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吗？前几年我们和敌国在打仗，这里很不安全，你奶奶又已经年迈，当然不会来。”
“我可以带你去风鸣之谷，但你要答应三叔一件事。”
楚阳暮雪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顺着楚阳衡看的方向看去，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是因为战争吗？”
“嗯。”
“什么？”
征战的那几年，他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声音，而且每次都忍不住惊叹，眼前也似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望着邻国的方向，吹奏着笛子。
“三叔，你知道风鸣之谷吗？”
听到这里，楚阳暮雪强忍着鼻头的酸楚，抬头看着楚阳衡：“但是……那个少年，并没有回来，对吗？”她的手，早就紧紧拽住了楚阳衡的衣袖，就像是一松手眼泪就会不由自主地流出来。
“那为什么前几年奶奶没有来祭拜呢？”
楚阳衡拿出面纱，替楚阳暮雪系上，并说道：“这里，就是风鸣之谷了。”
“为什么要等我十五岁？现在不行吗？”
“三叔……”楚阳暮雪眯着眼，看向那个裂谷，被吹过去的沙尘盘旋一圈，然后急速坠了下去，似乎下面有什么正在吞噬那些沙尘。楚阳衡所说的笛声，真的出现了。
“你曾祖父很爱你曾祖母，也明白她的感受，所以对于这件事，除了让人保护好她以外，并没有太多的过问。”
“什么意思啊？”楚阳暮雪有些不高兴，嘟嘴看向楚阳衡，“三叔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说一些奇怪的话？”
“或许是老天不尽人意，又或许是我们这边大意了，那次战争并没有那么顺利，如果不是风鸣之谷，我们早就败了。虽然我们最后取得了胜利，但那个在战争中成长的少年，已经回不来了。你的曾祖母伤心欲绝，一度认为她的爱人还活着，就一直站在这个地方，望着敌国的方向，用少年送她的笛子，吹奏少年最爱的曲子，希望在战争中迷失方向的少年，听到了她吹奏的曲子，能早日归来。”
“哦。”经楚阳衡这么一说，楚阳暮雪这才想起来。而且，楚阳衡背上有一道刀伤，就是在前几年的战争中被敌军砍伤，虽然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回来，但伤及经脉，就算能正常走路、练剑，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征战，还要看恢复情况。
楚阳暮雪四处望了望，但目之所及，却是一片荒凉。虽然她早就听说塞外很荒凉，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画面，无论是山上还是山下，几乎没有绿色，风轻轻一吹，就是半天才会散去的沙尘，让人呼吸都不通畅。
楚阳暮雪看了看向邻国的方向，似乎决定了什么事情，回头对楚阳衡说：“三叔，我以后也要跟奶奶来祭拜。”
“略，三叔真是小孩子气。”
“嗯。”楚阳衡应了一声，也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裂谷。
楚阳衡愣了一下，随后又笑出了声，抬手捏了捏楚阳暮雪的鼻子，说道：“好啊，等你十五岁了，就去和你奶奶商量吧。”
这就是，风鸣之谷。
风鸣之谷位于塞外，是杻阳山脉的一个裂谷，垂直数百米，宽两米，地势险要，是兵家必争之地。好在长期以来风鸣之谷的掌控权都在楚阳家所属的帝国手里，不然楚阳家不会有今天的盛况。
这时，他们听到了悲怆的笛声，很近，又很远，就像是某个人正在思念一个再也回不来的人。
“知道啊，怎么了？”楚阳衡将手中的木剑放在旁边的石桌上，然后抱起十岁的楚阳暮雪坐在石凳上，让她在自己的腿上坐下。
楚阳暮雪不满地鼓起腮帮子，抬手揉揉被捏红了的鼻子，说：“昨天奶奶不是出去了嘛，听说是去凤鸣之谷了。我问奶奶风鸣之谷是什么地方，奶奶却说，等我长大了就知道了。三叔，为什么要等我长大呢？现在不能告诉我吗？”
“嗯。”楚阳暮雪上前趴在楚阳衡的背上，双臂环抱着他的脖颈。
楚阳衡笑了笑，抬手捏了捏楚阳暮雪的鼻子，问：“怎么突然想去那儿了？”
“嗯。这件事还要从你曾祖母年轻的时候说起，她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少年，但当时邻国不断骚扰边境，想要夺得风鸣之谷的掌控权。那个少年家里也是世代为将，虽然地位比不过我们楚阳家，但也不可或缺，面对敌国的侵扰，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听完，楚阳衡不禁挑起眉：“所以，这就是你想去风鸣之谷的原因？”
楚阳暮雪不太明白楚阳衡的意思，但嘟着嘴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嗯……”楚阳衡的话楚阳暮雪并没有听进去，一直在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最后目光落在了远处的那座边关集市，问：“那奶奶为什么来这里啊？是找什么人吗？”
“能不能带我去啊？”楚阳暮雪抬头看着楚阳衡，小腿轻轻晃着。
“所以才会是兵家必争之地。我们楚阳家只有把这里守好了，帝国才能安宁。”
楚阳暮雪应了一声，再次上前伸长了脖子看了看，回头对楚阳衡说道：“三叔，这里好高啊。”
“但神奇的是，自从你的曾祖母离开了这里，每次吹起较大的风，这个峡谷就会响起悲怆的笛声，就像是有什么人在吹奏。而在此之前，风鸣之谷因为地形，风吹过的时候声音会有些奇特，才会被人们称为风鸣之谷。所以，当你曾祖母听说了这件事，认为是自己的思念得到了回应，每年都会来这里祭拜。
“是你曾祖母拜托的。在这个战场上，回不去的不只是她的爱人，还有数不尽的亡灵，他们是别人的家人、爱人、朋友，我们楚阳家世世代代带着他们为帝国征战，自然有义务祭拜他们。”
楚阳衡笑了笑，转过身去说：“上来吧，该回去了，不然他们会起疑心的。”
“这件事，不要说出去。”
“当然不行，你奶奶会说我多嘴的。”
楚阳衡点点头，蹲下来抬起另一只手放在楚阳暮雪的头上轻抚：“嗯，随着时间的流逝，你曾祖母也接受了现实，并在两年后听从了家里的安排，嫁到了楚阳家。
“是，也不是。”
楚阳衡在后面扶着楚阳暮雪，略显无奈地说：“小心点。”
“那奶奶为什么会来这里啊？”楚阳暮雪隔着面纱揉了揉鼻子，缓解酸楚。
楚阳衡看向邻国的方向，说道：“因为那个人，早就不在了。你奶奶来这里，是为了祭奠。”
楚阳暮雪看向旁边那个两米宽的沟谷，迫不及待地小跑过去，伸长了脖子看下面，但马上又吓得退了回来，还险些被脚下的碎石绊倒。
楚阳衡背起楚阳暮雪，正准备离开，却吹起了一阵大风，他急忙转身背对着风向，并抬手用宽大的衣袖替楚阳暮雪遮挡风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