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我很少看到善明这样坚定的模样。
我没吭声，说到底，在他们之间的感情中，我最多只是一个见证者，选择还是得由他们自己来做。
善明喝光一杯酒，神色凝重，“她带我去过她家。晚上，我过了夜。”
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卧槽，你不会是没做好安全措施吧？”
他摇摇头，“我根本没动她。”
“你知道吗，其实她是个很孤独、很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她爸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她跟着她爸爸，但她爸工作太忙，常常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可以说，她是自己把自己养大的。”
“那天晚上她对我说，自己一个人走了太多年，她过得太辛苦，在那些孤独的夜里，她流了太多的眼泪。她不喜欢那种孤独无依的感觉，她渴望一生都有人陪伴、有人拥抱、有人深爱。她问我，你能不能成为这个人。”
“你不知道，我看见她流泪的时候有多么心疼。我对她说，我一定会成为那个人，给她一生幸福，护她一世安稳。”
善明脸上的肌肉在不断地抽搐抖动，他咬着牙，“只要她好，就算要搭上我的命，我也愿意。”
“异地有什么，我们一样能坚持。我答应过她，会娶她。”
我没吭声，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怪顶得荒。
我想起《七曜日》里的那句话：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对沈珂来说，善明就是这个人。
已是深夜，我们都有些醉了。歪歪斜斜地走在路上，月光正浓，善明大声唱着发如雪，“铜镜映无邪，扎马尾，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我忍不住又问他，“你们两个晚上真睡一起了？”
他嘿嘿乐。
“你真没动她？”
他重重地点头，“真没动。”
“柳下惠，你牛逼。”
我叹一口气，原来姑娘瞎眼也是瞎得有道理啊。
7.
白驹过隙，转眼匆匆一年。
沈珂高考结束，善明无比兴奋。
他希望沈珂能考上他就读的大学，他们以后会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在校园的柳荫小路牵手散步，也会在周末走遍济南的大街小巷，看尽人间的万种风情。总之，他深信他们的未来将会是一片光明，再不用忍受异地的煎熬。
我呛他，“沈珂上你体育学院干嘛，她又不是体育生。”
他答，“不来体育学院也没关系，只要能在同一座城市就行，那我也能天天去看她。”
只不过，理想总是太丰满，现实却是太骨感。
命运不想让他们的感情一番风顺，给他当头来了一棒。沈珂高考失利，最终被另外一座城市的一所专科院校录取。
善明很颓败，但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他苦笑，“看来我们是和异地杠上了，那就杠一杠，看谁能赢过谁。”
我说，“你倒还是真自信啊，大学里高富帅可多了去了，万一沈珂回头遇上了更好的，一脚把你蹬了我看你还自信不？”
他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你根本不了解她。”
“我们两个，会走到最后的，不信你就等着看。”
妈的，怎么听起来这么像秀恩爱？
没几天，善明又叫我出去吃饭。他在电话里嚷嚷，“沈珂说要请你吃饭，你来不？”
来！咋不来！请吃饭不去那是王八蛋。
说好的是去吃饭，没想到最后却他妈变成了拼酒。
饭吃到一半，我对沈珂说，“弟妹啊，祝你毕业快乐，我敬你一杯。”
她脸有点微红，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喝半杯行不行？”
还没等我说不行，善明就一把从沈珂手中夺过了酒杯，“她不能喝酒，我替她喝。”然后一口气灌完了杯中酒。
哟，给我来英雄救美这出是不是？显你能耐了哈，小样，我还不知道你的酒量。
我再举起一杯酒，“弟妹啊，祝你大学生活顺利哈，我敬你一杯。”
善明又是一口气喝完。
我再举，“沈珂啊，祝你和善明以后快乐幸福哈。”
善明再出手。
这么多年，善明喝酒从来就超不过三杯。果然，放下酒杯，他就找不到北了，喘着粗气，眼神茫然地靠在椅子上。
“善明好像是醉了哈。”我对沈珂说。
“他就这样，不能喝还逞能。没事，他醉得快也醒得快，等会你帮我把他送回去吧。”她语气温柔，没有一点的不耐烦和生气。
这剧情不对啊，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发脾气吗？你看他醉成那个死样，等会肯定得你照顾他。我纳了闷。
她笑了，柔声说，“他是替我喝酒才会醉的，我怎么能怪他呀。你也知道，他就这样，有时候很冲动，像个孩子一样，但我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啊，这就是最真实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