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莉莉和飞羽喜欢妹妹一样的妮儿，我和妮儿也很喜欢他们。这样的日子仿佛做梦一样，我和妮儿有时候会在李玫面前交换身份，她丝毫不曾发觉，我躲在后面偷笑，像是熊孩子的恶作剧成功了一样开心。不过除了金莉莉、飞羽和李玫三人以外，我们没有转换过身份，这是我们的约定，也是我谨慎的选择。妮儿非常听话，如果我不呼唤她，她就会躲在某处看着，直到她需要出现的时候。
我没想到的是，从那以后我的人生彻底乱了，全部都脱离正常的轨道。妮儿出现的越来越频繁，就像是处于叛逆期的女生，我的劝告请求完全没用。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让我感觉到恐惧。就连李玫也发现我的异常，还好我成功的瞒过了她。我找到了金莉莉，她对这种事情更有经验，因为飞羽是同样叛逆的分身。她建议我吃药缓解病情，同时与飞羽一起为妮儿做思想工作。
“妮儿不要怕，你很安全。吸气——呼气——深呼吸，转动眼睛看我，我就坐在你面前，这里是医院不是厕所。”青年循序诱导，没有去触碰恐慌的妮儿。妮儿深呼吸，僵硬的肌肉重新舒展，精神状况也慢慢恢复平静，开始断断续续的讲她的故事。我也听得入神，没想到妮儿有着如此悲惨的遭遇。
我为什么、凭什么要经历这些。你这个小气鬼。这都是她的错，她根本不爱我，即使我是另一个人也没差别。你这样说实在是太过分了。该死，我在干什么，我在和谁说话。有什么问题吗？幽灵？我觉得毛骨悚然。好过分，我是妮儿，已经五岁了哦，我很喜欢李玫姐姐，她身上的味道好香，我可以抱抱她吗？
“当然了。”妮儿挥动着她的拳头说道。
“我和爸爸去游乐园，可是迷路了找不到爸爸，有个叔叔带我去找爸爸，然后厕所里……”妮儿的脸色变差，她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件事情让她难受：“嗬——内裤，嗬——好臭，难受，嗬——”
夜深人静，我在喷洒下清理了血迹，然后仔细收拾了现场，带走了手臂和凶器，确保不留下蛛丝马迹。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了李玫，前段时间我才和她离婚，要不要去认个错，她一定会原谅我的。想到她感动到喜极而泣，我的心情又变的轻松愉悦。
梁诺最后被认定为精神正常，没有任何精神上的疾病，而他的判决也会在这个基础上执行。妮儿就像是从来也不层出现过，以后也没有出现。人死不能复生，金旭阳更加珍惜家人，更多的时间用来陪伴母亲，女朋友是真的喜欢他，不顾家人的劝阻和他领了结婚证。李玫受到惊吓，生活变得患得患失，总是做噩梦，她搬回去和家里人住在一起。大明办案有功，得到了没什么用的奖章，不过他自己倒是乐呵呵。冯警官和陈静姝又要为下一个案件奔波忙碌，始终停不下来，但是她还是会抽空回家看看父母。
“该死！我是梁诺！我喜欢你——”我像是发了疯一样朝着金莉莉大吼，眼睛红的像是滴出血来，金莉莉受到惊吓想要逃跑，被我抓了回来带到了浴室，等我意识恢复清醒的时候，手里正拿着淌血的锯条，脚底下是被割断喉咙的金莉莉。我无力坐在血泊中，太阳穴像是要爆炸开来，紧握锯条的手攥地生疼。
妮儿是个懂事听话的女孩，她一直想要找到爸爸带她回家，想念她游乐园里的玩具熊，害怕那些在游乐园里追逐他的怪物。我知道这是一种病态的心理，但是她对我的生活没有任何不好的影响。不如说正是因为有了她，我才有更多的时间获得内心的宁静。久而久之我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她就像妹妹惹人怜爱。我曾经想拥有一个妹妹去爱护她，然后妮儿就这样出现了。我想我可能发疯了，但是没关系，我能因此得到幸福。
下一秒，让妮儿吃惊的事情发生了。男孩挣脱了黑影的魔爪，哭着逃出了厕所。但是同样的位置，妮儿出现然后替代了他。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想起那个午后时光。
时间往后调，梁诺醒来接受审查。
我怀着莫名的心情，看着两个女孩拥抱在一起。
为了了解妮儿，我加入一个小型聚会，里面都是有着和我相同境遇的人，他们看起来愁眉苦脸，我也不好表现得太过热情。这个组织并没有领导人，所以没能坚持很久，我经常听到他们的抱怨，渐渐的也就感觉到厌烦。要说有收获的话，就是结交了一位知性的友人，金莉莉。最后我决定应该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以后和他们也就不会有往来。
