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
他不能走，他要尽全力疏散百姓，能救一个是一个。
“羡鱼，我对不住你。你回去吧，好好的活下去。”
周边有眼色的人，都纷纷起身告退，一个拖着一个，省的那些个没眼色的大汉把将军的姻缘都给搅黄了。
—结—
“将军，自重。”
方大夫瞧着宁渊的伤势，朝着柳良摇了摇头，眼神里尽是悲怆。将军，没救了。
女子独特的声音唤醒了宁渊，他努力睁眼，想要看清眼前人，可是眼前始终只有血色一片。可他真的真的好想再见她一眼，哪怕是最后一眼。
“将军，你撑住！方大夫马上就到了！”副将柳良抱住中箭的宁渊，不住的呼唤着，生怕他睡着以后再也醒不过来。
日出刚刚出现，那朝霞印红了半边天，平日里显得极美的景致，今日却觉得有些红的过分。
宁渊一句话说的极为艰难，可是都不敢打断他。姜羡鱼一点也不想听这些，她只想让他好好的。
这一战，势必是死战。
而将军府里，屋顶上，宁渊捧着一罐酒不停的喝着，身边已经有了好几个空酒罐。
羡鱼坐在桌边，朝着窗外看了两眼，回过头看着徐娘，语气温和亲切“我知道了，这几日我会好好准备的。”
羡鱼抬头看了一眼宁渊，想要用劲儿摆脱宁渊的手，奈何宁渊拽的太紧，根本无法挣脱。“将军，请自重。”羡鱼低头，不再看着宁渊。
边城的百姓都围在街的两侧，人人都是一脸的喜色，一阵马蹄声由远处传近，英姿飒爽的宁渊领着最先进了城门。
努力的睁眼，终于眼前明亮起来。
“羡鱼，你怎么来在这儿了？”
只见一面鼓上，坐着红衣女子，身姿窈窕，手持着小棒，伴着琴声，不断的变换舞姿敲响着鼓，下面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想要看清那个女子的容颜，可以被一张面纱给掩住了，迷迷糊糊无法看清。
姜羡鱼死死抱住没了气息的宁渊，失声痛哭，她一路追随，要的就是呆在他身边，可如今人都没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羡鱼，别这样。这城……这城保不住了！你快走，我不能让你就在这儿了！”
宁渊神情紧张，一个劲儿的拉着姜羡鱼往外走，竟然一路上都没有人拦他们。
万幸的是，宁渊确实是将帅奇才，这边城硬生生让他守住了。可是代价却是由他的性命换来的。
“羡鱼呀，我知道你不喜欢接待那些个达官贵人，这次将军府的庆功宴，这压轴的舞还是得你来。”徐娘轻声细语的和羡鱼说着，她不知道这羡鱼是什么来历，但是以她的直觉，这羡鱼身份不简单，在这儿也呆不久，不得罪又能赚钱，何必得罪呢？
“羡鱼，我知道你是来寻我的，上次……上次事出紧急，不辞而别实在是不应该。可我再让人去寻你时，却找不到你了。”
第二声自重，深深敲进了宁渊的心里，他无奈的松开了手，但是却没有移开一步。他怕了，上次他的不辞而别，该是惹恼了羡鱼，如今在这边城遇到羡鱼，是惊喜也是意外。
“娘亲，什么是生死相随呀？”女孩儿脸上全是不解，阳光撒了几缕在女孩儿脸上，那容色竟有几分姜羡鱼的模样。
姜羡鱼动容了，她默默扶起宁渊，一言不发，只是将一枚精美纹饰的玉佩塞进了宁渊的怀里，然后转身离去。
只见宁渊眼神木愣，呆呆地望着前面，只是手上的动作还在持续，宛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毫无生气。
世间的情爱，最是伤人。
姜羡鱼摘下那支木簪，将珍珠打开，里面有颗红色的小药丸，她想也没想就吞了下去。
宁渊回想到昨夜收到的消息，蛮族集结了五万兵马攻城，可是城内仅有不到一万将士，这还包括了伤残的将士。
“羡鱼，我…”
“羡鱼。你快走，离开这儿！”一个月没敢在姜羡鱼身边出现的宁渊，今日冲进了红袖楼。“我安排好了人护送你回去！你快走！”
宁渊瞧着羡鱼久久不说话，动了动嘴，还想要解释什么，却再也吐不出一句话来。
庭院里，很快从喧嚣变成了静默，所有人都离开了，就连奴婢们都退出了庭院，空旷的院落映着灯火阑珊，显得有些落寞。
