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小年,我们绝交,以后你别再找我。我说。
而小年居然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比以往更温暖的笑容。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而下,在母亲还没看到的时候,我迅速地抹去。
八
从乡下过完寒假返校后,我听到的第一个八卦就是关于邹小年和黄筱琳在一起了。
学校里早恋还是抓得很严,但这并不妨碍黄筱琳在班上四处散发大白兔奶糖。经过我的课桌时,她特意多给了几颗,嫣然一笑说,欧海莹你会祝福我和邹小年的吧。
我甩开她的糖,也忘记自己说过的绝交的话,即刻冲到小年的教室。
只是见到他时方知,我根本连提问的立场都没有。一班人的视线都聚过来,我注视着小年深幽的眼神,一下子语塞。
黄筱琳随即赶来,她穿玫瑰红的棉袄大衣,挽住小年往那一站,的确有几分般配的味道。
她朱唇轻启道,欧海莹,没想到吧,是小年回过头来追我的,他说被我的执着感动了呢。
我听见自己一字一顿的声音,小年,是真的吗?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看着他的眼睛,过了很久,他回答,是的,我爱黄筱琳。
他说,他爱黄筱琳。
我还能说什么呢?回到教室后,我掏出数学题目,开始整天整天的疯狂演算。
期中考试我用漂亮的成绩单换来了母亲的喜笑颜开。于是我骗自己说,一切都是值得的。
九
说不懊恼不自责是假的,和小年形同陌路的日子,于我而言尤其漫长。我又落到遥远以前的那种孤单感里,尤其是在黄筱琳每天宣誓般的得意神情的衬托下。
于是很多次看到小年,我都会绕道而走,躲不过,就干脆目不斜视骄傲地和他擦肩而过,假装感受不到那道紧紧跟随的目光。
直到六月的某一天。
诶你知道吗,那个主唱邹小年啊,竟然是个孤儿诶。
那天我正在做作业,听到窗边几个外班女生在聊天。“孤儿”一词让我突然心脏骤缩。
以前是孤儿现在不是了啦。你还不知道啊,邹小年的亲生妈妈来接他了,现在就在我们学校门口,那辆车好拉风诶……
我再也坐不住,扔掉笔飞奔出教室。在校门口,果然看见一辆加长的黑色轿车,它充满了一种不属于我们这个城市的豪华。后来我听到的最经典的版本是,年轻的未婚女子把男人不愿认领的孩子托给福利院院长,流着泪背井离乡,若干年后女人终于变得富贵,当然又回来寻找心心念念的儿子。
而在当时,我焦急地推开人群,看到了小年。他和一个年轻得不像话的黑裙贵妇正大声说着什么,腰背始终挺得笔直如小白杨。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小年的妈妈,我会比谁都高兴,也会比谁都难过。小年有妈妈了,便就再也不用顶着孤儿称号活得艰辛隐忍,可是我也会永远地失去他。
那个陪我长大,对我说“我们永远会在一起”的少年。
十
或许连上帝都认为,是时候该修补我和小年之间的裂痕了。
那是夏至的晚上,我心血来潮跷了晚自习爬到学校天台。树影婆娑间传来隐隐的虫鸣,空气里飘着甜丝丝的味道,我看到路灯散发柔和的暖色光芒,映衬着,散落在温润天穹的星辉,使校园在那一刻显得无比静谧美好。
然后我听到小年在我身后叫我,海荧。有那么一秒,我还以为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