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月想了想，在年级群里找到了韩竹萱，她记得曾佳慧每个月交思想汇报是交给她的。
没有找到人，她回到了寝室。
她身旁是季璇的床位，床上被子皱皱巴巴，主人起床时只是将被子掀开，完全没有整理。对面吕谷雨的床铺倒是整整齐齐，和没人睡过差不多。而曾佳慧的床还是昨天的老样子。
“这么晚又没带手机，她能上哪去？”季璇将垂落的长发捋至脑后，“还是她背着我们有新手机了？”
她随手把季璇的手机扔回她的床上，从栏杆上挂着的篮子里摸出自己的手机解锁打开。
结果当她刚闭上眼睛，耳边就响起了恼人的闹铃声。
“没带手机？”季璇本来已经躺回去了，听到声响又爬了起来。
斜上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约是床上的人又往被子里缩了缩。“睡了一天还是困。看看明天怎么样吧。”
“我是两点多回来的，看你们都睡了也没多注意。”李天月从桌上垒得快比她坐着时都高的书堆里抽出一本，哗啦哗啦翻着页。以前曾佳慧也有过在外面通宵不回来的情况，她对此并不担心。
卫生间空空荡荡，完全没有人，只有寡淡的灯光涂满每个角落，洗手台上的洁面露和牙膏管东倒西歪散落四处，在她脑子里的毛线团上增加了更多的结。
“不知道，看不出来。”李天月揉揉眼睛，感到自己实在有些抵抗不住困意，她伸手握住床梯：“我先上去睡一觉，你们……”
“曾佳慧呢？她去哪了？”
刚开学的时候曾佳慧不知道从哪里找到这个问答游戏，兴致勃勃地玩了起来。游戏的竞技场模式可以组队，于是她忽悠着寝室另外几个人加入了战队，借助便利的沟通条件，在比赛的时候对答案。
对方并没有人前显圣，屏幕上除了一个未接来电的提醒，就是思维风暴的弹窗广告，标题是新赛季邀请。
房间里左右各有两个床位，是上床下桌的设计。李天月走到靠门的桌前，将手中拎了一路的电脑包靠柜子放在地上，又把身后背包卸到椅子上。
“怪了。”李天月放下书，站起来到外面的卫生间看了一眼。
振动声停止，她眼角余光瞥见屏幕由暗转亮，不由得又转回去看看能否知晓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的是何方神圣。
号码不认识，没有备注，运营商和地区也看不出来，和短信里常出现的那些垃圾广告的号码看起来很像。
她对面的床上传出了一个含混的声音：“那个自习室晚上十一点以后锁门，想走只能等第二天早上。”
但真这样做，作为寝室长，李天月怀疑自己明天就得找辅导员谢罪。
电话没有接通，相反，李天月身后的床上传出嗡嗡的振动声。
等待电脑开机的这段时间，李天月莫名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但她这段时间昏天黑地地赶作业，忽略的事实在有点多。
是曾佳慧那只玫红色手机。去年她的旧手机在食堂丢失，寝室四人陪她去附近的商场买了这只新手机，那时还是当季新款。
过了十几分钟对方才回复。
李天月打了个哈欠，僵硬的思维稍稍动了动：“昨天她没回来吗？”
吕谷雨放下手机，爬到床梯上，掀开曾佳慧床上卷成一团的被子。
想起辅导员，她的心情越发糟糕，如果闹到她那里……
“怎么你也不带手机了？”李天月低头，锁屏壁纸上弹出一个新赛季邀请的广告。
“这又不上课定什么闹钟！”李天月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掀开旁边季璇的被子，摸出她的手机关掉了闹钟。
王泽洋可能也在画图，回复很快，说他这两天都没见过曾佳慧。
“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吕谷雨放下鼠标，拿起手机。
吕谷雨点了几下鼠标：“明天我恐怕也得去通宵自习室了。对了，图书馆的那个大自习室你们去过吗？”
李天月走过去，看了看屏幕。
她又拧开房门去了这一层的开水房，一路上都静悄悄的。开水房里也没有人，李天月透过窗户看向宿舍楼的院子，是一片空旷的黑暗，墙角的灌木缩成一团阴郁的影子，全无白日里的浓绿生机。
嗡！嗡！嗡！
季璇从床上探出了头：“她不是昨天就去通宵了？今天还不回来？”
“这小游戏还没倒闭？”李天月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摸回了自己的床铺。如果没有看到这个广告，她都忘了这个游戏的存在。
“她不是去通宵了？”吕谷雨问。
李天月睁开眼睛，转过头。
手机还未熄屏，她瞥了一眼，伸手拿起那只玫红色的手机，从梯子上退下来，在曾佳慧摆满了瓶瓶罐罐和各种盒子的桌上抽出一根数据线，一头连到手机上，另一头接上充电器插入墙上的插座中。
“谁的电话？”吕谷雨问。
“没。你图纸画多少了？”斜对面的吕谷雨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盯着面前的屏幕。
“差不少。”李天月叹了一口气，重重坐到椅子上，挪开一摞书，在桌面清理出一块空位。“再看看，搞不好得通个几天的宵了。”
“再睡一会儿吧……”
“我先睡了，你们继续……”
她也没看见曾佳慧，这个月的报告上周就已经收齐了。
她很想不管不顾直接爬到床上，让怎么做也做不完的课程设计和行踪诡秘的室友都见鬼去，有什么事睡醒再说。
李天月闭上眼睛，缓解长时间注视屏幕带来的不适，一边努力从近乎停滞的思绪中理出线索，寻找室友可能会去的地方。
吕谷雨又摸出手机，联系王泽洋，他是曾佳慧的男友，两人期末时常一起约自习。
她想了又想，最后终于在看到自己的半成品图纸时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李天月也感到很奇怪，她听说其他班有壮士出门上自习从不看手机，但曾佳慧显然不是这种人。何况上自习不看手机和根本没带手机是两回事。
“六点五十九。我还以为要八点了。”她随手把表放下，一头栽回了枕头上。
吕谷雨似乎说了什么，但她实在难以抵抗睡意，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到李天月的脸上。她咕哝两声，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又被过于明亮的光线激得闭回去。
“这些人都怎么回事啊？还有这个游戏是突然发家了吗？广告都发到我这里了……”
“新的一天，新的烦恼……人呢？这些人怎么走这么早？”
这个时间就算对夜生活丰富的当代大学生而言也过于晚了，李天月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回答。
午夜，李天月穿过昏暗无人的宿舍大厅，走过一扇扇沉默的房门，来到走廊尽头的寝室门前，诧异地发现房间里尚未熄灯。
“应该是吧？”季璇犹豫了一下，“昨天你回来我也不知道。”
振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窗帘怎么不拉严实？不嫌刺眼睛吗？”李天月翻滚几圈，终于还是起了身。
“谁不想啊？”李天月愁眉苦脸地把电脑从包里拿出来，“季璇呢？感冒好点没？”
李天月对这种游戏没什么兴趣。常识题还好，有些涉及歌手演员的题目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室友升段升得上头，她也凑了凑热闹，很快就弃游了。
“她们是怎么晚上睡那么晚早上还能爬起来的？”李天月打着哈欠，从枕头下摸出了手表。
“还没睡呢？”她拧动门把打开门。
“那就算了。”吕谷雨吸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放假啊！”
上一次听她们提起来好像是升钻石了。李天月模模糊糊地想着，真不容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