我久违的抱着李玫，近距离看着她，发现她比以前更漂亮了，为什么会觉得她丑陋讨人厌呢？李玫和我抱在一起久久没有说话。她的眼泪打转，依偎在我身上大哭起来。我的心情也变得悲伤，同时豁然开朗，我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云雾之中。如果站在这里的是我，那和她抱在一起的“我”又是谁？在这诡异的时刻，我竟然感觉到安心，仿佛我本该就在这里。
我想要得到她的信任，就必须解释妮儿的事情，但是她愿意和一个精神病结婚生孩子？如果她真的接受我们，我又要该怎样面对她啊。我的幸福已经变得岌岌可危，可是我还在犹豫不决，等待着最终的审判。妮儿无忧无虑的活着，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情约束，像是一只永不落地的知更鸟。
男生突然转移了话题:“妮儿别睡，你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裙子呢？”
“那你就变成大人吧。准备好按我说的做，你要做的很简单。”男生微笑着说道，他的笑容似乎带着魔力，能让人沉迷其中：“放轻松深呼吸，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什么也不要想，回头看你的后面。”
“那个笨蛋。”妮儿嗔怒骂道，将一缕发丝卷到耳后，目光看向窗外，淡淡地说道：“那我就死了啊。”
接着事态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冲刺。金莉莉发现丈夫外面有人，两人大吵一架夫妻感情破裂，她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但是骨子里的狠劲让她选择离婚。她不得不承认对他的爱，也不得不认清他的背叛，她就像是被挖走了一块心头肉，心里出现无法弥补的缺口，而且这个伤口是她亲手硬生生扯下的。离婚的过程艰难曲折，丈夫的挽留还有不思悔改的态度，一次又一次的揭开她的伤口。离婚这件事情飞羽不太了解，不过察觉到金莉莉痛苦的煎熬，他主动出现让她休息，并且希望我们可以帮帮她。
陈静姝没想到她会提要求，只是注定无法实现：“小晚他已经死了。”她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妮儿，妮儿静静的听着，全程没有打断她。说完以后，陈静姝松了口气：“就是这样，他在另一个世界和老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吧。”
巧的是金莉莉来到医院工作，我们得以再见，说不上是好是坏。因为精神病人不被世俗所接受，所以我们约定保守秘密。她的年龄比我大，情况比我更加严重，需要吃药才能延缓病情。她的幽灵是一名青年，名字叫做飞羽。就像是妮儿一样，他觉得自己身处学校里，和学校里的小混混打架。因为对方人多势众，经常被打的鼻青脸肿。但是他的性格坚强，即使被打了也不会哭，他们就像是令人羡慕的姐弟。
大学期间普通的匆匆度过，遇见李玫后我迅速陷入爱河。我开始觉得世界是两人的大小，再也容不下第三人。李玫把我老电影般的人生变得色彩斑斓。我知道李玫缺乏安全感，所以经常陪在她的身边。如果没有时间陪她，就会送给她一只巨大的毛绒玩具，让它代替我陪在她左右。毕业临近，我去国外进修，等到我回来的时候，李玫瘦了一大圈，我差点没认出来。
催眠？我陷入了困惑，完全不明白对面的男生在做什么，故作神秘吗？但是妮儿相信他的话，闭上了眼睛，开始深呼吸，身体完全放松戒备。
即使结婚后相处变得痛苦，我也没有离开李玫的想法，因为我们只有彼此可以依靠。世界那么大却没有人能住进你的心里，心里面空落落，只有里面的骰子在跳动，每回合都会抛出不同的点数，却永远无法前进只能被困在原地。
“梁诺真的是自杀未遂吗？”陈静姝问道，她觉得梁诺在浴室自杀这件事，结合大明接到的电话很合理，但是这个案件里面的梁诺，表现的阴暗疯狂。这个长期处在阴暗下的人，会简单的因为李玫自杀吗？这事有些蹊跷。
“姐姐好。”妮儿笑着打招呼，她是个非常活泼的姑娘。
7
“你会消失？”陈静姝怀疑，但是想到她完全没有骗自己的必要。如果隐瞒这件事，梁诺可能会减轻惩罚。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起来：“不久是多久？”
