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不就是一个妓女吗?”他一遍遍下流地质问我。
他又在满嘴喷粪:“你说,你是不是妓女?天天写烂文讨好领导、客户,还讨好读者,你和妓女有啥区别?我他妈是你老公,你要讨好我、伺候我!”
我望着天花板下,眼前被放大数倍的一张脸,无比厌恶。我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即便捂住耳朵,依旧逃脱不了这些污秽的言语,还有那熟悉又陌生的施暴,我不知道我们怎么走到了今天,甜蜜就像大东北的春天,姗姗来迟,不消几日又了无痕迹;痛苦啊,却如同这漫长的冬季,来得猝不及防,却又无处躲藏。
他捏着我的下巴,让我亲他,我讨厌他身上的汗味,别过了头,他又搬过来;我再躲,他又搬过来;我再躲,结果挨了一耳光。我不再躲了,他也不用我亲了。直接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写稿子已经熬了一个通宵,脑袋灌了铅,身体累得像绑了沙袋。可我依旧感觉到了下面的疼痛,疼痛让我暂时忘记了上面狰狞的他,我品尝着疼痛,想着怎样描述它:原来,疼痛是有形的,有时像镰刀、有时像长剑、有时又是短锉……我早已忘记几年前高潮时的光亮,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吞噬了我。
我呼喊救命,可听到的只是空旷黑暗中的回声,我爬不到洞口,见不到光亮。听到的只是他一遍遍地叫我“婊子、妓女!”
泪汩汩地流了出来,刺得我看不清眼前的他。那个疼我爱我的老公已经被我埋在心里的最深处,眼前的只是一个把我当泄欲工具的野蛮人。工作不如意拿我发泄、心情不美丽拿我发泄……婚姻在他身下,已经被他践踏得千疮百孔。
终于结束了,我推开身上这一堆散发着腥臭气息的“猪肉”,像逃一样,躲进了浴室。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响了,我知道:自己真的又要去当妓女了!
02.
“我他妈就是一个妓女!”每次饭局,我最在意的便是酒店的卫生间,最好就是那种独立的、宽敞的,即便我吐得满地狼藉,大骂特骂外面酒桌上的衣冠禽兽也没有人看见、听见。
可此刻,我却想骂自己。看着镜中,眼袋浮肿、头发凌乱、锁骨突兀的自己,我用口红给镜中人打了一个猩红的叉。十年努力,儿时的梦想终于成了泡影,而我也活成了渣。
时间如刀,我似妓女。酒桌上,广告公司的老总又蹭到我的身边,腆着一张油腻的脸,眼珠扫荡在我的胸前,都快掉了下了。
我嗲声道:“王总,你说用红酒泡你的眼珠,会不会好喝呢?”
他恬不知耻,狠狠掐着我的脸蛋,大笑道:“莉莉就是重口味,我喜欢,晚上一起尝尝好不好?”
我心想,上钩了。媚笑着,一边拿出合同,一边举着酒杯,说道:“王总,十杯红酒,一纸合同,你先选A,还是选B啊?”
他的手开始不老实了,摸着我的腿。像要把我吃了一样,盯着我说:“我选你!行不行啊?”
我抬起他的手,把笔放在他手里,笑着向他保证:“签了字,喝了酒,我就是你的了。”
结果,十杯红酒下肚,我合同签了,他醉过去了。
03.
在卫生间,我吐完后,努力靠着最后一点残存的意志拼凑好自己,准备完成今天最后一件重要的事。
车里,我把合同扔给总编,冰冷地对她说:“给我提成!”
她从包里掏出支票,拍着我的肩,假惺惺地说:“辛苦了,莉莉,下次姐一定早点来救你!”
我拿过支票,一脸决绝,“没有下次了,我辞职不干了!”
说完,我便下了车。转头的那一刻,我看见自己的梦想被风吹散。
十年前,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十年后,我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记者,是辛苦的。在这个行业流行这样一句话: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你可以像猴一样机灵,像狗一样忠诚,像牛一样勤劳,只是越来越不像你自己。
你的神经是一直绷紧着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某某大街着火、某某幼儿园投毒这样的爆炸性新闻的发生时间,你不知道明天读者们又对什么感兴趣,你甚至不知道明天领导是否高兴不?报题会上,自己的选题能否顺利通过。
我记得当时最害怕的事情有两件:一是半夜接到领导电话,哪里出大事了,你马上过去;二是他指着我的鼻子一个劲儿骂我,会不会说人话?写的什么东西,重写!而另一边编辑在一个劲儿促我,什么时候写完啊?就等你这篇做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