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看见家里多了爸爸妈妈的东西,奶奶从房间出来,小心翼翼的对我说,“你爷爷前天去医院看病,昨天就住院了,你爸妈也回来了,都在医院呢,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我清楚的记得,一个很平常的周五,爷爷没有来学校接我放学回家,我和小伙伴开心的走着回家。
不久和爸爸妈妈出去买饭回来后,可以去取检查结果了,我跟着爸爸妈妈去了,爸爸妈妈拿到结果立马翻开看,紧缩眉头,若有所思。我踮脚蹦了好几下,只看到“瘤”这个字,我好奇的问爸爸妈妈这是什么意思,妈妈都快哭了出来,无法相信的对我说“没事的没事的”爸爸一直不说话。
奶奶没文化,我也是第一次去那么大的医院,领着奶奶还有七岁的弟弟,手足无措,按照爸爸说的在下车的地方等,不久,爸爸和小姑就接到我们了,爸爸好像又黑了,在外地上大学的小姑也回来了。到医院里,爷爷好像和平常没什么不同,爸爸说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我们一家人,说说笑笑聊天。爷爷亲切的对隔壁床的病人介绍他的儿女们。
后来啊,通过家人不放弃的治疗与奔走,爷爷最终在两年后离开了这个世界。
快速的去医生办公室,医生并不见怪耐心的对爸爸妈妈解释爷爷的病,我听不懂,只听到了“不是良性的”“癌细胞已经扩散”“还有三个月”“建议放弃治疗”我觉得电视剧里的情节怎么真的就发生在我的家庭里了,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天都塌了,眼泪刷刷刷的往下掉,一直握着妈妈越来越紧。
那天我看到小姑在手机上搜的,在学校的电脑上我搜了一下,哭了整整一节课,桌子里全是纸,没经历过的人肯定不知道,脑子蒙,毫无希望,连提笔都没有力气。我知道小姑假装坚强,在医院的每一天都特别难熬,错过了她的结业考试,她对我说“我只要一想到每天都会有几百上千万的癌细胞在你爷爷身上扩散我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我就是崩溃的”后来的好一段时间,她每天都在寻找各种方法能治这个病,东奔西走,后来她列假肚子痛的不行还坐火车去北京医院咨询医生。即使希望渺茫也要试一试。爸爸妈妈在外挣钱,小姑在医院照顾爷爷,我周六周日也会去,由于抽腹水,爷爷肚子上有四个孔还有管子,已经没法自己上卫生间,只能我们扶着,
出来平复一会儿,手臂擦干眼泪继续进去陪着爷爷。病房对面的楼梯通道充满了哭泣声。那时,我们频繁的在病房里的若无其事,和转门哭泣。仿佛在两个世界穿梭演绎。我们差劲的演技,还是被爷爷看出了端倪。聪明的爷爷,外套都不穿了,爸爸都拦不住他,他小跑着要去问医生。还好提前和医生串通好的理由,避过去了。那天晚上,我和妈妈睡在了过道的一张空病床上,看着楼道里的时钟,红色的数字慢慢的变化着,到凌晨两点,我和妈妈都没说话,很安静,安静的可怕,我搂着妈妈,看向妈妈,妈妈也并没有睡,空洞的看着上方红色的数字。
三点左右,慌张的声音以及医生的急救声打破宁静,我闭上眼睛听着这宁静氛围充满着刺耳的医生与家属的对话声,病人大概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好像快不行了正在抢救,在我去厕所的空隙看到一位四十多的阿姨蹲在地上一只手暖着即将为她母亲输的血,另一只手打着电话挨个通知她的兄弟姐妹快回来,说她们妈妈快不行了。不久医生告知“已经没有再救的必要了,现在老太太还能说话,快送回家安稳的走最后一程,老太太也想回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是不停的电话声,联系司机,联系家人。我和妈妈躺在一个走廊的病床上,安静的听着这一切谁都没有说话,我知道妈妈也没有睡着,她在想什么呢,我看向她,她双臂张开后枕着望着天花板,我没说话,看着走廊上方红色的时间在一点一点的变化着,声音还在继续,这一夜我都睡不着,眼睛闭着脑子里想的失去至亲后的生活是怎样的,短短的几个小时,我们见证了,人生命的结束。
爸爸请求医生不要告诉爷爷真相,怕影响他勇敢面对疾病的心态。从办公室出来后,小姑着急的问结果,看完单子小姑同样的无法置信,速度飞快的跑去问医生。。。爸爸对爷爷说普通的腹水疾病,腹部抽水就行。爸爸在门外告诉了奶奶实情,奶奶眼里瞬间没了光,我和奶奶在病房对面的楼梯通道里无声式的痛哭。旁边有个大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阴雨绵绵,高楼大厦,突然就是特别的空旷寂静,楼道里只有我和奶奶的抽泣声,我一直安慰奶奶说“没事的没事的”仿佛自己只会说这几个字,奶奶告诉我“天塌了”爸爸妈妈还有小姑,在病房里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和爷爷聊天,不一会儿小姑真的坚持不住了,清楚的看到小姑扭头跑出病房那个瞬间,她的眼泪不停的掉。
我脑子蒙了又惊讶着,爸爸妈妈都从外地赶回了。。。我迫不及待的跟爸妈打电话,爸爸没有跟我多说什么,就是让我明天带着弟弟和奶奶来医院。周六的天气好阴。
白天我们继续骗着爷爷,强忍欢笑着。其实在市里的医院化验单上只有一个大致的病况,没有说这个病的具体学名,回家后,家人陪着爷爷又去了省里医院,才具体查明,“腹腔黏液癌”。
在医院里显的多么渺小,在医生眼里已经见惯了这种生离死别,展现出来的是一种别样的冷静。当我们失去了对生的希望时,可以去医院走走看看,看其病人以及家属对生的渴望,希望我们好好珍惜别人羡慕不来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