他莫名感到心悸,想伸出手,摸摸她,问一下:“姑娘,我们认识,我只记得你!”

来人回:“是!”

来人继续禀告,“公主与戎国王爷的私情被揭露,戎国的王不容背叛,将公主和他的胞弟一起秘密处死了。戎国的王对外只宣称,公主重病不治,暴毙而亡。”

揽月出嫁的队伍很隆重,京都的百姓们自发组成一个送亲的阵容,待公主的婚车驶出城门,百姓们密密麻麻跪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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