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太卑微,似乎注定只配懂得油盐柴米,没有夏境恒的自信沉着,也做不到叶北辰的自由洒脱,他们的世界离她太遥远了。
谈话的内容令人失望,中规中矩,枯燥平淡,一如故事的开头。
叙罢期年际遇,临走时叶北辰忽然发问:“杂志社的工作,为什么不做了?”
“两年前辞了,境恒在公司够忙碌,不能让他每天面对一个没人照看的家。”
发觉叶北辰脸色阴沉下来,栗梓怯怯地解释:“其实……是我自己不想做下去了,收入微薄,时间也不自由。”
“他知道吗?”叶北辰冷冷地发问。
“什么?”栗梓一时不解叶北辰指的是什么。
“他夏境恒,知不知道你曾经多想要这份工作?”
叶北辰抬高声音:“他们夏家自然不缺钱,高中毕业他去了外省,之后又是英国,这段时间他对你又了解多少?”
“栗梓,你根本不是这么容易甘心的人。”
叶北辰微微昂首,低垂的几缕长发便退至肩际,他按下电梯按钮,做了一个不送的手势。
两扇金属门渐渐合拢,留下夹克衫拉链与相机外壳碰撞的清脆响声,还有那平静中掺杂着失望的话。
栗梓,你不是容易甘心的人。
栗梓怔怔地立在楼梯间,手中拎着一袋打算扔在门口的垃圾。
那个不容易甘心的人,真的是曾经的自己吗?
叶北辰说得没错,因为那一年夏境恒远赴外地读书,少年叶北辰常常站在旧楼的天台,看着栗梓从别墅区走出,娇小的身躯背着大大的旅行书包,包带几乎垂到脚踝。
她一直沿着大街走到下一个十字路口,叶北辰知道那里有一家影楼,栗梓整个暑假在那里学摄影,尽管准高三的生涯必定不会悠闲。
第二年栗梓高考落榜,那个暑假叶北辰依旧雷打不动地立在天台,却再不见娇小的身影拖着笨重的脚步出现。于是他敲开了栗梓家的门,意料之中地被她的家人拒之门外。
身上的T恤印着大骷髅头,发白牛仔裤破了洞,叶北辰孤零零地站在成片的别墅群中,染红的短发在太阳下格外显眼。
3
住别墅区的大都是富裕的人家,却也有例外,栗梓一家便是这片物价高得让人扶额的地区里的例外。
栗梓的父亲是商人,生意时好时坏。所幸与夏家故交,能够经营下去也多亏了夏境恒父亲的帮助扶持。
栗梓也得以居住在这片光鲜的街区,记事起,她便与夏境恒做了邻居。
彼时的夏境恒白皙,很瘦,个子也在同龄人中显得格外高,说话总不经意地带着各种手势,大人们便笑着说他像个领袖。
幼时每个放学的下午,栗梓都在与夏境恒嬉闹中度过。
栗梓记不清是从何时起,那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不再满足于毫无意义的玩闹,却迷上了读书。
夏境恒的书柜很气派,比他的个头都高,他不是没试过让栗梓也一起读书,栗梓好容易安安分分坐下来,没读上几页,脑袋瓜里便满是问题。
“什么是至交?”她抬起头,微卷的小辫在肩头摩擦。
“……”夏境恒沉吟着,想出一个最容易理解的解释:“朋友,最好的朋友。”
“比如我们,算不算至交?”栗梓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