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欲(上)(2)

2019-12-06 18:43:07

爱情

我买了两张周末音乐会的票。整个下午,我都在琢磨怎么跟林晓薇提起这件事。眼看快下班了,林晓薇收拾东西要走,我好几次想开口,但称呼却成了第一个难关。我该怎么叫她,小林,林晓薇,晓薇还是徒弟?似乎都可以,但似乎又都很别扭。

师傅,下班了。林晓薇照例给我打招呼。

晓薇。这两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林晓薇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有事吗,师傅?

我这儿有两张音乐会的票,去放松一下吧?

对不起,师傅,晚上我有事。

我把脸埋进报纸里,我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像一块烧红的铁。

实在对不起,真的有事,师傅。林晓薇说。

那算了吧,下次有时间再说。

林晓薇没有吭声,她推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走了。

我抓着头发骂自己,你这个笨蛋!

那天晚上,我没有去听音乐会,那两张票被我撕得粉碎。我突然想起在池塘边被我踩死的那些蝴蝶,它们是多么无辜的牺牲品。

10

我感觉林晓薇是有意在回避我拒绝我,我无法面对她,我不能再当她的师傅了。

我找到车间主任,要求给林晓薇换一个师傅。

你小子,送到嘴边的肥肉都不吃,你知不知道好多人都眼巴巴盼着呢,你可想好了不后悔?

我是认真的。我说。

那一段时间,我变得异常烦闷,下班后就关在屋子里灌得酩酊大醉。那天,家里的猫特别讨厌,她从母亲的房间跑到我的房间里,蹲在阳台上,一直叫个不停。我几次把她赶出去,她又几次跑进来,似乎成心和我作对。我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拧住她的脖子,浇上汽油点着了把她扔出了窗外。

猫凄历地叫着,但很快就没了声音。终天清静了,我哈哈大笑。母亲冲进屋来,劈头盖脸给了我几个耳光,我看你是疯了,你怎么变得这么可怕这么没有人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连我自己都觉得快要疯了。事后,我给母亲另外买了一只猫,但那只猫见了我就像见了老虎似的,惊叫着东躲西藏。

连猫都怕你,你成了什么人了。母亲把那只猫送给了别人,她说不愿意再看到又一只猫惨遭毒手。母亲变得更孤独了,这都是我的罪过。

我到底没有疯,但是,我病了,我住进了医院。

输进我体内的冰凉的液体使我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医生给我作了全面的身体检查,结果各项指标都十分正常。医生说,从生理的角度说,我没有生病,他们建议我去作心理治疗。我断然拒绝了这种提议。

没想到林晓薇会来看我。她把一束鲜花和一些水果放在我的床头,为了表示礼貌我想坐起身来,但她轻轻地把我按住了。她指尖的温暖瞬间流遍了我的全身。

林晓薇静静地坐在床头,看着我,我闭上眼睛呼吸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清香。

你真的不要我这个徒弟了?她问。

我说不出话来,我的心在胸腔里咚咚地跳。

你还在生我的气?那天我真的有事,我父亲走了。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在胸口上。我终于捉到那只高傲的蝴蝶了,我想。但不知为什么,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11

第一次去林晓薇家是在出院两个月以后。这时候,我的身体已完全康复,而且我和林晓薇的关系也基本稳定了,林晓薇觉得应该带我去见见她的母亲了。

林晓薇的家住在城西。那里是一片老工业区,曾经是这座城市的精华,但现在却成了贫困的代名词。

林晓薇家住的是那种老式的筒子楼,她和母亲挤在一间只有二十几平米的房子里,厨房和厕所都是共用的,和我家以前住的房子一模一样。一走进漆黑的楼道,童年生活的记忆仿佛一下子就复活了,让我感觉呼吸困难。屋里的陈设还明显地保留着那个年代的痕迹,老式的沙发,衣柜和五斗橱挤在一起,墙上还挂着她刚刚去世的父亲的遗像,整个给人的印象就像一页还没有翻过去的历史,沉重而压抑。

林晓薇的母亲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条乖巧的棘皮狗,从我一进屋,她就一直用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着我。

我惴惴不安地坐在角落里,手足无措。林晓薇给我倒了一杯水,递给我的时候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紧张。

林母开口说话了,她问了我一些基本情况,这些林晓薇大概都给她母亲说过的,老太太只是想要从我的嘴里印证一下而已。

后来话题转移到我的父母,听我说完,林母脸上的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好象刚刚还多云间晴的天一下子就阴云密布了。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等待着林母的批评,而林母却闭上眼睛仰靠在沙发上。

妈,林晓薇轻声叫道。

我累了,你们出去吧。

外面的阳光很好,我和林晓薇走到街上,一路无语。

到底怎么了?我问。

我也不知道,我母亲就是这样一个敏感的人,她还生活在过去的回忆中不能自拔,你不要多心。

我意识到也许是我的话触碰到了她的某些伤口。和我的母亲一样,林母的记忆中也遍布雷区,一不小心就可能将它们引爆。

不要再想了,去跳舞吧?林晓薇提议。

我不会,要不去看电影吧。我说。

电影院里只有我们俩个人。黑暗中,我把林晓薇拥进怀里,我感觉到了她丰腴的身体所具有的弹性和热度。我急切地寻找着她的嘴唇,我的手试探着在她的身上游走,一直攀上了她的珠峰。林晓薇的身体随着我的身体慢慢地倒了下去,我们都控制不住自己,任凭那种欲望四处蔓延,直到把我们全部淹没。就在我快要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那幅画面突然浮现出来,昏暗的灯光下父亲和母亲羞愧地望着我,我浑身一个激灵,触电似的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林晓薇问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说。我点烯一支烟,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放映机滋滋地响个不停,画面上一对男女正在热吻。

走吧。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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