“没有啦，我只是一个普通的5岁小女孩。”猝不及防的被夸，妮儿谦逊羞涩地回答。呵呵，这个男的在干什么？为什么要不好意思，我抱着看戏的态度静观其变。
妮儿坚持要带走飞羽，我根本不懂她在说什么。妮儿赤裸着身体泡在浴缸里，怀里抱着一只左手臂，浴缸里的血水变得冰凉，冻得她浑身发抖。皎洁的月光照进来，带给她一丝丝的温暖。她寄宿在梁诺的左手臂，所以她觉得飞羽应该也在这里，她抱着怀里的爱人，眼泪止不住的涌出。
她看到我犹豫，冷笑着威胁我，不然就把我们的秘密说出去。我大惊失色，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绝情，我讲出自己的难处，希望她可以减少数额。她说，她知道是我在钱包里动的手脚，诋毁她的清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露馅，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她。我说，因为我忍心她被那种男人伤害才出此下策。我表明自己的心意，我告诉她我爱她，想要和她在一起重新组成家庭。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不对的呢？
两人沉默良久，就在陈静姝以为妮儿真的消失的时候，妮儿又开口说话，让陈静姝眼皮直跳，不是说好的消失吗？感情您就是埋汰她这个实习小警察。
我把另一个“我”称作幽灵，她是个叫妮儿的女孩，每次在我情绪即将崩溃的时候接管我的身体，让我从情绪的漩涡中心抽出身来，享受片刻安逸的时间。她暂时代替我观察这个世界，这时虽然景物没有变化，但是看的感觉变了，我知道那是心态不同。她像是个孩子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让我千疮百孔的身心受到甘露的滋润，这或许就是我的幸福。
陈静姝边记录着梁诺的证词，边感慨这件事情的简单曲折。审问的过程梁诺非常配合，已然是心如死灰，没有半点生气。不过最让她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妮儿”，妮儿总是会不合时宜的出现，非常调皮的做几个鬼脸，然后又偷偷地溜了回去，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陈静姝做完梁诺的调查，呼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曼妙的身材展露无遗，顺便说下她喜欢黑色。
“......你这个恶魔，你杀了他们......都是你的错，你要是不存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们也不会死，是你害死了她......天哪，你真是恶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你忘记了，我住在你的心里。你的心自私又黑暗，懦弱又愚蠢，短见又自欺欺人。对于李玫，你只是想要得到她，却没有给她足够的爱。你也只是想要利用我，从来不关心我经历的痛苦，真正关心的只有自己。金莉莉她是个好女人，是你害死了她。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你别想狡辩......你在胡说什么，出来啊给我滚出来，我要杀了你——”
大明终于敲开了房门。
无人的游乐园，破旧的玩具熊，狐狸脑袋的男人，转动脑袋的小狗，循环播报的语音，以及藏身的厕所。从妮儿的叙述中，男生构建出一个压抑悲哀的场景。讲述这些详细的细节，是对妮儿巨大的消耗，她变得没精打采，两只眼皮开始打架。
“等等，你和他什么关系？”陈静姝抓住机会追问，妮儿瞪了她一眼，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离婚后过了许久，金莉莉失魂落魄的出现，我感觉到心疼，也有几丝庆幸。我陪伴在她的身边抚慰她受伤的心灵，妮儿和飞羽的感情也急剧升温，就在我以为我可以打动她的时候，她做出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决定。她的弟弟结婚需要一大笔钱，父亲过世花光了她的存款，母亲重病在身医疗费昂贵，弟弟薪水微薄而她独木难支。所以她找我借钱二十万，我犹豫不决，这对我来说也是一大笔钱。