“将军，羡鱼告退。”羡鱼今日不愿与他纠缠。
姜羡鱼慌张了，她扑在了宁渊的身边，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一个时辰后。一个绝美的女子躺在了男子的身上，这等情景让人难以忘怀。
七年后，一辆华丽的马车里下来两个女子，年轻的妇人拉着小女孩儿来到将军祠，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儿指着一边抚琴的女子雕塑：“娘亲，那是谁？”
自从宁渊将军一个月前来了这儿，蛮族被打的已经不敢再打扰这边城，因此百姓们都对宁渊有着很高的敬仰。
“快，你们是要给将军们的庆功宴献舞的。”红袖楼的徐娘唤着楼里姑娘们，前几日那将军府来人，说是要请舞娘给将士们庆功，也让士兵们放松放松。
夜里的风，有些凉，吹在了羡鱼身上，舞衣单薄，除去罗裙只有轻纱一层，根本抵不过凉意的袭来。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宁渊说出这句话后，渐渐的没了气息。
“渊郎，你别吓唬我，你那么厉害，怎么能出事呢？”
“那是将军夫人，据说为了将军生死相随，可惜了可惜了，当初……”年轻的妇人并没有再说下去。
琴声还在继续，羡鱼的扔掉了手中的小棒，在鼓上站了起来，开始随着琴声翩翩起舞，那一举一动都显得十分优美。
红袖楼里，分了两类，一是卖身的红倌，二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这儿地儿小，边城里的风尘女子要说有多美，确实比不上京城那些繁荣昌盛的地儿。可这一年偏偏出了个羡鱼姑娘。
“听闻边城有一将军英勇善战，又生的面容俊俏，羡鱼好奇，便来了。”
没人知道羡鱼来自哪儿，可她偏偏来了边城落脚在了红袖楼，成了一名清倌。
“快，开城门，将军回来了！”
“将军，你弄疼我了。”
突然琴声一转，曲子高扬，节奏明快，犹如战歌一般，一声鼓声加入其中，敲醒了所有酒中人。
记得那日，徐娘第一次见羡鱼起舞，那曼妙舞姿让她久久难忘，这舞姿绝非是这些个地儿能养出来的。
虽说一路追随来这儿确实为了他，可为了等他，羡鱼再也回不去了。
几日后的将军府，灯火阑珊，热闹的喧嚣，推杯换盏中的喜悦无处不在。就连宁渊坐在上座也同大家饮了不少。
“羡鱼，我求你了，跟他们走吧。”宁渊拉着姜羡鱼，直接跪在了地上。
“将军，我不走，我来了就没打算走。”
在歌舞中，大家的情绪都到了极致，酒杯一直没停，倒酒的丫鬟穿插在人群里，不停的加酒。
这边城几个月以来常常有蛮族入侵，扰的住在边城百姓每日都过得心惊胆战，常常怕城守不住，更有甚者，已经收拾好这些家当，打算举家南迁，逃离这儿。
宁渊看着这女子熟悉的身影，拿着酒杯的手不住颤抖：“羡鱼…”
姜羡鱼……不能死，他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论情怀，他是英雄，论情感，他却是小人。他负了姜羡鱼，负了这个眼里只有他的女子。
宁渊扔掉了酒杯，匆忙站起来朝着鼓走去，一把拽住羡鱼的手腕，这时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人人面面相觑，看着将军此刻的举动，不止是看上了这个舞娘还是他们原本就是旧相识。
“将军，羡鱼陪你……羡鱼一直陪着你。”
“羡鱼，别难过。我知道这是我欠你的，你同我私奔，我却半途反悔，来了这边城，咳咳……”
马蹄声从远方传来，一袭素衣的姜羡鱼又回来了，带着方大夫回来了。
红袖楼里，羡鱼拿着一支木簪静静的坐在窗边。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仿佛在同她一起忧伤。
“羡鱼……”
姜羡鱼到了将军府，看着宁渊，神色认真。
整整三天三夜大战，边城都被血染成了红色，遍地尸俘，城内寂静一片。
宁渊瞧着眼前这貌美女子，着急的解释着，生怕羡鱼再次消失。
