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不太愿接,我也就只得继续坐下来做题,毕竟,也与我无关。
看来事情如我所料,就在鼠当值的某日,这名叫白兔的女孩再次出现。
“喂,我说朋友可有意思?今天歌曲已经送完,明日请早吧!”这是鼠头回在电台节目中拒绝听众的要求。
“也真够烦人!”
鼠推开门便倒在床上对着天花板抱怨。
“有这么愚弄人的玩笑?”说完又从床上起身拧开桌上的矿泉水瓶,一口气吞下大半。
“怎么,撞了大运?”“如你所言,那女子又来了。”
“可乐呢?喝掉了?”“不是,打来电台热线”
“干嘛?”“点歌呀!”
“然后呢?”我的好奇心开始作祟。
“然后我就挂掉了。”“这样?人家正当要求嘛”
“反正就是很烦。”鼠又倒回床铺。
“那她点的什么?”“没有问。”我连忙竖起大拇指。
“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有点意思”我讪笑。
“干脆见个面,问个清楚!”鼠又折回桌子上拿起矿泉水瓶把剩下的液体一饮而尽。
“可以,见见真容。”
我看了看表,两点五刻。离上课时间一斤临近,我便背上课本准备去教室等待下午的课程。
“一如既往?”“什么”“我说就保持不去上课的自由?”
“freedom!”
鼠朝我僵硬地微笑并消失于关门声后。
事情并未向预料的轨道上行进,鼠在接下来的两周内再无任何关于白兔的消息,也更无遇见过那名陌生男。每日见鼠回来表情总是在等待。也算是不负苦心吧,在等待了三个星期的四日,鼠终于迎来学院发来的红色通知单。
一张A4纸上清晰可见“警告处分”四个宋体大字,落款时间和院校名称一样不差。
“shit!”
鼠恼怒地将通知单揉得面目全非,置于一角。
“看来自由是需要东西交换的”我小心翼翼地把纸团拾起,轻言道。
“凭什么!”
我本以为鼠应该会大吼一通,肆意宣泄心中愤懑,未料他竟是拉过被子盖过头部,谁也不搭理。
如此闷头大睡,饭也不吃的抗议,虽然也不知是在向谁抗议,毕竟不去上课的是鼠自己,而校方的决定似乎毫无更改的可能,鼠最终醒来,在一个闷热的黄昏实在饿得难受独自出门。
说起来,鼠也算不幸的,他是个没有亲人的人,或者还能说是个没有朋友的人。经常对生活产生不满的情绪,然而习惯压抑自己的内心,总又示人能说会道的一面。我能了解的也仅是他内心极度渴望自由,还喜欢看书。只要头脑发热起来,他可以整夜整夜的看书不睡,而且精神绝佳。
有次交谈,鼠曾透露过惊人的阅读量,是多少来着,反正很多,若是参与百科知识竞答,准否能获得冠军也未可知。而关于那种自我压抑的特质,处处示人相反的一面的矛盾行为,心理学课的老师告诉我称之为“自我保护”。
鼠怀着复杂的心情将食物咀嚼完毕后沿着植被覆盖率极高的山道不停地走(整座学院依山建造),由于天色逐渐收敛,起初登山观景的人大多都已准备下山,这其中有着不少恋人,鼠用目光去追逐背影,表情吃力。
我一直不解,鼠会遭受到打击的事实。他的经历使之具有的坚强性格,按道理应该显得淡然才对。
大概是刚认识不久,我和鼠坐在床头吸烟,那时我刚刚学会吸一手烟。想起来也是有趣,起初我是反对鼠在寝室吸烟的,面红耳赤的争执过,应该就是在面红耳赤争执发生的第八次,为了避免继续下去,我便只好沦为像鼠一样吞云吐雾的瘾者,如此看来,也怪罪自己当初不够坚持,说不定再争执一次,我和鼠都不会如此。
于是我们靠坐在松软的床铺中吐出烟气,鼠对我聊起住在孤儿院里的事,那里面的孩子虽然可怜,但越是可怜就越爱相互欺负。鼠当时接近七岁,经常被四五个超过十岁的孩子骚扰,他们抢夺鼠的午餐,在牛奶里面加些不明来历的东西,霸占他的床位,在已经熟睡时的脸上撒尿。
“然后呢?”
我掐灭掉烟头,又试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支。
“忍。”
鼠死盯住我的脸,仿佛再次看到那几个讨人厌的家伙。
“后来院里又来新人,女孩,也被他们捉弄。”
“和你一样?”“还要过分!”鼠这次没有看我,只是对着空气。
“他们喜欢脱她的内裤,看她哭的样子。”
“没人管?”
“有次我终于忍不下去,就和他们谈判。”显然鼠忽略了我的问题。
“最后对方提出条件,和平解决。”
鼠渐渐一句一顿,语速变缓。身上散发出一种不适应于年龄的成熟。
“你可尝过翔?”
我被唐突的话语难住,那玩意儿,光想就很恶心呀。
“我尝过。”
鼠自问自答,口里飘出的烟使我看不清脸。那时我对鼠的态度便有所转变,觉得他是个值得交往的人,努力地用手去搭鼠的肩膀,他却向我递来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