“杀了他。”
“现在。”妮儿作出夸张的动作，像是要表演消失的魔术家，陈静姝一愣接着笑了。
兴奋褪去，我全身像是触电一般颤抖，转而陷入极度的恐惧。哈，我杀人了？我的意识再度躲起来，接着妮儿出现了。我躲在安全的位置，稳定自己的情绪，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办。
“没错，我们都会选择不同的选项。金莉莉太强硬不给自己选择的余地，梁诺太愚蠢避开所有正确的选项，黎小晚太贪心做不出选择。我呢，我没有足够的时间来选择，毕竟我要消失了。如果可以重新活过，我一定要选择做自己。”妮儿神色由哀伤变得羞怒，小声地骂道：“我就是我自己，黎小晚这个笨蛋。”
牛奶从嘴角沿着脖子流向胸口，陈静姝却没有发觉，她呆呆的看着午后的天空，心灵变得空旷透彻，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时间在那一刻，仿佛没有了意义。
在那一瞬间，我的意识变得恍惚起来，附身到玩具熊的身体里，看见了抱着膝盖哭泣的妮儿正躲在厕所里。这时候，妮儿把头转向后面，表情变得呆滞，身体僵在原地。我也转过头去，虽然不知道什么原理，视线里的景物逐渐开始变化，等到和妮儿一个角度的时候，我看见一只狐狸的脸趴在窗户上瞪大眼睛往里面挤，嘴巴张的大大的可以看见舌头上的倒刺，笑着发出嗬哧嗬哧的喘息声。砰砰砰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厕所门被砸的几乎炸开，似乎有另一个怪物也想要闯进来。
“黎小晚，嘻嘻，真是个有趣的名字。”妮儿目光穿过陈静姝，午后病房的那幕历历在目，她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看的陈静姝直皱眉头，终于她开口道：“他说我长大后就变得强大，也能结束游乐园里的噩梦，但是不久我就将消失，至于消失去哪里，他也不知道。所以我就想着，大人的裙子也好，男朋友也是，我不能留下遗憾的消失，我要证明自己活着，而且活的很好。”
说来也怪，那天下午落日余晖笼罩整个房间，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因为没有别的患者问诊，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起天。现在想来根本是男生单方面的质问，他似乎要刨开我血淋淋的内心，我感觉到痛苦但是却停不下来。他的话精准戳中我的痛点，一层接着一层剥开我的心。
“谁？”我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幻听了？看来最近要多加休息。
凭借高学历我很快就取得高口碑，成为住院医师，两人的生活越变越好，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见面都是简单的寒暄，像极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李玫越来越多疑，态度也越来越差，总是检查我的行李，限制我的自由，曾经的家变成了监狱。
“你认真的吗？”男生陷入考虑。
初中生模样的男生搀扶着中年醉汉走了进来，他的模样稚嫩眉宇之间隐藏着若有若无的悲伤，给醉汉开发烧药的时候写下“周建明”的名字。醉汉睡在治疗室里的病床上打吊针，呼噜声此起彼伏，男生给醉汉盖好被子然后坐在我的对面，他似乎犹豫了几秒，接着开口和我聊起来。
我的病情得到控制，但是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在这个过程中，妮儿爱上了飞羽，更糟糕的是，飞羽同样对妮儿抱有好感，两人就像是纠缠在一起的彗星，彻底陷入爱河。这听起来很浪漫，但是对两具身体的主人来说这实在是无法接受的事情，简直荒唐至极。我们都有自己的家室，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绝对不能允许这件事情的存在。既然无法阻止它发生，就要彻底断绝发展的可能。我已经做好暂时不和金莉莉见面的准备，通过药物的压制，我的情况至少看起来变得稳定。
那张随处可见的卡片，有谁会想到是我故意放进去的呢？为了庆祝自己的恶作剧得逞，我和李玫在米其林餐厅举行了一场烛光晚餐，摇曳的烛光下我们进行爱的告白，她看起来是多么娇羞可人，风情万种迷人眼，令我恶心。
