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时间飞快的流逝,转眼高二下期的期中考试如期来临,经过两天的改卷,成绩赶在周五之前放榜。
云诗这一个月,稳扎稳打,查漏补缺,终于是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破天荒的进入了班级前三,同时也是年级前五十名。
上课的时候班主任还专门花了几分钟将她表扬一顿,号召大家都向其学习,弄得云诗很不好意思。
孙以恒瞥一眼她露出来的理综试卷,“不错嘛,这次进步挺大。”
云诗淡淡一笑,谦虚道：“运气好。”
一时间又想起高三的考试结果应该也出来了,不知道他考得如何呢？转念又觉得像他那样的尖子生,成绩肯定不成问题。
她喜欢的他可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啊,云诗甜蜜的想。
第二周周一的升旗仪式,学校安排期中考试各年级的优秀学生代表和进步较大的同学上台讲话,班主任提前就告知了云诗让她好好准备。
当天云诗早早地就来到了主席台边等候,清晨薄薄的晨雾还未完全消散开,校园林荫道上的大树被半隐其中,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她在原地小幅度的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一遍又一遍熟悉着稿子。
“背得好流畅。”
突如其来的出声,令云诗有些被吓到,一转头发现唐雨润就站在身旁。
犹如天旋地转般,被他周身的气息包绕着,云诗不断平复呼吸,表面镇定自如。
“谢谢学长。”
唐雨润似有讶异,有些意外：”你知道我是高三的？”
何止,我还知道你的班级,你的名字,甚至你的许许多多的习惯爱好。
“学长那么优秀,我当然听说过。”云诗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哈哈,不敢当不敢当。”唐雨润也笑了,在这一片雾茫茫的天地里,他是唯一的亮色。
远远的的一个身形窈窕的女生也走了过来,云诗一眼就认出她是谁,即使她换上了统一的校服,也难掩那份自信和靓丽。
在离他们还有几步的时候,周宁语一下就跳到唐雨润身边,男生急忙扶住她,“小心点。”
一句普通的叮嘱,云诗却听出了其中饱含的宠爱和关心。
以周宁语所处的位置为界,世界被分成两部分,一半是属于他们的区域,充满着恋人间的柔情蜜意,云诗则站在暗淡的另一半以旁观者的姿态无言注视。
那名为欢喜的种子才刚刚破土,便被这刺骨的寒气毫不留情的摧毁。
不留痕迹。
面前真实发生的一切像是对她过去数日的种种做着宣判。
你看,他们还是恩爱如初。
她以为拥有的足够强大的冷静平和在这一刻全部轰然倒塌。
后来云诗才知道周宁语成绩同样名列前茅,绝不是徒有一副美丽的空壳。
所以他才会喜欢她,云诗想优秀的人总归是会互相吸引的。
再一次回到家的时候,云诗将那本笔记本上了锁,放到书柜最顶端的架子上。
这份偷来的喜悦是时候封存了。
五月中旬高三年级进行了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大考——三模考试,云冬发挥超常上了预估的重本线,又赶上快到他的生日,云父云母一高兴就奖励了他好几百块钱,让他和同学一起好好玩玩。
云冬敲门进来时,云诗正坐在书桌前做语文卷子,一抬头发现人已经站到旁边,她飞快问了句：”有事吗？”
“嘿,后天你哥我生日,请你吃火锅啊。”云冬一屁股就坐上了床,大喇喇的说道。
“你别坐我床上,快起来。”云诗有洁癖,最讨厌别人碰她的床。
“小气。”云冬还是站了起来,“那什么,你也放松放松呗,一天天的都快学傻了。”
“不去,我又不认识你那些朋友。”
“谁说的,唐雨润你绝对听说过吧,风云人物啊。你上次不是还问来着？”
云诗写着古诗文默写,一下子就写错了一个字,开口时声音有点涩：”他也来？”
“当然。”
“他早就可以不用来上学了,上个月就保送了交大,清闲得很。”
云诗心里有一块地方微微的陷了下去,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想跟他说好多好多话,却又可笑的没有任何立场。
“来不来啊？”云冬催促着她做决定。
“好吧。”
云诗终究是妥协了,向自己也向唐雨润妥协了。
把这当做最后一次的告别,最起码不要留下遗憾。
生日那天下着大雨,气温骤降,云诗精心打扮,身穿一条碎花连衣裙。
下了出租,冷风裹挟着密雨劈头盖脸的向云诗袭来,见缝插针的钻进她有些裸露的胸口和飞扬起来的裙摆,她环抱身体瑟缩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火锅店。