“不然呢？”妮儿反问，两人四目相对互不退让。
不对，准确的说是“我们”。妮儿一直在后面看着他，他竟然像是知道妮儿的存在，开始尝试和她交谈。妮儿对她产生了深厚的兴趣，我想我没有打断他的谈话，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妮儿的影响。
男生说：“你不是幽灵，不是别人，你就是梁诺。妮儿，你要记住这些话。”
回来后我们立刻就结婚了，然后我留在镇里。
在和她互相了解的过程中，我知道她的名字是妮儿，还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悲惨遭遇。她似乎被困在某个游乐园里面，做梦的时候会来到我的身体，她天真地告诉我，写在笔记本上，真的像是一个小孩子的日记，让我不得不相信。虽然我和她同享一个身体，但是她很少主动出现。
路灯下的影子逐渐拉长分裂，一大一小，迅速演变成不同形态。突然两个影子动了起来，演绎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小影子仓皇逃跑，大影子穷追不舍。画面一转，小影子停下，转身跑向大影子，它越跑越快，越长越大，然后覆盖了大影子，两个影子又合二为一。
金莉莉钱包里发现了情侣宾馆的名片，她的丈夫讥笑她假装纯洁，其实就是面子白里子黑。他以胜利者的姿势对她冷嘲热讽，用怜悯的态度施舍她房子，然后扬长而去，把她的心捏得稀烂，她什么也没说沉默的像只羔羊。我知道这个简陋的计划能得逞，因为我从金莉莉那里了解他的习惯，他只是需要借口来找保住面子，为了证明不是只有自己犯了错，卡片可以其他的东西也可以，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还没等他进去，陈静姝就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了出来，李玫哭哭啼啼地跟在身后。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大明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的尖叫声是李玫发出的，她看到了浴室里割腕自杀的梁诺，受到了惊吓。陈静姝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对梁诺采取了急救包扎，但是时间紧急需要先送往附近的医院。大明了解情况以后，赶紧开车前往医院，最后保住了梁诺的性命。
我也想要帮她，可是却无从下手，如果我介入这个旋涡，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难以想象。与此同时，家里的事情也让我焦头烂额，妮儿频繁的出现已经得到控制，但是她出现的后遗症也浮出水面。妮儿用来打扮的口红和裙子等消费引起了李玫的怀疑，不对那已经不是怀疑，根本是咬定我出轨，并且监控我的言行举止，想方设法得到证据。那段时间她来医院的次数频繁到恐怖，看到她笑着为我准备的午餐，我的胃扭曲沸腾。我向她解释，希望她明白我对她的爱。但是我太天真了，猜疑和嫉妒的业火已经使她面目全非。
“你能和我说说话吗？”男生的语气像是请求，又像是命令。
“......黄色的裙子，那是橙子的颜色，我最喜欢橙子了。”妮儿突然来了精神，讨论她的爱好和穿着打扮，然后心情峰回路转，不开心的说道：“长大后我要穿大人的裙子，养一个男朋友，把狐狸脸的家伙打得落花流水。”边说着她还做出挥拳的动作，痛打面前假想出的怪物。
“李玫和我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人，但是我们刚好相反。她得不到爱就会焦虑，我没法爱别人就会陷入恐慌，这种畸形的婚姻只有刚开始的甜蜜，慢慢的后面只剩下痛苦的煎熬。”梁诺苍白的脸色慢慢扭曲，五官几乎变形。
恍惚之间她回到游乐园的厕所里，那里有她心爱的玩具熊，不过牵着它的却是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的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黑影朝着小男孩快步走过来。小男孩害怕的跑开，但是左臂被黑影抓住。于是他更害怕了，他像是要扯断自己的手臂一样，不要命的朝外面跑，身子却被人往后面拉去。
简单的日子从一个不起眼的午后改变。
“那就是你的身体妮儿，只是他长大了。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事情吗？”男生以朋友的语气跟妮儿聊天，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也许是从我嫌弃自己平庸的时候吧。
在这期间我们来往频繁，两个受伤的人吐露苦水，然后互相安慰转身离开，忍耐着下次见面的期待。两人的遭遇让联系越来越密切，更加的需要对方寻求依赖......也有可能大概或许是我的错觉......我就在那份联系的驱使下，把一张卡片放入她的钱包，然后害怕着、难过着、煎熬着、期待着、笑着。
6
“妮儿，在吗？我们聊聊。”陈静姝双手抵着下巴，呼唤妮儿的名字。
男生从窗台取下镜子递给妮儿，妮儿看到镜子里的模样大吃一惊:“我是大男生，咦?这怎么可能嘛。”第一次从镜子里看见我的身体当然会非常吃惊，我也没想过身体里会住着一个女孩。
“选择？”
“那好我们聊下一个。”陈静姝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从整件事情来看，如果没有黎小晚，后面的情况也就不会发生，他才是事件的主要导火索，没错吧？”
“我当然知道我是谁，我是......”后半句话如鲠在喉，我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之中。我是梁诺，喜欢的人是金莉莉。不对，我是妮儿，住在梁诺的身体里，喜欢飞羽，今年十四岁，喜欢穿黄色的长裙，抹珊瑚色的口红。我从小孩子突然变成大人，有很多喜欢的事情没有做，很多的知识还需要学习，未来我和飞羽组成一个家庭，有一个漂亮的孩子，我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如同童话故事里美好的结局。
浴室里的画面如同电影倒放，我看见拼命挣脱的金莉莉爬开，她害怕颤抖的表情让我兴奋。镜子里的我表情狰狞扭曲，像是追逐妮儿的怪物。她退到墙角双手握着锯条，却紧张着手抖个不停。她贴着墙壁想要逃走，被我冲上去制伏，并夺走手里的武器。就在我洋洋得意之际，她大叫着喊救命。这真是错误的求救方法，我只能让她彻底闭嘴。
“我是妮儿。”妮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小哥哥你看得见我？我以为只有飞羽哥哥看得见我。”
闲暇的午后，陈静姝喝着牛奶，想到与妮儿最后一次的谈话。妮儿看起来活泼好动，没有心事，事实上她比谁都看得清。
“飞羽你别死，你在哪里，我救你出来。”妮儿的呼喊飞羽已经听不到，她摇着已经失去生机的身体，哭喊着想要摇醒他，但那是不可能的。如果送死去医院还有救活的机会，但是我作为凶手的事情就会暴露，金莉莉的尸体迅速失去温度。
“抱歉，消失之前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见见黎小晚，这是我最后的心愿。”尼尔吐着舌头，态度诚恳的说道。
我犹豫不决，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现在还有些操之过急。
这时我的意识从玩具熊上面抽离，来到原先待着的空间。刚才那是什么，好恶心，好恐怖，想到那些画面，我的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现实里的身体一哆嗦，我的意识回归本体。发现我还在诊疗室里，才放松了心情，刚才那些是梦吗？天色已晚，看来我刚才在桌子上趴着睡着。此时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感觉到全身酸痛，站起身来四处走动活动身体。已经过了吃饭时间，等会一个人去下馆子吧。
她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冷冷地说道：“你让我承受了这辈子最大的屈辱，却告诉我是为了我好。你说你爱我，可你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爱我又从何谈起。”
“不好意思，我也看不见你，但是我知道你在那里。”男生挠了挠头说道:“你能告诉我你的样子吗？我猜你是挺可爱的孩子。”
再往前走，路灯消失，只剩下无尽的黑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