聚餐包厢内,云冬和一众男生在游戏世界里激烈厮杀着,环顾一圈,唐雨润还没到。
云诗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一口一口心不在焉的喝着。
待身后的门终于被人推开,一道磁性的男声飘了进来,她端着杯子的手势微抖,有一小滩水洒出来。
“云冬,你这地方真不好找啊。”
落座谈话的人纷纷回头,云诗也跟着看过去。
唐雨润手臂上挽着笑意盈盈的周宁语,两人心情看上去十分愉悦。
“来来来,金童玉女到场。”云冬立即暂停游戏起身,热情上前招呼引座。
座位好巧不巧被安排在云诗对面,一抬眼就能看个清楚。
“我说云冬,你这生日派头搞得挺大,请这么多人。”
周宁语笑着打趣云冬,云冬就顺杆爬：”那可不,爷我今天有钱了啊,大家都别客气。”
云诗默默玩起手机,心里却疑惑这两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哎你还真是跟初中的时候一模一样。”
原来两人是初中同学,难怪自己不知道。
不一会儿人就差不多到齐了,席间,火锅的热气蹭蹭往上窜,混合着刺鼻的辣意,熏得云诗眼泪直冒。
“你没事吧？要不把椅子往边上挪挪？”周宁语突然喊了云诗一声,那清脆好听的声音落在一片嘈杂声中还是清晰落入耳中。
泪眼婆娑间,云诗瞥见唐雨润为她倒了一杯饮料,又贴在她边上耳语什么,摸了摸她的头,言语动作间极尽温柔。
她对着周宁语摇了一下头接着又摇了一次。
第一次是拒绝,第二次是释然。
“天哪,唐雨润你也太腻歪了吧,周宁语你受得了他嘛？”
有人忍不住吐槽,控诉这屠狗的罪行。
“你管我,我女朋友我乐意宠着。”
周宁语一脸娇羞的捂嘴笑,云诗也在笑。
笑她早就应该释然了,笑她曾经执着的停留在原地,笑她做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梦,笑她唱着一个人的独角戏。
现在梦醒了,她也要学会往前走。
散席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云诗穿的是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搭她这一身长裙很显肤色,可面对这一路的泥泞却一点不好走路。
云冬醉态明显,被几个人搀扶出来,嘴里还嚷嚷着自己没醉。众人看就凭云诗一人肯定带不走云冬,又想起唐雨润和他家顺路,就将护送云冬回家的任务交给了他。
街边的路灯浮光掠影般从她视线里向后滑过,昏黄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在这方狭小的车厢,迎着夜晚的风,她认认真真数着一共途径多少盏。
“你是学的理科吧？”
唐雨润的声音悠悠响起。
“嗯。”
“理科高三进步空间大,好好把握没问题的。”
“好啊。”
两个字和着风声,云诗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不过这样就够了。
或许一直以来他就不需要听到她的回应,她也不必倔强得要说给他听。
六月七号八号,全国高考。
云诗所在的校区并未被当做考场,整个高二不受影响正常行课。
“累死我了,今天又是这么多作业,好羡慕那些毕业生啊,终于逃离这万恶的统治阶级。”
一下课赵晓玥就如同被榨干最后一丝力气,软绵绵倒在椅背上哀叹着。
“诶云诗,你这画不要了？画得挺好啊。”赵晓玥眼尖的找出隐藏在各种废纸下的画纸,一下就抽了出来。
纸上的少年被她添上了眼睛和嘴巴,是那么的栩栩如生和神采飞扬。
云诗取下耳机,云淡风轻的回答：”不要了,这就是个动漫人物,我现在不喜欢了。”
“我怎么觉得看起来这么眼熟啊。”赵晓玥仔细端详着,云诗一把拿了过来揉成团,扔进了废纸篓。
又继续做起英语听力。
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老师在上面讲评着默写相关题目,说到这类题首要就是记住诗词才行,于是就即兴抽人起来当场背诵。
“《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第三组第四排来背一下。”
被点到的云诗站了起来,她没有停顿的直接开口背起来：”天街小雨润如酥,“云诗的声音颤了颤又迅速调整,“草色遥看近却无。……”
老师赞许的让她坐下,又开始抽下一个。
云诗松开紧握的掌心,里面的汗将其濡湿。
没有人知道,在她中学生涯学过的那么多首古诗里,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一首。
在某个清晨,她坐在窗边轻声吟诵着它,而唐雨润携一身暖意从窗外走过。
带上一阵微风,抚上她的发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